林臻小心翼翼地观察纪琛的脸色,见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悄悄挪挪身子,露出站在身后的胡大立和洪涛。
两人穿着病号服,衣服下边隐隐能瞧见白色的绷带,不过看着脸色倒是不错,说话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洪亮,十分亢奋地同阮宝讲那晚的见闻。
“那个何霖和他女朋友根本没人给领路,自己就找到防空洞去了,里面的人还排着队,我跟毛桃要插队他们还不高兴呢!他们还管村长叫什么‘钱休赚’,崇拜得不得了!阮顾问你说神奇不?”胡大立眉飞色舞道。
“阮顾问见识过的奇事儿比你做的俯卧撑还多,也值当炫耀。”赵小溪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刺道。他那晚跟着大部队,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这几天对胡大立和洪涛很是有些羡慕嫉妒。
纪琛听得他语气不对,淡淡扫他一眼,“等到叮当岭训练基地建好,每个人都有机会见识,就怕到时候你们没那胆子。”
这话正巧戳到赵小溪的痛处,他讷讷低下头,不敢再出声,私底下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怕鬼的形象该不会就此在这些人心里扎根了吧?他的一世英名可怎么挽救?
纪琛不再看他纠结的模样,转向胡大立和洪涛,道:“你们俩立了功,我已经向上头打了报告,想必过两天就会下表彰,希望你们不骄不躁,继续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
胡大立和洪涛神色一正,抬头挺胸,中气十足地喊:“是!”
阮宝笑眯眯地看着,原来老不正经的纪琛也会说这么正经的话呢。
“阮顾问,我前天去看了救回来的游客,医生说没啥大碍,倒是那些清水村民,看上去浑浑噩噩的样子,您说这可怎么办?”胡大立颇为担忧地问。
阮宝垂眸,轻声道:“之前说过,清水村民没了爽灵魂,等于失去了思考能力,神智混沌,所以行为如同不谙世事的幼儿。”
赵小溪忍不住插嘴:“不能用煞气填补吗?”
阮宝看他一眼,温和道:“天行有常,人的灵魂自然孕育,如果轻易能够用煞气填补,天道就乱了。”
赵小溪听得不是很懂,但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头一回希望神婆说的法子能管用,闷闷不乐道:“那些老鬼真是造孽,硬生生把人整成了傻子,这让人怎么活?”
“西瓜!”林臻喝道,“老百姓是受害者,别说什么傻子这样的话,再犯关你禁闭!”
纪琛平静地开口:“西瓜这性子是该拘一拘了,否则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赵小溪脖子一缩,彻底安静了。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阮宝忙笑着说:“西瓜年纪还小,再说他也是出于对老百姓的关心,你们不要凶他,是吧小西瓜?”
赵小溪支支吾吾,脸上有些发烫,这样的话无疑比起疾言厉色的训斥更让他难堪。
纪琛摸摸阮宝的脑袋,含笑道:“西瓜今年26岁了。”
“……”阮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林臻的苹果肌抖啊抖,好半天才说道:“阮顾问,咱们幽冀队的战士们个个都出生入死过,最小的也有22岁了。”他说着,隐晦地看了纪琛一眼。
阮宝更呆了,这个最小的,该不会就是指纪琛吧?
纪琛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各种目光,面无表情地说:“智商与年龄无关。”
“……”众人齐齐挠墙。
说起来,幽冀队的二十个人能通过纪爷爷的精挑细选,军衔最低的都是中尉,随便哪一个走出去都会被人赞为精英,可这样的光环在纪琛面前,无疑显得有些黯淡。
阮宝有些忧愁,她可是打算收这帮人做徒弟的,没想到他们年龄这么大了,要从头学起无疑困难重重。
她情不自禁地叹息一声,“年龄是个问题,到时候只能看你们的悟性了。”
“……?!”战士们觉得自己不想说话了。
纪爷爷的谋划得逞,哼着小曲儿摇摇晃晃地走回来,人还没进门,声音先到了。
“阿宝啊,爷爷回来咯,想爷爷了没有哇?”
阮宝笑嘻嘻地应道:“想了!爷爷您干嘛去了?还没说上话就没影儿了。”
纪爷爷推开门,被屋里黑压压的人头吓了一跳,想到自己刚才很没有上位者的样子,立即板起脸,严肃道:“你们不好好呆着养伤,全都跑这来干啥?”
谁能想到鼎鼎有名的铁血将军在人小姑娘面前是这个模样?林臻想笑不敢笑,表情狰狞,代表出列道:“报告,兄弟们关心阮顾问的伤势,特意来探望!”
纪爷爷睨着他,不咸不淡地点点头,“是该来探探,要不是我孙媳,你们这群没用的蛋子早就被鬼吃了。”
纪琛伸手,捂住阮宝的耳朵。
纪爷爷瞧见他的动作,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滑稽的模样惹得阮宝咯咯直笑。
纪爷爷讪讪地松了手,跟着阮宝傻笑。
纪琛深深地忧郁了,这些人老是动不动就冒出些敏感词汇来污染他家阿宝纯洁的耳朵,也不知道注意点!
战士们目光灼灼地盯着纪爷爷的老菊花脸,聪明地选择沉默。
纪爷爷慈爱地捏捏阮宝的笑脸,无奈地叹了口气,“阿宝,出门前爷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单独行动,你……唉。”
阮宝眨眨眼睛,托着纪爷爷的手蹭了蹭,软软道:“爷爷,阿宝下次再也不这么做了,不,是再也没有下次了!”
“你呀。”纪爷爷瞧见她黑亮亮的眼珠子,晓得她在撒娇,却也拿她没办法。阮宝不是他家皮糙肉厚的小孙子,从小被他捧在掌心长大,纪爷爷有心教训,可还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
纪爷爷心里堵得慌,又不能骂孙媳,于是果断将气撒在一群兵蛋子身上,“你们好歹也身经百战,心里素质就这么差,三只鬼就把你们迷得团团转,一点警戒心都没有!就你们这状态,还出什么任务,打什么仗,不如回老家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