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溪死死盯着垂落的纱帘,紧张得满身冷汗。偏偏四周的温度越来越低,冻得他嘴唇都紫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灰蒙蒙的身影映在帐篷上,站定。
赵小溪食指搭在麻醉枪的扳机上,眉峰紧蹙,却见一只莹白的手无声地探了进来,轻柔地拨开纱帘。
精神一阵恍惚,电光幻影间,赵小溪隐隐感觉这一幕很是熟悉。
随着那只手的拨动,纱帘一点一点的敞开,女子穿着雪白绸裙的曼妙身姿逐渐显露。
从赵小溪的角度,只能看见那女子小巧而光滑的下巴,粉嫩的嘴唇有些俏皮地上翘,含着一抹摄人的笑意。
赵小溪看呆了,食指无力地从扳机上滑落,只见那女子抬起半裸着的胳膊,如同柳枝来回摆动,似在召唤他上前。
赵小溪的目光像被胶水黏在了那莹白的胳膊上,哐当扔了手中的枪。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此刻,赵小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走过去,走过去,握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看一看那红唇之上究竟是怎样一副面容。
他拖着沉甸甸的步子,越走越近,那只胳膊也停止了晃动,俏生生横在眼前,像是在等他虔诚地将之托起。
赵小溪伸出手,男人古铜色的皮肤与女子雪白的肌肤轻轻相触,双方都微微颤栗。
“呀!”突然,那女子像受了什么惊吓,樱唇微启,逸出一声惊呼,猛地缩回了手。
赵小溪有些不满,固执地上前一步,想要再度抓住她,却见她急急倒退了一步,指尖对着他的胸口。
赵小溪困惑地低头,看到衣裳下微微鼓起的一个小包,一时有些怔愣。
出神中,眼前那只胳膊又往前伸了伸,指指他的胸口,又扭动手腕左右摆了摆,似乎是要求他把那东西解下来。
赵小溪隔着衣服,迟疑地握住那个小包,内心茫然挣扎。他隐约觉得这个东西很重要,不想把它扔掉,可对着那女子娇嗔的模样,又难以拒绝。
赵小溪陷入了天人交战。
就在此时,一道清越的声音闯入脑海中,犹如黑夜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世界:
“此景非景,彼心非心,太微玄宫,中黄始青。神宝玉室,与我俱生,鉴者太灵,唯诣上清。”
阮宝扔出一把符咒,咬破舌尖,朝空中喷出一口鲜血,手上快速结印。
十数枚符咒有意识般飘浮在她周身,随着她指尖所指,猎猎飞向每一顶帐篷。
赵小溪听到这声音,犹如醍醐灌顶,神智顿时清明。
他立即将护身符抽出,握在掌心,回忆起阮宝所授,迅速结起手印。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吐出最后一个音节,原本不起眼的护身符金光乍现,门口那白衣女子尖叫一声,身形如雾般消散。
赵小溪大口喘着粗气,甩掉额头上的汗珠,心有余悸地拾起地上的麻醉枪。
幸好他白天闲着没事,特意把九字真言及手势练了千八百遍,没想到竟能一次成功,简直是万幸!
望着手中俨然已变成一堆废纸的护身符,赵小溪一咬牙,用枪口挑开纱帘,不管不顾地冲进夜色里。
阮宝一句清灵咒将十几人唤醒,加上那一大口血,不由眼前一花,脸色淡若金纸。
纪琛面寒如水,一手托住她,一手拿着麻醉枪,不断扣动扳机,营地上眨眼就扑倒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醒过神来的战士们来不及惊讶,纷纷加入战局中,很快制服了前来偷袭的村民。
纪琛吩咐将这些人统统绑起来,立即整编队伍,留下几人看守,随即带着剩下的战士们摸黑动身,向村中进发。
“阿宝,你怎么样?”
纪琛背着阮宝走在队伍最前端,微微喘着气。
“我没事,休息五分钟就行。”她闭上眼睛,控制灵力在经脉中流转,吸引空气中的灵气微粒融入进来,快速填补方才消耗的空缺。
恶鬼果然是不可小觑的,除了她和纪琛,其余的人几乎都着了道。
能够大范围施放如此强力的幻术,那三只恶鬼当时必定在营地附近,只是忽见情况有变,便狡猾地逃了。
战士们训练有素,脚程很快,不出几分钟,纪琛猛地停下脚步。
前方两三百米远处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向着他们的方向纷涌而来,粗略一看,竟有数百之众。
纪琛神色微凝,轻轻把阮宝放下地,揽入怀中,转身下令道:“原地分散,各自寻找隐蔽点埋伏。”
恶鬼可以依靠生气来寻人辨位,可人却不会。
村长或许能察觉他们的存在,但那数百个村民,却也是活生生的人。
要从几百个人中分辨出十几个人,可不是容易的事。村长一家刚刚释放完大范围幻术,想必没那么快恢复,何况还得分神操控这数百个村民,这就是他们可以钻的空子。
他们埋伏的地点恰好是一条不宽不窄的村路,两边是低洼的稻田。战士们往田里一跳,把枪架在突起的田埂上,轻松得到数条天然的战壕。
阮宝静静伏在田垄上,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慢慢将灵力调动到眼睛上。
视线穿过不远处那堆熙熙攘攘的人群,俨然有三道绿莹莹的影子混在其中。
阮宝不由一怔,“阿琛……”
“怎么?”纪琛握住她的手。
“鬼气,我看见了,”她说,“绿色的。”
纪琛微愕,随即欣喜地裂开嘴,看上去比她还高兴。
虽说平时他们也能从面相看出什么人被鬼附了身,但若能直接看见鬼气,无疑更方便直接。
何况,灵气,鬼气,是不会受障碍物阻隔的。换言之,阮宝的金瞳可以达到透视的效果,这才是最宝贵之处。
“他们三个躲在后面,你看我们要不要偷偷绕过去把他们揪出来?”阮宝附在纪琛耳边,悄悄地说。
纪琛思索片刻,也觉得可行,便吩咐林臻负责此处指挥,自己和阮宝则绕了个弯儿,从后面悄无声息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