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了之后,小王才开着车,往军法大院去。
林荫道上,路灯一片一片,璀璨明亮。
季凉夏坐在严厉的身边,心情雀跃。
“小叔,今天我跟爷爷说话的时候,爷爷在回应我呢,我觉得他快醒了。”
严厉心头一沉,随即轻“嗯”了一声。
“爷爷的手今天也暖和了很多,感觉也不一样了,就像小时候他牵着我的那种感觉。”她非常坚信,爷爷就要醒来了。
他的心情更加沉重,这小东西的直觉,有点可怕。
“夏天已经过了,爷爷醒来,天应该凉了,我要给他准备厚衣服。”她目光闪闪,不停地碎碎念,“爷爷年纪大了,刚醒来腿脚不便,应该准备轮椅,拐杖……”说到腿脚不便,她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偷偷瞄了小叔一眼,正好撞上严厉的目光,嘴唇抿得更紧了。
严厉一怔,然后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眉头轻蹙,小叔神色凝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
她轻轻挪了挪,坐得离他更近些,像只猫儿似的挨在他的身边,挨近他,表示安慰。
小叔的身上有好闻的清冽香味,杂夹着淡淡的烟味,那是他的味道。
她继续想着爷爷的事,一想到爷爷就要醒来,和自己一起生活,眼眶一热,眼泪盈眶。
老天爷对她真好,爷爷没有抛弃她。
严厉嘴唇微动,如果没有计划,他一定会提醒她,季老住的吃的都需要准备。
他不经意间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她汪汪的大眼睛里似含了泉水,映着灯光,暖盈盈的,她的眼神,那含在眼里的泪水,都是有温度的。
她等季老醒来的这一天,等了十年了。
他可能无法理解她这种期盼。
法拉利在严家花园里停了下一来,严厉有小王照顾,季凉夏看到严老站在门口,拎了自己给他买的月饼,就奔跑过去。
“严爷爷,我爷爷要醒了。”
严老一震,她已经冲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严老这才回过神来,热泪盈眶,拍着她的背,“真的吗?”
“嗯嗯!”
“严爷爷,等我爷爷好了,你要陪他下棋哦。”
“好好好!”
“……”
小王推着轮椅往客厅里去,严厉听着他们的对话,伸手按着轮椅扶手,向小王,“你先进去吧,我在外面呆会儿。”
小王看了他一眼,从疗养院回来,一路上,他的心情都很沉重,他皱了下眉头,先进客厅了。
严厉推着轮椅,来到老梧桐树下,中秋时节,老梧桐树上的叶子已经开始变红,有的变成黄色,枝叶斑斓,橘黄色的路灯照在上面,璀璨明媚。
严厉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吐了烟雾,淡淡的烟萦绕在他的面部,指间的烟火一闪一闪。
张嫂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盘子里放着月饼干果。
严老领着季凉夏先上桌,有说有笑,像一对亲祖孙。
严厉抽了一支烟,就进屋吃饭了,吃完饭,就回到别墅。
第二天是假期,又是星期天。
早上八点,晨曦透过玻璃,照进别墅里。
季凉夏起了个早,准备趁着放假,好好学习。
她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卫衣,搭配着一条蓝色短裤,一双小白鞋,长长的头发披散着,柔软的刘海落在白皙的额头上,自然慵懒。
她刚走到楼梯间,手机就响了,是疗养老打来的。
她眼睛一亮,不会是爷爷已经醒来了吧!
她忙接通了电话。
“季凉夏小姐,请您立刻来树兰疗养院。”
电话里的声音不太对劲,她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你好,请问……”
对方没有听她提问,而是直接说道:“您爷爷季老先生去世了。”
她只觉晴天霹雳,五雷轰顶!耳朵边的手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她的目光追随着手机,看到了坐在楼梯口的严厉。
严厉看着她,只见她双眼透亮,一双眼眸像水珠似的,脸色铁青,嘴唇霜紫,一动不动,仿佛僵化了。
她会哭,会失控,他等在那里安慰她。
半晌,季凉夏没有动,只有楼梯间的微风,轻轻吹着她的发丝。
他心头一凛,开口喊了声“夏夏!”声音急切。
季凉夏瞬间回神,突然从楼梯间冲下来,从他身边跑过,出了门,很快,外面传来法拉利呼啸而去的声音。
他突然一怒,立刻给小王打了电话,“开车过来,送我去疗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