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一晚,贪欢数次,第二天一早,三娘子如愿以偿的睡晚了。
事实上,她几乎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朦朦胧胧的记得好像陆承廷有绞了热帕子帮她擦了身子涂了药,又哄着她喝了一杯热水,那之后的事儿,她真的没了印象。
可是,没印象倒也罢了,这天早晨,当三娘子挣扎的起了身,由瞿妈妈搀着进了净房洗漱完出来以后,对着光洁无尘的铜镜,三娘子气得脸都白了!
视线所及之处,从肩颈到锁骨,但凡是露在外面的肌肤几乎没一处是能看的,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印痕。
“二爷呢!”三娘子当下声音就冷了半截。这是怎样,自己嫁了个属狗的男人吗?
“二爷……在园子里练剑呢。”瞿妈妈也是一脸的心疼加尴尬。
早上屋子里有动静以后子佩和子衿两个就急急的想往里头冲,结果被眼明手快的瞿妈妈给拦下来了。
“今儿一早还是我老婆子先进去吧。”
瞿妈妈话音一落,两个丫鬟就透红了脸。
昨儿晚上内厢房的动静有些大,纵使子衿和子佩如今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可多少也能明白一些事儿。是以听瞿妈妈这样一说,两人也不多反驳,径直就垂首点了头。
而方才,瞿妈妈进屋的时候三娘子还在睡,可陆承廷却已经起了身穿戴整齐了。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情,欲的味道,瞧着陆承廷那一脸精神饱满的模样,瞿妈妈已是心中了然一片了。
想到这里,瞿妈妈立刻回了神,一边先用手顺着三娘子秀丽的乌发一边轻声说道,“夫人,姑爷眼下正是孟浪的年纪,可您这身子……葵水也是去年年底的时候才来的,姑爷若胡闹了,您可要懂得推开,千万不能任由姑爷这样胡乱折腾坏了您的身子啊!”
三娘子一听就露出了一丝苦笑。
推开么?是啊,她也是千方百计得想推开的,无奈她这点力气,搁在陆承廷这个“疯子二”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挡的。
就在这时,门帘被人徐徐一掀,一脸神清气爽的陆承廷就大跨步的进了屋。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青蓝缎子的中衣,脚踩布鞋,手执木剑,呼吸略重额间有汗,分明就是活络了筋骨的舒爽模样。
看看他,再看看眼底泛青一脸萎靡不正身上还到处都是印痕的自己,三娘子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拿起妆镜桌上的玉梳猛的就往陆承廷脸上扔了过去。
“二爷属什么的!”
“我?我属狗啊。”
……
屋子里静悄悄的,顿时显得窗外树枝上鸟儿扑腾展翅的声音格外的灵动悦耳。
三娘子一张脸涨的通红,连着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了扑上去咬人的冲动,“二爷真是不枉自己这属相。”
陆承廷本来是没听出三娘子话里的深意的,可这会儿却彻底明白了,不由逗着她道,“以后定不负夫人所需。”
三娘子的头垂的更低了,一旁的瞿妈妈也觉得臊的不得了!
白日宣淫,靡靡之语,这,哪里像是威名赫赫凛然肃煞的陆二爷,活脱脱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浪荡哥儿,配着那一副养眼迷人的好皮囊,真叫人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
夫妻俩这一斗嘴,自然就更迟了。待三娘子上妆扑粉,梳头换衣,潦草的用了早膳并了陆承廷赶到霁月斋的时候,老夫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好在老太太倒没显出什么不耐,只笑眯眯的问了两人几句闲语后,就带着他们一起去了陆府的老祠堂。
这是三娘子第一次正眼见识到高门大户府宅中那种立存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宗族祠堂。
堂屋森森,香烛明旺,陆家一族列祖列宗的牌位画像高悬长案之上,令人不自觉的就肃然起敬了。
“来。”老夫人温和的牵起三娘子的手,然后和身后的陆承廷说道,“你在这儿等着吧。”
三娘子一愣,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也是一脸不解的陆承廷。
“三娘子给宣氏敬茶,你等着就好。”老夫人很坚定,说罢就带着三娘子往祠堂里面走去。
宣氏的牌位摆在北窗前的那张案条上,可那桌上孤孤单单的就那么几块牌位。
三娘子正好奇呢,老夫人就开口了,“这儿放着陆家第四代已故宗亲的牌位,不过陆家如今香火旺盛子嗣绵延,所以这儿是冷清的。”
牌位少,就说明活着的多,这确实是一族之福。
见三娘子郑重的点了点头,老夫人便指了指为首的一块牌位道,“这,就是宣氏。”
三娘子凝目看去,那崭新的牌位端端正正的摆在案桌上,前有香烛供着,烟雾缭绕间,牌位上那几个“先妣慈母宣岚生西之莲位”小字仿佛还透着隐隐的墨亮。
可忽然间,三娘子却愣住了。
先妣慈母?
宣岚的牌位怎么不是按着陆承廷嫡妻的身份刻的字,反而是按着昱哥儿嫡母的身份刻的字?
虽说这也并非特别奇怪,可三娘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陆家门楣显赫,宗族规矩自然是严谨成文的,可为何明明陆承廷还健在,昱哥儿眼下才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但宣氏亡故,牌位上却写着“先妣慈母”而非“已故贤妻”呢?
可是,想着这会儿老夫人还端正的立在自己身边呢,三娘子便赶紧敛神屏息的直了直腰身轻语问道,“母亲,那茶……”
“别急,一会儿就有人送进来。”老夫人正说着,两人身后就有了动静。
三娘子转头看去,只见是袁妈妈亲自端着热茶和细香走了进来。
三娘子不由有些汗颜,虽然才刚进府,但从单妈妈的口中她已经知道霁月斋的那些下人中,袁妈妈的资格是最老的,也是伺候得老夫人最贴心的。
是以当端茶送香这种琐碎的事儿由袁妈妈亲自出马时,三娘子总觉的,不知道是自己大题小做了,还是老夫人小题大做了。
毕竟,给宣氏敬茶不过就是个场面活儿,三娘子也没诚心到要和一个已故的女子互称姐妹来着,这一点,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昨儿她其实很好奇,本来刚知晓这件事的时候,陆承廷的反应是很糟糕的,三娘子一度以为这事多半可能就没戏了,结果那厮不声不响的就默认了她的决定,非但默认了,还带着她到老夫人跟前走了一遭。
而老夫人的态度就更耐人寻味了,不仅点了头,还亲自带着她一大早的开了祠堂,这会儿又让袁妈妈来送茶送香,还帮衬着她行礼叩拜做足了场面。
也并非是三娘子出身寒门见不得抬举,而是她自己心里也非常明白,眼下所做之事,其实就是个野路子,很不成体统。可偏偏不管是陆承廷还是靖安侯夫人,都愿意陪着她这般不成体统一次。
就好像……这母子俩比她还要心急着想让阖府上下的人都认可她这个新进门的二少夫人一般,这真的是格外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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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亲自开祠堂让袁妈妈服侍三娘子给已故的宣氏敬茶奉香的事儿不过大半天的工夫,就在整个靖安侯府传开了。
这一浪,掀的不小,以至晌午过后,裴湘月特意腾了空去了一趟霁月斋。
老夫人见了裴湘月,也不惊讶,先是笑着让她坐下喘口气,然后就让袁妈妈带着丫鬟们都退了出去。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裴湘月又要忙着主持中馈,又要悉心打理着丈夫的汤药,眼看着人就那么瘦了一圈,眉宇间总笼着一丝愁绪,似怎么都化不开一样,没了刚过门时的那种神气。
老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拉住了大儿媳妇的手先开口道,“这些日子承安的病多亏有了你,也多亏了裴少医,宫里如今也并不太平,他心中还能惦念着这个姐夫,也是承安的福气。”
“母亲……”一听老夫人提及了夫君,裴湘月的眼眶就微微一红,“您别这么说,那是一白分内的事儿,索性他医术确实过人,再说了,除了天家之外,自己家中的人那是肯定要惠及的。”
“那几味引药不好得,裴少医这跋山涉水辛苦万分的,过两日等空一些了,你回一趟家,帮我带一块鸡血玉雕石送给裴少医,即便是亲眷,也定要讲究礼数呢,你不要推辞。”老夫人眼透慈柔,可语气却格外的坚定。
不知为何,听到婆婆这样记得裴家的这份恩情,裴湘月心里便多少放心了些,“难为您还记得一白他就喜欢摆弄那些玉石玩意儿,让母亲您破费了。”
“只要银子花得值得,就算不得破费。”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大儿媳妇一眼,又道,“人情也是一样。”
裴湘月忽然抬了眼帘,见老夫人正笑脸盈盈的望着自己,她心头微怔,终于松了口问道,“我不懂,为何母亲您要这般大张旗鼓?”裴湘月指的不是别的,正是老夫人给三娘子开祠堂默许她给宣氏敬茶的事。
“你能想明白为何她要给宣氏敬茶吗?”老夫人问。
“为了立威?”三娘子这点心思,在已经主持了一年多中馈的裴湘月跟前,还是不难猜的。
老夫人笑了,“你都猜到了二媳妇的用意,倒猜不出我的想法了?”
裴湘月稍做娇羞的微垂了头,聪明的缄口不言。
“给你二弟娶个媳妇,就是希望他屋里以后清清爽爽的,一个大男人,儿女成双,屋里若没个人打理起居,难不成真的要闹到你这个嫂子跟前吗?”老夫人沉沉的声音没了和妈妈私下说话时的那种吴侬软语,竟是字正腔圆中气十足的京腔,“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抬一抬她的,抬了她,才能稳了桃花坞的心,稳住了桃花坞那边,你也轻松些不是?”
裴湘月闻言脸一红,讪讪一笑。
这一年多,桃花坞那里的事情确实没怎么断过,陆承廷屋里的几个姨娘说实话进府的资格比她这个世子夫人都还要老一些,日子一久,难免喜欢倚老卖老。
当年宣岚还在的时候,确实是压得住的,抛开别的不说,宣岚是个聪明伶俐的,世家出来的嫡女闺秀,其实为人处世也都是有些手腕的。那个时候,几个姨娘也都是新人,对于这个二少夫人,大家也都是服气的。
可是宣岚一走,陆承廷不管,闻雨轩那边就渐渐的有些乱了。更让人无奈的是,陆承廷其实也就三房正经的姨娘,偏偏每个姨娘膝下都有孩子,这种诡异的情况,当时也全然是因为宣岚的私心,可事实上,搁在现在,简直就是个烂摊子。
这种事,侯府自然不会大肆宣扬,而据裴湘月所知,三娘子到现在应该还没正式的和闻雨轩那几位打过照面,所以三娘子肯定也还不知道闻雨轩里的情况。因此,也难怪现在内院很多屋子里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桃花坞的好戏。
毕竟,三娘子如今虽占了二少夫人这响当当的头衔,可却是个还未满十五的春华少女,这样的年纪,能有多少制人的手腕和算计的心思,裴湘月可是不太看好的。
想到这里,裴湘月心中便微微放心了些,“母亲千万别恼我心眼儿小,我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
“她不是宣氏,你大可放心。”老夫人是明白大儿媳妇的担忧的,“咱们退一万步想,倘若真的又是个和宣氏一模一样的,那她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年纪,能比得过宣氏的手腕么?既当年宣氏于你也不过就是暗中使些绊子罢了,她一个小门小户的庶女,又怎么能动了你的位置。”见裴湘月稳稳的点了点头,老夫人又说道,“更何况,你二弟屋里还有单妈妈看着呢,这些年,单妈妈里里外外操持着桃花坞,你二弟是信得过单妈妈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就是老夫人口中念着的忠心不二的单妈妈,此时此刻却如坐针毡一般的垂首坐在三娘子跟前的矮杌子上,脑门上爬满了细细的薄汗,笑得格外的生硬。
“这两日有些忙乱,到了现在才有了点时间好好的同妈妈说会儿话。”三娘子笑眯眯的,嘴角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本是圆圆的杏目这会儿已弯成了两道月牙纹,看上去不仅人畜无害,还透着一股子喜气,可不知为何,那笑目中,却透出了一丝莫名的凌厉。
“夫人尽管问。”单妈妈点了点头,心中还嘀咕着为何三娘子同自己说话,二少爷却要如同镇山神一般坐在罗汉床上,虽是在看书,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二爷同我说,整个桃花坞里,就属妈妈的资格是最老的,不仅侍奉过先夫人,便是二爷,几乎都是妈妈看着成人的,这些年,妈妈辛苦了。”新主子问旧仆人话,那开场白都是有路数的,三娘子也深谙其中定则,先夸了一番单妈妈。
单妈妈心里微微一松,笑脸迎道,“能伺候二少爷和夫人,这是老奴的福气!”
“下人们有福气,那就说明主子是宽厚为人的……”三娘子端着茶喝了一口,忽然皱了眉,顺手就一脸嫌弃的搁下了杯盏,然后睨了一眼喝茶喝得正香的陆承廷,暗惊这男人口味如此独特,这么苦的茶,喝得也这般有滋有味的。
可是,三娘子这话分明就是说了一半没说完的,见她忽然就收了声儿,单妈妈就好奇的看了看三娘子。
三娘子便是不着痕迹的敛了视线,然后继续说道,“主子宽厚为人呢,那定是明白下人们处事是非常有分寸的,所以凡事并不多加干涉,妈妈你说是吗?”
“老奴……”三娘子这话云山雾罩的,说的单妈妈有听没有懂。
“这侯府里,各屋各主,每个下人都是各司其职的,我这才是刚进门第二天,有一件事一直闹不太明白,还望单妈妈同我说一说。”
“您说。”不知为何,单妈妈一听这话,心里就没着没落的。
“单妈妈说是桃花坞里伺候二爷的,可为何,遇着事儿,却总是往霁月斋那儿跑呢?”
“呵,夫人有所不知,这之前您没进门的时候,屋里一众大小的事儿都是我老奴前后操办的,这难免有遇着老奴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会去老夫人那边请个指示。”一听三娘子找的是这茬,单妈妈又胸有成竹了起来。
“哦……妈妈也说是我没进门以前了。”三娘子佯装恍然大悟,“可那****分明已经进了门了,人前人后大家也都恭恭谨谨的唤我一声二少夫人了,为何……要给先夫人敬茶奉香的事儿,二爷不是从我口中得知的,而是从母亲那儿听来的?”三娘子扮猪吃老虎,“我以为,这事儿如今成了,妈妈没有功劳,这事儿如今若不成,妈妈就是嚼了舌根坏了主子的事。”
单妈妈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盯着三娘子,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一般。
不过,让单妈妈吃惊的并非只是三娘子当下说出的这件事,还有三娘子这明着直言和当着陆承廷的面说话的态度。当然,陆承廷那不管不顾只捧着一本书连脸都不曾抬起一下的姿态也让单妈妈很心颤。
其实,单妈妈是桃花坞的老人,她是清楚陆承廷的性子的。这些年,打从陆承廷娶妻生子单院住开后,屋里的事儿从上到下他几乎是不怎么插手的。
但以前宣氏管人管的紧,有的时候调教丫鬟下人措辞严厉了,若是被陆承廷听见,陆承廷总是会出言缓和几句,所以桃花坞里的下人们都知道,先二夫人看着和颜悦色的,其实是个心肠硬的,但二爷看着冷面心狠,可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可现在,三娘子说得这样直接,陆承廷竟一个字都没有反驳,单妈妈除了感觉到微微的寒意之外,还觉得有些慌了。
“夫人这样说,可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伺候在二爷跟前少说也有二十几个年头了,那时候二爷不过才十来岁……”
“妈妈,下人忠心不忠心,可和伺候主子的时间长短没什么关系。”不等单妈妈冠冕堂皇的说完,三娘子就笑着打断了她。
“夫人何以要说老奴不够忠心!”单妈妈急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边眼红气急的看着三娘子,一边又偷偷的看向了罗汉床上的陆承廷。
可是,这次,陆承廷依然不为所动。
而三娘子也在这时起了身,还是眼底带着笑意,“妈妈不用去看二爷,一仆不侍二主这个道理,还是二爷让我谨记于心的。妈妈不妨仔细想想,到底以后是想留在桃花坞呢还是想另外换个地方,若是妈妈想换个地方,那我便会亲自去同母亲说,若妈妈还想继续留下伺候二爷,我这儿也是少不得妈妈这样的得力帮手的。”
拿屋子里的老资格敲山震虎,是三娘子打从第一天来就筹谋好的。但最开始的时候,她也很犹豫下手的方式,毕竟,如果说的委婉,她怕那些老奴和她耍滑头打官腔,可如果说的太直接,她又怕自己初来乍到底子薄办人没分量。
所以,下午的时候她一转念,就把正要去书房的陆承廷给留了下来。狐假虎威这法子其实不能常用,所以三娘子把陆承廷用在了刀刃上。
只是,三娘子这十足的二少夫人做派并没有维持太久,这前脚她刚让子佩把愤愤不平的单妈妈送出了门,后脚,她就软了声调,讨好起了陆承廷。
“二爷的茶凉了,我帮您换一杯吧。”
“千方百计让我留下,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一出戏?”陆承廷闻言却挑了挑眉,见三娘子的手已经伸了过来要取他手边的杯子了,他双指一压,就抵住了杯沿。
先斩后奏,三娘子不是不怕,可是比起震慑屋里的仆人而言,不知为何,三娘子反而觉得一个陆承廷其实并不难对付。
“二爷看的如何?”三娘子不可置否。
“狐假虎威,雕虫小技。”陆承廷嗤之以鼻。
三娘子莞尔一笑,“那也要谢谢二爷绷着脸配合。”
这下陆承廷就好奇了,“你如何知道我一定不会当面拆你的台?”
“二爷是何等聪明的人,既之前已经出面帮我去同母亲请了个情回来,这会儿又怎会因为单妈妈来拆我的台?”三娘子毫不吝啬的当面赏了陆承廷一颗甜枣,故作一脸的仰慕之态,“您说对吗?”
陆承廷差一点就要因为三娘子那难得狗腿的模样破功了,可还是强忍着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道,“想要立威,光靠那一杯茶一炷香和我的默认其实远远是不够的,这点你心里有数吧?”
“早在蕙妃娘娘宫里的时候二爷就和我说过了。”三娘子也正色点了点头。
“这屋子里前前前后后簇了几十号人,不过这一年多以来我把很多人都打发了,如今你来了,若要添人添物的就去找大嫂,打从今儿起,不要再想什么旁门左道的法子了。”其实陆承廷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在军营中带兵带队了,他自然知道新官上任立威不怠的重要性。
也正是因为知道,他今日才会由着三娘子在单妈妈的跟前这般直言不讳的。但单妈妈是伺候他多年的老妈妈了,所以今日陆承廷没有出一声儿,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但他不得不承认,三娘子的话没有错,下人心活是小,不忠大,一仆绝对不能事二主,即便这主子是母亲,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