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走后的日子里,小小每天跟执素呆在一起。日出而练,日落而息。有的时候干脆同食同寝不曾分开。执素是寂寥没落惯了的,她很理解小小的心情,于是更疼爱她这个小徒弟了。
每每这时小小就会强颜欢笑,一副小大人的心态,做着自以为是的表情,反而更让人心疼了。
除了执素,只有苏饶偶尔会来找小小。狗腿姑娘又已经回到了苏饶的身后,可是苏大小姐似乎已经不怎么需要这跟班的跟随了。相对于那天紫云面前的背叛,她宁愿选择这个昔日的对手来当她未来的知己。偶尔她还是会大小姐脾气爆发,但是已经比以前收敛了很多,跟小小两个人也总算是不打不相识。年龄差不了很多的小姑娘,更多的是互相体谅心境之后的惺惺相惜。
比起苏饶,小小更好奇的是苏饶的师傅墨兮,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才塑造了那个害羞的师傅呢?
但是想到墨兮,小小就会觉得胸口闷闷的,这让她很不舒服。
那么,与其想这么多,不如不想了吧。
墨念的冬天很长,可是雪季很短。雪季过后冬天却显得更长了。就像想念的时间很长,相处的时间很短,等他们走后,想念的时间就变得更痛苦而悠长了。
还没等到春天来,君彦哥哥堆的雪人就已经化掉了。小小就那么亲眼的看着雪人一点一点的变小,一点一点的变小。从雪人变成雪球,最后变成了雪水。不得不说,最后那滩雪水像极了他们走的那天,小小流下的眼泪。
其实在雪人化掉一半的时候,君彦哥哥藏在里面的信物就被眼尖的小小看到了。一枚墨绿色的小石头,透过小孔上面拴着红色的流苏。做个剑坠什么最好不过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他。如果见不到的话,除了回忆,这块小石头怕是君彦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了。小小仔细的把小红绳紧了紧,拴在师傅送给自己的剑上。
很多时候小小都会问执素,她不会想念弦歌么。执素总是让小小去猜。
小小不懂,她只是知道身边突然少了几个人,空落落的。尤其是少了那个每天自称为师的云卿。小小的生活突然因为他的离开而变得闲了下来。
可能执素师傅也是在想着她们的吧,小小是这么理解的。每次路过督导堂的时候,执素总会轻轻的叹气。那里她曾经最爱的两个人都不在了。一个生离死别,一个天各一方。
既然执素不曾哭,那小小也决定自己也不哭。
冬天过去了,执素的脸渐渐地有了血色,小小也不再用那些难吃的药膳来为难她了。
春天过去了,执素已经能下地跟小小出去小坐了,如果没有苏饶他们缠着,师徒两个人备上茶点,在亭子里一座就是一天。
夏天过去了,小小在墨念的名声也因为执素身体变好,还有苏饶不再横眉冷对的原因好了很多。至少,没有人会排挤着她,也没有人会私下胡乱议论她点什么了。
很多时候她仰着头,看着树上努力向上爬的小虫子,她总会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上午,自己和一个大男孩儿一起在树上找到了一个布娃娃,换来了一顿美餐。
云卿偶尔会鸿雁传书,给墨念宫带回那么只字片语,说的大多都是安好勿念之类的,看不出他的平安喜乐。小小也每次都很认真的去写上一长篇的信,然后一句一句的划掉,最后剩下几句,也都会认认真真的誊到纸上。剩下的大多也都是:我们也很好,师傅注意安全。
紫云也会偶尔在例会上说一说弦歌跟君彦的近况。小小听不懂好还是不好,只是紫云总是皱着眉头一副很危急的样子。
既然帮不上忙,小小就只好经常去佛堂念念佛经。执素师傅说,神灵会替自己保佑他们平安。
就这样,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终于,在秋天最后一片的树叶落下的时候,她每天心心念念等待的身影,回来了。
身后还有一个陌生的伯伯。那伯伯看起来虚弱得很,似乎并不比当初的执素师傅强多少。
小小本以为这么久之后见到云卿,自己会笑得很开心。可是等她再次见到那张脸的时候,这接近一年以来的委屈,都在一瞬间决了堤。她扑在云卿的怀里,似乎是要一口气流干这辈子的眼泪。
云卿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只是拍了拍小小的后背稍稍做了一下安抚,然后搀着那个虚弱的伯伯进了玄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