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路雁和薛峰对视一眼,又同时摇了摇头。
“李艳,李艳你听我说。”
路雁尝试安抚她:“我们不是骗子,我们是来帮你的,你怎么了,跟我们说说好吗?”
可李艳根本不听,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边叫着“骗子”,一边发出那种似哭似笑的声音:“都是恶魔,都是恶魔!”
就这么叫了几声后,李艳又突然抬头看向路明仁,一双眼睛里满是疯狂和憎恨,“是你,居然是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说着,李艳就真作势要冲过去,大有一副要将路明仁碎尸万段的架势。
薛峰这才忍耐不住,一个箭步上前将李艳的手都扣至身后,“李艳!冷静!那是路雁的爸爸,你冷静下来!”
“路雁的爸爸?”
李艳“呸”出声,剧烈地挣扎着:“他配当爸爸吗?他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李艳的这番说辞让本就手足无措的路雁几乎是怔在了原地。
李艳的这个表现已经很清楚了,就是和他的爸爸路明仁有关,可是路明仁又怎么会和李艳扯上关系?
她的脑子一团乱麻的时候,那边薛峰正尝试将李艳拖出病房。
李艳太吵了,而且疯起来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路明仁正是需要安静、在渡过难关的时候,怎么能这样被吵闹?
幸而医护人员也来得很快,薛峰解释说家人疯病发作了,护士看了一眼,也没多言,朝李艳手臂上扎了一针。
很快,之前还力大无穷哭喊打闹的女人软了下来。
医生不满道:“这种家属最好不要带到医院来,不知道路先生现在最受不得的就是刺激吗。”
说完,医生转身,一边指挥着其他医护人员把李艳抱走,又对薛峰说:“她现在情绪极其不稳定,建议入院观察一下吧。”
“好,行。”
薛峰也有些心累,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嗯,这个镇静剂估计能让她睡挺久,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安排个病房吧。”
“麻烦了。”
薛峰歪头,对还怔愣在那的路雁交代了一句:“那我去去就来”。说着,人就跟着医护人员去找病房去了。
路雁是真的缓了很久,才慢慢扶着额头坐到沙发上来。
李艳的这个疯病发作得莫名其妙,而她嘴里的那些话,也无疑让她觉得痛苦。
路雁抬眼,看着不远处躺在那的父亲,想着小时候他宠爱自己的种种,脑子里几乎乱成了一团浆糊。
李艳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妈妈当年在怀上她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真的头疼欲裂。
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坐了那多久,薛峰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了。
“怎么样了?”
路雁起身,忙问他:“李艳现在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吧?”
“嗯。”
薛峰看了一眼病床的路明仁,坐了下来:“说是能一觉睡到明天,你也别管她了,今晚先守着你爸爸把危险期过了再说。”
他说着安抚她的话,可路雁听不进,她也跟着坐下来,手指搅在一块儿搓来搓去的。
“李艳一看见我爸就疯了……还说他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路雁有些无措,摇着头:“我……我已经不敢想,这所有事情的背后,究竟会有什么在等着我。”
薛峰叹了口气,虽然他明知这一切肯定是有问题的,但眼下,他还是只能先劝慰路雁:“李艳那个疯女人本来就是时好时坏的,她的话你怎么能全信。”
“我——”
路雁还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是忍住了。
在一切的真相来临之前,猜测太多,也是徒劳。
路雁终是闭了眼。
这天晚上薛峰也没有回去。
期间刘强有打过一个电话过来问情况,被薛峰三两句给搪塞过去了,那边刘强嘿嘿笑:“峰哥,这是要办事了啊。”
“去去去。”
薛峰几个字打发了他,也懒得管人心里怎么想,陪着路雁在病房沙发上合衣睡了一晚。
万幸的是,这一晚过去,路明仁的一切指标正常,早上七点过,医生最后一次查房过后,对路雁笑道:“路小姐,这一关,令父已经挺过来了。”
路雁有些思绪万千,对着医生强扯了一个笑:“谢谢你了。”
“没事。就是路先生依然没有醒过来,我估计……他能清醒过来的几率很小,路小姐也还是做好令父可能变成植物人的准备吧。”
“植物人?”
路雁眉头一动,她父亲变成植物人……那她所想知道的所想问的那一切,永远都再问不出口了?
路雁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点头道:“我知道了。”
薛峰站在一旁,不由揽住她的肩拍了拍她,说:“救回了一条命,总比没救回要好吧,再说,万事都不是绝对的,总还有清醒的可能。”
听着薛峰再一次的劝慰,路雁转头看他一眼,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就好了一些,“你最近是心灵鸡汤喝多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关心你呢,这还嘲讽起我来了啊?”
薛峰用了点力道,将路雁拉得与他距离更近了,“这小姑娘家家的,心思怎么就这么不纯呢?”
“开个玩笑。”
路雁不想与他多争论,只撇了撇嘴推开他,就又正色道:“对了,李艳那边怎么样啊?”
昨晚一晚上她都没能睡好,净想着李艳说的那些话去了。
“不知道,应该还没醒吧,要是她有了动静,会有人过来通知我们的。”
说完,薛峰伸了个懒腰:“这沙发真他妈软,差点把老子骨头都睡出毛病了,酸的,没劲,我出去跑跑,要不要给你带个早饭?”
“可以,替我带个小笼包加牛奶,哦,还加个鸡蛋吧。”
“得嘞。”
薛峰走了,留下路雁一个人在房间里捶捶背啊捏捏腿,看了看躺在那毫无动静的父亲,路雁呆立半晌,决定先去看看李艳的情况。
问过医生得知李艳的病房后她就过去了。
透过病房外的窗户看,李艳闭着眼睛还在睡,看来昨晚那剂镇静剂的效力还蛮久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李艳的精神有所损害。
路雁推门,动作尽量放轻地走过去,找了把凳子坐下来,路雁盯着李艳的脸,忍不住喃喃道:“你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忍不住难受,又害怕真相。
路雁就这样神色莫辩地看了李艳一会儿后,便忍不住趴在她的床边,打算稍微休息一下,等她醒过来,再跟她好好聊一聊。
没想到这一趴,因为昨晚没睡好的原因,路雁再次模模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在她刚趴下去的时候,原本还闭着眼睛在安睡的李艳,即刻睁开了眼。
李艳是清醒的。跟昨晚她那发狂的模样相比,现在睁着眼的李艳算得上是神色清明。
她转动眼睛,看了在床边睡着的路雁一眼,又再次看向天花板,表情很平静。
回忆在她的脑海里翻腾,谁也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李艳越平静,她心里的情绪波澜就越大,强烈的憎恨与厌恶的情绪不断升腾,几近淹没她。
“路明仁……路明仁……”
她默念这个名字,念着念着就笑了,再念着,又露出要哭的表情,最后,才化为一丝狠绝被她吞回肚子里。
李艳渐渐坐起来,动作很轻,路雁则还继续在睡。
她将手伸进衣服里,拿出一把带着刀套的水果刀。
抽开刀套,水果刀银色的利刃在清晨的阳光折射下发出冷光,李艳定定地盯着这刀好一会,这才转头看向路雁。
“呼……呼……呼……”
若不靠近,谁也无法察觉她此刻粗重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李艳闭眼,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将刀高举,竟然对准路雁的后背刺下去!
“住手!”
那千钧一发之际,刚推开病房门的薛峰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他一个猛扑,在李艳受惊抬头看他的那一瞬间,就一掌打在李艳的手肘处。
“哐当”一声,水果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路雁被这动静惊醒,模模糊糊地睁开眼:“怎么了……”
薛峰动作麻利地用脚尖抵住地上的水果刀往远处一划,这才将高悬的心放下来,对着李艳高喝道:“你干什么!”
他的左手上还拿着为路雁买来的早饭,此刻都顾不上了,往路雁怀里一塞,便将她拉起来护着往自己身后一推。
“哎?”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路雁有些茫然。
薛峰简直无法想象,要是刚刚他没有那么及时地赶来这个病房,后果会有多么地不堪设想,只要一想到那刀要扎在路雁身上……
薛峰忍不住大声斥责李艳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这一系列的变故都发生得太快,反应本来就不太灵敏的李艳,这才回过神来。
“救命恩人?”
她喃喃,旋即癫狂一般地大笑道:“要早知道她是那个男人养大的种,我早就掐死她了!”
路雁出神地盯着远处地上的刀,再听见李艳说的话,不由心口一凉:
李艳是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