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珂成亲自为林七开车门,两人座,吴珂成沉吟了下问:“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你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希望林七遇事能第一个向他询问或寻求帮助,把杨阿姨调开也是因为林七有什么事只会向杨阿姨倾诉他掩去隐晦的心思,不动声色地微侧脸,仔细凝睇着她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
林七一瞬间想起病房外与蒋凌的交谈,脸色霎时发白,心脏几乎要颤抖,她没发现吴珂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是蓦然坐他,身体贴到车门上。连司机都忍不住通过后视镜看一眼后座的两人两人眼底浮现不同程度的惊讶,吴珂成目光一黯,她有必要一听到他的声音就避他如洪水猛兽吗?还是在他不知道的地里发生了什么事?心底的疑虑不断扩大。
他不喜欢脱离掌控的事,可人心这个东西最不能掌控,就连从小就很了解他,迁就他,懂他的蒋洁经历过时间的洗涤都变得与以前大有不同了,林七勉强恢复神色,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双手狠狠地绞紧,突然觉得刚才在病房外对吴珂成产生的信赖多么可笑。
吴珂成在她面前从来温文尔雅,高贵得像王子,除了一次醉酒从未见他有不良嗜好就连醉酒的那晚莫名其妙的香水味道也可以解释为“应酬”逢场作戏”,连普通的白领都避不开,凭他的身份怎么能避开应酬呢?况且,他当晚确实是回家了。他还对她多有包容和照顾。
怎么看,他怎么都是个自制力极强的"好人”。可是,看看简单就知道了,简单在惠恩的那天阴狠的样子可不是她醒来后见过任何一副面貌。
那么,吴珂成呢?谁能保证他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她对他并不了解,信任从何而来?“没什么事,只是想到我们快离婚了晓辉顿住嘴,从嘴唇一直凉到肺里,连呼出的空气都冰冷到鼻子尖上,她坐正身体陡然感觉车厢里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吴珂成在脸沉下来的那一瞬间就转头望向窗外,她眼里的不信任那么明显,呼啸而的景物像刮过的风,凉到他的眼底。林七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有胆子再提离婚的事,因为这件事总挂在心上,所以在找借口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拿了出来,可是这次,她是无意提离婚的。
心里不免忐忑,生怕吴珂成一个生气中途又出变故。明明刚上车时车厢里的温度还是暖的,可这会儿她觉得冷,她见吴珂成不说话,绞紧的手松开改成双臂交握,她也不敢真环胸抱臂,那会给人矫情的错觉。
她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景物,思绪也飘到病房外的那刻。当时她给蒋凌带了午餐,说到自己打车的钱用光了,蒋凌掏出钱夹,直接给她张银行卡,还给了些钞票
她又看到钱夹里的照片,指着小孩忍不住好奇地问:“蒋大哥,这孩子是谁啊?我记得婚礼那天看到一个小男孩,就是这个孩子吗?“
蒋凌脸色微变,眉宇间有股苦涩的味道:“是的,他叫晓哲,蒋晓哲蒋晓光,蒋晓哲。林七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要叫蒋凌“大哥"呢,像蒋洁被叫“姐”是因为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一可能不只两个弟弟,而吴珂成被叫“大哥”,
假如蒋家只有她和蒋凌两个同辈的孩子,她应该叫“哥哥"而不是“大哥”。
她小时候就叫黎明“哥哥",来叔伯家堂兄弟姐妹多了,黎明在孙辈里排行最高,慢慢她就随其他人叫“大哥”了。
“原来还有个弟弟啊。"林七喜地说随后又发觉不对劲,蒋凌差她十几岁,她又差蒋晓哲十几岁,蒋晓哲简直能当蒋大夫人的孙子了!她掩不住惊诧地去看蒋凌,蒋凌神色慌乱,痛苦、难堪、尴尬、无措、懊恼等等情绪相继出现在他眼中,他呆呆地盯着照片,自言自语:“是弟弟。“
林七控制不住哆嗦,差点把中午吃的饭呕出来,怎么会有这种事?自此,她更加对那位见面不多的蒋爸爸全无好印象。当初她举行那场荒谬的婚礼时印在她脑子里的慈祥微笑也渐渐失了色彩。蒋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如果是旁观者的话,林七只会淡淡一笑,在脑海里留不下丝毫印象,可那是她现在深陷其中,她还没有和吴珂成离婚,就还无法脱离这些事情,尤其她现在和蒋凌以及蒋洁的事情纠缠在一起,又和简凡认识,甚至简凡在追求她,就连现在简单看她都总是怪怪的感觉。
她必须无条件地接受。想到自己一直向往的富豪生活,想到她一直觉得崇高无比的豪门竟然如此肮脏,她就忍不住想吐,她会觉得自己的血液也是肮脏的。当初的小豆想必也是如此地嫌弃自己的身份吧,恨到不能说一句话,恨到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豪门家的人,总是出去旅行,总是不人那个别人知道她是杨家的人。
“等等!蒋大哥,你说,你说,他叫蒋晓哲?"林七脑子突然闪过一道光,蒋晓哲,1824号病房,一道孤独的小身影,她的眼珠子瞪得要凸出来!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蒋凌稍微恢复理智,这几天被蒋洁折磨得要疯了,由于睡眠不足老是精神恍惚。他小心地把皮夹收起来,还用餐巾纸仔细擦拭,他打开皮夹之前也专门洗了手,生怕点油污落到皮夹上。“是的,他是我们的弟弟,叫蒋晓哲。
蒋凌清晰地说,看一眼病房门,眼中清明对外面说,是我爸爸和妈妈领养的孩子。”对外面说林七早猜到了,只是证实了心中另一个猜想更令她惊讶,反而蒋晓哲是蒋爸爸的私.生子这件事更容易接受些。她不是近身照顾蒋晓哲的人,且蒋晓哲习惯背朝门而睡,所以她从未看见过蒋晓哲的脸,而他的名字也是在偶尔几次护士翘班离开时她翻阅病人的病历文件而知晓的,通常护士们都用房间号码代替病人的名字。
她对蒋晓哲的名字并不熟悉,只是她常常回想当日情景,不肯忘了脑袋上悬了一把精神病院的刀,她才能在蛛丝马迹之下发现这个半年后才可能发生的大秘密。她深深吸口气,蒋晓哲会患重度抑.郁症会被送进精神病院,他的命运和他何其相似,命运的轨迹不同,终点却是相同的突然之间,她眼里酸酸的。
林七回忆到这里车子就到了机场,国际机场似乎永远给风宇集团留了一块停机坪。简单一下车就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与上车时不同了,对林七的“不知好歹”他略有耳闻。当初她闹失踪,他培养出来的一大批手下倒了大霉才平息吴珂成的怒火。
他当时以为吴珂成只是生气手下办事不力,如今看来吴珂成的情绪能被一个女人影响,想必那时候吴珂成就动了心。
可惜,他动心的时间晚了,或者说,太早了。林七上了飞机后,继续想自己的心事,她心里有很多疑问要问,还没对蒋凌问出口就被吴珂成的岀现打断了思路和思绪,直到上车时听到吴珂成近在耳边的声音,她才猛然醒悟,蒋晓哲的抑郁症和被送精神病院与吴家有没有关系?这是不是他们的阴.谋和报复?她的骇然全部写在脸上。
吴珂成坐了一会儿才发觉林七的不对劲他有些担心,林七好像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担心里夹杂着淡淡的不悦,他全心全意去宠她,她年纪小不懂爱就算了,可怎么会对自己的丈夫防备这么严?
“晓辉,你是不是有心事?”吴珂成坐到她身边,使个眼色让简单到旁边的舱室里简单本来就是做电灯泡来的,可蒋洁不是千里眼,在吴珂成的“尹威”之下,他乐得轻松不做眼线,看一眼对面的两人,轻快走出去,眼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
林七心不在焉地吸着果汁,果汁里加了冰,到底的时候发出“卟卟”的声响,她也没完全忘了吴珂成两兄弟,瞟他一眼,收敛回思绪。当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她无法忽视自身的势单力孤,摆脱吴家的心思更加浓烈,同时还不能得罪他们。
她深刻体会到蒋爸爸在餐桌上委曲求全的憋屈心情,只有蒋老爷子有权力说“抗议无效”。
“没事,就是有些累了。大叔,我能先休息一下吗?”晓林七放下空杯子,胃里积压的冰凉的果汁凉了胃,也冷静了她的脑子。
她一刻也不要与吴家人多呆。她眼里的防备和疏离深深刺伤了吴珂成,他只觉得累,身体还是维持挺直的姿势不变,语气尽量放柔,他不想自己的愤怒吓她:“那你先去休息吧,不过你不能休息得太久,我们很快就到悉尼了。“”嗯。"林七紧盯着他,没动吴珂成没有砸东西的坏习惯,他不砸东西,也不砸人,可是这一刻他真想把这间华丽的舱室给砸了。
他眼底闪过狂风,面上还起来给自己找借口:“我和简单有事情要谈到了我让人叫你。”
“好。"林七觉得自己就是在拔老虎须,可她真不想与吴珂成在此时同处一室,她没办法改变冷淡的口气,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歇斯底里。
她需要独处的时间和空间调整心态,吴珂成看她一眼,克制住想要安慰她的手,出去的脚步有些沉重。
林七呼出口气,她真把吴珂成给得罪了。
简单已经抓紧时间睡着了,吴珂成一进门他就感觉到有人,多年的习惯让他迅速睁开眼睛,匆匆一扫是吴珂成之后他又合上眼继续睡。
吴珂成看到他睁幵眼睛,又看到他闭上眼睛,长久以来的压抑积累到顶点,他可以任何人说,却不能和简单说他与林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