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珂成依旧睡在外面的书房,林七睡主房。两人的行李很快送过来,杨阿姨在收拾行李,笑眯眯的:“先生对太太真是好,连娘家也不回,直接度蜜月了。”
林七惊悚――度,蜜,月!一群乌鸦飞过头顶,她又被命运摆了一道,婚礼没举行成功,还能度蜜月?她不知道吴珂成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现在去说自己不想去,吴珂成会不会打人?
吴、林两家的家人很快知道他们提前度蜜月的消息,就连正在跟记者周旋的吴严宽也亲自打的电话打过来问候:“林七啊,你和珂成要好好玩,不到一个月不准回来!知道了没有?”
甚至还可以听到云舒妈妈在那边激动的附和的声音。
“爸爸妈妈一个月可能有些长了,我这不是要开学了吗……”林七为难的说道。
“不碍事的,爸爸妈妈这边去给学校说一下,你到最后回来考试都行。”吴严宽说道,林七倒是鲜少听到他这样轻快的语气说话。
“可是,这是我大一才要开学的,这是刚刚的一学期。”林七更加无语。
林七满脑门黑线,吴严宽把她和吴珂成凑对真是不余遗力。她能说什么?只能嗫诺地答应。吴珂成提醒几句注意身体,又说让他们早日生个孩子:“珂成不小了,我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林七啊,爸爸妈妈等着抱孙子哪,你们可要努力呀!”
他每说一句“林七啊”,林七就要打个抖,毛骨悚然:“呃,爸爸妈妈,您也要注意身体……”
电话里提示音“嘀嘀”响,吴严宽没理会,依旧“占线”,他人老了,说话慢,一句话慢慢吐字,林七又着急又尴尬,抓耳挠腮。等他交代完了,说:“你婆婆也有要交代的事,我记性差啦,让她仔细跟你说。”
云舒激动的声音从电话线那头,传到这头,林七将话筒微微撤离耳。她说一句,林七答应一句,稍慢点或者林七表现出抗拒,云舒就会更加担心的多说上好些话,,这能力自然指照顾丈夫的能力。直到林七耳朵长茧她才依依不舍地挂电话,深深的感叹,难道自己以后老了,也会这么吁吁叨叨吗?实在是太可怕了。
主要是昨日和吴珂成的矛盾,要不然的话他们二人一起旅游是没有问题的,反正以前也一起去过西藏的。
电话刚挂上,就又急切地响起,林七抱着水杯喝了口水,缓缓深呼吸才接电话。
“我是妈妈,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叶梅口气不善。
林七心中暗嗤,果然女人老了以后都是这么吁叨的,淡淡道:“吴爸爸和云舒妈妈刚才打电话过来。”
叶梅果然不敢再抱怨,叮嘱她要好好和吴珂成相处,所说无非还是云舒妈妈说的那些,只是从夫家的立场,换到娘家的立场。在云舒妈妈眼里她是吴珂成的老婆,要亲手照顾他的一切起居,而在叶梅眼里,她是个要讨好丈夫的人,而且叶梅所说重点不同的只是要她早日生个孩子,站稳脚跟:“我们这样的人家就是这个样子,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再想也没用,凡事往前看,有了孩子谁也不怕了。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是你妈妈,没道理要害你。”这是她说过的唯一人性化的两句话。
林七想,到底是家人,就算利用总还有几分情分在的。她那话大概是暗示她与吴珂成的纠葛吧。
“我知道了。”林七声音依旧清冷,没多做解释,这几天林凡的事情恐怕他们二老已经是心力交瘁了。
叶梅笑道:“你云舒妈妈,也是心里着急,多说几句你别在意,我们是为你好……”除此之外问她衣服有没有要添的,饮食习不习惯等等。
林七静静听着她的嘘寒问暖,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她生气,母亲又变的不在生气,语气软了下来,总是充当润滑剂的角色。叶梅代家里其他人问了好和祝福,电话就挂上了,林七并没有接电话。
被几通电话轰炸之后,林七脑子里一盆浆,不知这次蜜月之行是好是坏,她不敢现在就跟吴珂成提离婚,她怕爸爸妈妈会劈了她。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她口干舌燥,杨阿姨已经回房休息了,她不忍叫醒她,便自己出去找水来喝。轻轻旋开卧房门,外面房静悄悄的,吴珂成回到客房睡觉,床头上开一盏晕黄的台灯,只有一个护工在外面的沙发上打瞌睡,脑袋一垂一垂地钓鱼。
静谧中,她听到有人讲话,声音不大,在静夜里格外清晰,凝神去听,却听不清说了什么,只知那声音是从房间外面传来的。
她本无好奇心,只是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鬼使神差地,她走到门口,没开门,听到隐约的温柔的男性嗓音传来:“你要多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找温仪,我这个月可能会没有时间陪你。”“我怎么会忘了你?”“下回见,宝贝儿!”
林七听到“宝贝”两字,心头一跳,吴珂成竟然打野食!果然人品差!心想,听到这里林七真想给他戴绿帽子,她不敢再听,蹑手蹑脚地回到卧房,连出来喝水的目的也暂时给忘了。身后吴珂成似乎又打了个电话,她庆幸地轻轻关上门,若是给抓包两人都难看。又想,大概是他要与她“度蜜月”,耽误了他的猎艳吧。
她轻轻叹口气,抱着双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门,忽然没有了困意,脑子里只剩下一片茫茫然,不知道前路在何方。难道真要与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吗?
她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座机,始终没有勇气给爸妈打电话,因为她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关于自己的,如果现在时间还能够回转,她就应该会是不再答应吴珂成的,不会为了钱做这些事情,可能也会考个一塌糊涂,让爸爸妈妈伤心,都是她这个不孝女,爸妈好不容易养大她,如今竟要他们来面对这个不幸的事实,只因她一时急功近利。
想到这里,她更加不敢大意,她没忘记这个房间即使反锁,杨阿姨和另一位阿姨也有钥匙可以“破门而入”,她疲惫地扶着门站起来躺回床上,眼皮累得没力气合上,怔怔地发呆,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临上车之前,林七听到航班播报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堪培拉,因为飞机票根本不过她的手。
吴珂成装病歪,坐在轮椅里,同行的有郝俊,还有一位女秘书温仪。
“吴太太,这位是温仪,和我同为总监的私人助理。”郝俊为她介绍女秘书。
林七看了看这位着装大方整洁的女秘书,恍然记起昨晚吴珂成有提到过这位女秘书的名字。
“吴太太,请您多多指教。”温仪大方地伸出手。
林七和她握手,淡笑:“温仪,你好。”
一行人到达机场外,保镖扶吴珂成到轮椅上,站定。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林七,而林七却在神游,隐隐的,从心底对吴珂成有些失望,但是说分房而居的是她,吴珂成采野花也不奇怪,何况吴珂成一直以为原本林七还与简凡有一腿,昨天他生气也是她和蒋凌独自在后院。她可惜的是,这么优秀的一朵花竟然被别人采过了!连保护老公清白的机会也没给她,如此,两人之间就没更可能了。
她脑子里亮闪闪地飘过四个字“我要离婚”!
半晌,温仪讪笑一声,推动轮椅向机场走去。郝俊推推金边眼镜,几分忐忑地去看吴珂成,只见他侧脸紧绷,完美的笑容似乎有丝裂缝。吴珂成戴上墨镜,将一切窥视的目光隔绝在外。
杨阿姨的眼色使给了瞎子看,有几分懊恼,见林七仍在走神,一手撑伞一手拉着她的胳膊往前走。林七虽在走神,却留一分注意力给大家,见众人起步,她连忙回神,跟在吴珂成的轮椅后,原本他装病已经诡异了,现在还戴上墨镜,更加诡异,不禁让人联想到他是个残疾人,腿残和眼盲。她悄悄打量周围,果然有小朋友同情地看向这边,她憋笑憋得十分痛苦,右手在杨阿姨的手心里打颤。
杨阿姨却大惊失色,叫道:“太太……先生请等一等,太太的恐高症发作了!”
杨阿姨迅速将她搂在怀里,叫:“糖水,糖水,快!”
林七绝倒,杨阿姨口中的“太太”不会是她吧?啊?他们站在机场一楼,说她恐高症发了?她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我没……”林七刚想说自己没事,就被吴珂成强硬地打断:“别逞强!郝俊,将林七安置到候机室里。”
郝俊拉住林七的胳膊,征询地看一眼吴珂成,看到他犹豫地点头,他道声“得罪”,立刻把林七打横抱起,急步去了VIP专用休息室,一路畅通无阻,因为保镖在前出示了一张红色的卡片。
林七低呼一声,晕头转向地被送到休息室,抽枕头垫到脚腕,抬高脚部便于血液向大脑输送,她还没缓过神来就被杨阿姨灌葡萄糖水――她出门就带在随身的小提包里。
林七欲哭无泪,她没晕也要被这群人弄晕了。吴珂成守在床前,嘴角笑意不复,轻声道:“你这个样子还能上机吗?我记得你去西藏也是乘飞机对吧?”他口中问的是林七,眼前询问的却是杨阿姨。
“是的,先生。今天是我疏忽了,遮阳伞没遮严实。”杨阿姨担忧地看向她,眼中全是心疼,心中后悔不已。
林七被她看得头大,刚想开口,吴珂成温热的手掌贴上她的脸颊:“是有点凉,失血了。杨阿姨,你再给太太端杯糖水来。”
休克就不得了了,杨阿姨不敢大意,连忙又冲了杯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