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奇怪的是,方秋发为何把手札藏的如此严密呢?看手札纸张泛黄的颜色就知道,手札是多年以前埋下的。可他生前为何不告诉她呢?
如若不是小黑偶然发现,那手札是不是就要永远地埋在那里了?
“芹儿,你看爹爹写的这最后一句,‘但记头上绣花针’,这句话的意思,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朱萸蹙紧了双眉。
方小芹却想,连相公都想不明白的事,她又如何想的明白呢。
“既然是跟医术有关,那我们把手札拿去给许郎中看看吧,兴许他能看懂呢?”
不过朱萸并不同意:“我看还是先不要给他看了!我们都已经知道白毒医能救你,还去找许老头作甚!而且他这个人要面子,他治不好的病,别人却有办法治好,我怕他心里会难受!”
“相公说的也对!”
方小芹叹了口气,手里捧着那本手札,眼中泛着泪光,“爹爹为何不多写几句话呢……”
“芹儿,别难过了,我总觉得,爹爹定有他的难言之隐!”
朱萸轻轻地搂住了她,安抚着她。他突然想起了在方秋发的坟前见到的那个妇人,遂问道:“芹儿,你之前不是说过,那个叫白姑姑的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吗?她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方小芹有些不解地问道:“相公问她作什么?她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但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我是觉着,你父亲生前的事,她应该会知道一些,是想去问问她来着!”
他是一直觉得那个妇人与方秋发有一些渊源。
“白姑姑怪的很,就算是找到了她,她也不会告诉我们什么事的!”
方小芹有些怅然地道。
“那我们就不去找她了,还是去找白毒医!至于怎么找……”
朱萸双眉紧锁,“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
在茫茫人海里找一个人,就如大海捞针,方小芹又一下子黯然了。
第二日,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朱萸和方小芹正在厨房里做着早饭,忽听小黑狂吠不已。
他们出来一看,原本以为再无机会相见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让他们怎能不诧异。
“小芹,你好吗?”
宋家珠身着一身贵服,梳着云髻,脸上浅妆淡抹,哪里还有半点农家女的样子。她右手捻着一只素白的帕子,唇角边噙着笑意看着他们。
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院外停着一顶坐轿。她定是坐着轿子来的了。
方小芹不禁瞧她的小腹看去,应是月份小,还未显怀。她在心中略算了一下,她临盆的时间应该是明年四月份的样子。
方小松从屋中出来抱走了一直狂吠不停的小黑,院子里才安静了下来。
朱萸一看见宋家珠就立刻冷了脸色,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他的冷漠让宋家珠难过不已。虽然对他已经死了心,但也只是不奢望能和他在一起。
“家珠姐,你……你怎么会来?我还以为,以为……”
方小芹却是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她以为宋家珠再也不愿意见到她了呢。
“我来看看你啊!”
宋家珠笑着道。
她怎会知道她和朱萸已经没事了呢,莫非她昨日去了宋家了,可他们走的晚,也没碰到她呀。
心里这样想着,方小芹便问了出来:“家珠姐,昨日你是不是回……回娘家了?我怎的没看到你?”
“你昨日去宋家了?”
宋家珠的眉毛微微地挑了一下,难怪他们看到她是坐着轿子过来的,也不觉得奇怪,原是已经知道她嫁到王家的事了。
“去帮了两天忙!”
方小芹微笑着道,她怎的直称自己的娘家为“宋家”呢?是真的不把那个家当成自己的家了吗?
“哦,是吗,我并没有去宋家!”
宋家珠的眸光沉了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去了。
没去宋家,那她是怎么知道她和朱萸都没有事了呢?
“家珠姐,屋里坐吧!站久了会累的!”
方小芹见宋家珠不自觉地轻抚了一下小腹,才想到她有孕在身,颠簸了这一路定是很累了。
宋家珠便轻轻地点了点头,跟着方小芹缓缓地向屋中走去,步伐轻盈,姿态优雅,倒是像极了有钱人家的贵妇了。
朱萸怕方小芹会吃宋家珠的亏,就站在了屋门口,只要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他就能马上冲进去保护他的芹儿。
方小芹给宋家珠倒了一碗水,笑着道:“家珠姐,喝点水润润嗓子!”
宋家珠点点头,端起碗来抿了一口,然后轻轻地放下碗,用手中的帕子轻拭了一下唇角。
方小芹有些发呆地看着,想起从前在宋家的时候,宋家珠左手端着一碗粥,右手拿着一个馒头,蹲在地上,呼啦啦喝粥,大口咬着馒头的样子,那时候的她,很真。
“小芹,想必我的事你都已经知道了吧?我是白送给王金刚做妾的,挺不要脸的吧,腆着脸的给人家做小!”
她自嘲地笑了笑,“他夺了我的清白,我又怀了他的孩子,不嫁给他,却要嫁给谁去呢!嫁给傻子,瞎子,聋子,还不如嫁给王金刚呢!至少他家有钱,嫁给他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家珠姐,那王……王金刚对你好吗?”
方小芹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问道。
宋家珠的唇角扬的老高:“好啊,当然好啦!你看看我这一身衣裳,这耳饰,这手镯……都是他买给我的!”
可方小芹怎的感觉,她的笑容有些无奈和苦涩呢。
“家珠姐……你……你还恨我吗?”
她的话让宋家珠一愣,她怎的会问她,恨不恨她呢?她宋家珠差点就害死了她呀!不是方小芹应该恨她的吗?
“小芹,以前的事就别再提了,你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一死抵百过啊!”
宋家珠的眸光阴了阴,上天还真是眷顾方小芹呢,居然又让她活过来了。
“好啦,我也该走了,一会日头出来天就热了,坐在轿子里会闷热闷热的,难受死了!”
她说完就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