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凌玥往里又挪了挪,实在是挪无可挪了,才停下来,可是身上还是可以溅到雨。
想着自己此时该有多狼狈的司徒凌玥突然也不躲了,既然下了雨,何不让这无根之水洗涤她身上的血腥与尘埃?
于是,司徒凌玥站了起来,走到了雨中,她张开双手,闭着眼抬起头,任由雨水冲刷着她的脸,那豆大的雨珠打在脸上还有些疼呢。
王府大门伴随着沉重的吱呀声再次打开,一身干净整洁如清香白莲一样的容少莲出现在门口,他望着站在雨中的司徒凌玥,失神地轻唤道:“凌玥。"
司徒凌玥脸上的血迹已经完全被冲洗掉了,露出了她原本白净的脸蛋,只是身上的血迹没那么容易冲洗掉,反倒是因为雨水打湿晕染了更多的地方。她回头朝门口望去,见容少莲来了,勾唇一笑,“你来了。"
刚说完这三个字,司徒凌玥便晕倒在了雨中。容少莲眸光一沉,不等下人递过纸伞,就已经冲进了雨中,方才还无暇的衣裳,瞬间湿透,并沾染上了司徒凌玥身上的血红。
翌日醒来的时候,司徒凌玥觉得头疼的厉害,揉了揉太阳穴,“醒了?"
司徒凌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容少莲正坐在床边,“嗯。"
"先去洗个温水浴吧,淋了那么久的雨,一身寒气。"
司徒凌玥默默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起来去沐浴。的确,她这一身太脏了,人也是累的不行,的确需要沐浴一番。
而且泡在水里,头疼也得到了舒缓。
洗干净了之后,司徒凌玥重新回到这个房间,被褥早已被人换了新的了,容少莲道:“躺床上歇会儿吧。"
司徒凌玥听话的上了床躺下,经过昨日的种种,她现在真的是精疲力竭。
“你知道你昨晚烧了一夜吗?"
司徒凌玥摇摇头,她都烧糊涂了哪里能知道。
“你知道,你怀有身孕了吗?"
轰——
司徒凌玥骤然定住,难以置信地看向容少莲,“你说什么?"
“显然,你不知道。"
司徒凌玥垂下眼眸,不敢相信这一切。
自打被引产之后,她和容少卿就发生过两次关系,一次是那回醉酒,一次就是昨日在野丛林里,很显然,是上回醉酒怀上的。
司徒凌玥懊恼不已,那次她就已经祈祷了好几回,千万别怀上,这敢情都白祈祷了半天了。
唉,这世事真是无常。
“莲王爷,我只想问你一句,如果我说,我想要嫁给你,就算是做妾也可以,你能接受吗?而且,现在还突然多出个孩子来。"
容少莲莞尔一笑,“你能愿意来到我身边,还能给我生个孩子,这样的事我怎么会拒绝?"
司徒凌玥自然是听懂了容少莲话里的意思,她肚子里怀的是容少卿的孩子,可是现在,倒真的应验了她曾对容少卿说过的气话了,怀那个孩子的时候她就曾气不过地说过,等孩子出世,就让孩子叫容少莲为父王。
“那好,还请王爷为我办一场隆重的婚宴。"司徒凌玥说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那是自然。"容少莲心照不宣地回道。
就这样,司徒凌玥成了容少莲的妾。
按理纳妾不需要什么大排场,想想当初容少卿娶玉婉心时的场面就知道了,不过,容少莲说,给司徒凌玥的是侧妃之位,若要大办也未尝不可。
司徒凌玥就是想众所周知,而刚好容少莲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于是乎,一场迎娶侧妃之礼办的甚是轰动,除了容远和凤兰若没有来,其他的京城高位者容少莲都一一通知到了,这其中自然包括童王容少卿。
当然了,这是后话,因为这段时间,因为纳兰敏的死,容少莲就算想要早一点娶回司徒凌玥也得等,等这丧期过。
虽然全京城的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观摩着这场精彩的戏码,但是作为这场戏的主角,司徒凌玥和容少莲都没有在意。只是不知,这场戏的另一主角——容少卿是何心情。
在大婚之前,司徒凌玥也正想见见安子瑜。
一直以来,司徒凌玥都是好奇安子瑜和容少莲之间的事的,可是安子瑜什么都不说,性子又太冷完全处不来,可是如今,她们从妯娌变成了共事一夫的“姐妹",有些事必然要说开的,不然,日后她还得时时担心因为这件事她还得防着安子瑜会做出些什么来。
“见过莲王妃。"司徒凌玥也没了往日想要与安子瑜交朋友的心思了,所以在称呼上,也生疏了很多。
安子瑜正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院子里发呆,这是她最经常做的一件事,好像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够提起她的兴趣,让她能开怀大笑。
见到司徒凌玥的到来,她也是朝司徒凌玥点了一下头,道了一声"坐"便没了后话。
司徒凌玥走到安子瑜的人身边坐下,“我想和王妃说些体己的话。"
于是,安子瑜挥退了在一旁伺候的侍婢,“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是来告诉王妃,如果王妃和王爷情比金坚,那么请放心,我不过是带着目的嫁给王爷,不会夺人之好。"
安子瑜清冷无比的神色,就像是看透了红尘一样,“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才会从童王妃变成了莲王侧妃,但是,这么久以来,你我虽交流甚少,我却是知道你是想与我做朋友,可我犹豫了很久,因为我不曾交过朋友,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交流。"
头一回听到寡言少语的安子瑜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司徒凌玥就知道她这趟没白来,兴许,很快就能知道她和容少莲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你总算不那么排斥我了。"见到安子瑜说出了刚才那番话,司徒凌玥明白,安子瑜不是难相处,而是不知道该怎么与人相处,或许,在安子瑜的内心却是早已将她当作朋友的,只是她表达不出来。
“我并没有排斥你,相反的,其实我最想接近的只有你。其他的那些闺秀们,我觉得我与她们完全处不来。"
司徒凌玥没有出声,这个时候她只要安静的做个聆听者就可以了,安子瑜的脸上虽然依旧不曾有什么笑容,但是听着她的语气却是比之前要柔和了许多。
“其实我一直在想,该怎么跟你说我的事。"
司徒凌玥浅浅一笑的模样似乎有安抚人心的魔力一般,“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怎么说。"
安子瑜抿了抿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不爱莲王,莲王也不爱我,我们不过是被一道圣旨强绑在一起。"
司徒凌玥跳动了一下眉心,这一纸婚约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出自双方的真心的,皇权令下,就算是互相没有丁点感情的人,都不得不走到一起,幸运的话或许两人还能日久生情,不幸运的话,说不定,一结合,便是四个人的悲哀了。
“大婚之日,莲王甚至是不想踏足新房,当然我也不想他来,可是我们的婚事就是母妃钟意的,所以,那日我们都被母妃设计,中了‘一夜欢好',我也是因为这次才怀上的,因为后面,莲王根本就没有再碰过我,只不过虽然我如母妃所愿,怀上了莲王的孩子,只可惜没保住。"
说到这,安子瑜苦笑了一下,“其实,这孩子没了,我和莲王都是松了一口气的,不要觉得我们残忍,我们那是条无辜的小生命,可当是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存在,直到他流掉的那天,虽然有短暂的错愕,但更多的是觉得,也许老天也认为,我们没有感情,就不应该有孩子吧。"
司徒凌玥倒是不知,她一直认为凤兰若善良,却不想,她也有这样不择手段非要撮合容少莲和安子瑜的时候,呵,也是,都说了,这深宫之中,怎么会有干净的人?别说皇子争权不择手段,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哪个不是踏着他人的尸体爬上高位的。
善良心软的结果,只会是死不瞑目。
司徒凌玥觉得特别的讽刺,当初她认为善良无辜的人,到最后,竟然都没想象中那么美好。不管是谁,都披着一层伪善的皮囊。
司徒凌玥想,这凤兰若能坐上皇贵妃之位,仅次于皇后,这样的高位,若是没有一定的手段,能坐得上吗?
想想当初,司徒凌玥以为,凤兰若如此孱弱善良,或许是上天可怜,容远垂惜,所以才坐上这个位子的,现在看来,或许这其中,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黑暗呢。
纳兰敏能让宁馨“光明正大"地拿来引产的药逼她服下,而凤兰若也有“一夜欢好"让容少莲和安子瑜被迫发生关系。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凤兰若比纳兰敏要更恐怖一点吧,纳兰敏对她下手,是为了容少轩。可是凤兰若却是连亲生儿子都算计,虽然不是什么危险事,但这种被生母算计的感觉肯定很不好。
如此,司徒凌玥也算是知道,容少莲藏得这么深的性子像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