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娃娶亲的日子说到就到,强娃家院内外一派热闹,人们都等着新娘子到来,宽敞的院内早早就摆上了请吃宴席的桌子,上面铺着大红布,青花大碗和黑色油亮的筷子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面,每张桌子上放着二瓶贴着红色双喜纸的西凤酒和漂亮的花馍馍,围着桌沿整齐的摆放着上海出的纸糖,兰州产的大板瓜子,新疆过来的葡萄干等干果。一旁有个小桌,上面排了一排排小盖碗,一只大壶在旁边的小灶上烧着,从壶嘴上突突地往外冒着白气,这是男人们喜欢喝的三泡台的盖碗茶。再一角是新砌出来的大灶,灶前有二个当地专做婚宴的厨子,二个厨子围着呼呼往外冒火苗的大锅前,从锅里面正往出捞着滚熟的大块猪肉,二人旁边是几个帮忙的婆姨在边说边笑地擦着碗碟,准备给客人上菜。
院子里满外是乱跑的小娃娃们,他们在大人的喝乎声中悄悄地抓着那些干果,贪婪地吃着,打闹着。
西北人的婚事以热闹为主,不管是谁家娶亲,都要请人,来的人越多越好,四乡八邻都请来了,就连多年很少走动的亲戚也来了,他们都趁着今天的婚事诉说着各自的生活。
强娃娘把今天能不能顺利让新媳妇进门的希望全都放在了春灵儿身上,她焦急地从屋里出来,来到院门前站在挂在门旁二串炮仗下张望着。远远地看到了春灵儿在梅花花的陪同下走了过来,哑女跟在她俩人的身后,拿着一卷红纸,上面放着二把剪刀。看到这,强娃的娘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梅花花和春灵儿来到了强娃娘面前,她笑着对强娃娘说着“咋,着急了?”
“可不是。”她应着话,上前拉住了春灵儿的手说着“春灵儿,今天我家强娃的婚事全靠你了。”
春灵儿看着强娃娘,笑了一下“婶,你就放心。”
梅花花四处看了一眼,问道”咦,强娃呢,咋不见新郎官?”
“一大早就接亲去了。”
梅花花一听笑了一下“看我,咋就忘了接亲的事情,心里就想着春灵儿这儿了。”
“来来,进了院子说话。”强娃娘将她们请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的春灵儿就听到了花鱼子调嗓的声音,她笑了一下说着“花鱼子也来了?”
“可不,强娃请的,晚上咱镇里的戏班要给大家唱戏。”
春灵儿笑了一下说“这好,好长时间没有看到戏班的戏了。对了,咋不见李班主?”
“带着吹打的跟着强娃接新娘子去了。”
春灵儿和强娃娘俩人正说着,花鱼子带着妆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对春灵儿笑着说道“春灵儿,来了。”
“来了。哎,花鱼子,今天强娃这婚事热闹红火就看你了。”
花鱼子拿腔拿调地说“放心好了,这是强娃娶娘子,小女子应当尽力,你就不要为此担心了啊——”
春灵儿笑着一锤她的身子“娶不进门,把你配给强娃。”
人们听了这话,一下子哄笑起来。
天高云淡的大西北,黄土高山掩盖不了她的美丽。
远远的山梁上行走着一队人,他们在身旁巨大的山脉动的衬托下,显得万分的渺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是一队行走的人。
在山背上有一点点的红在晃动着,那是一顶接新的红轿子。
红花轿由八个壮汉抬着,四根轿棍扎着用红绸缎扎成的红花,花轿的盖顶如紫禁城上的屋顶,每一个角沿上都结着一只红绸扎成的结,红结如同一朵绽放的绣球花,随着轿车子的晃动而摇摆着。中间是一只绣着凤凰的轿帘,不用问,拉开轿帘里面坐着新媳妇,在花轿二旁窗口的花布上,贴着二张剪纸,左为龙,右为凤。
强娃骑着一头毛驴,一身绸缎花衣,头戴礼帽,礼帽上插着一支野鸡毛,腰缠红花带,在一个人在前牵引着毛驴,走在花轿旁。
在迎新的队伍里,有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媒婆,膘间挎着一只用红布盖着的篮子,她困难在一拐一拐地用小脚在土地上跟着队伍走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看了一眼强娃又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吹手队说着“强娃,你今天娶上了婆姨可要好好的待人家。”
强娃的脸上挂着笑容说着“李媒婆,你放心,只要新媳妇进了我的人,上了我的床,成了我媳妇,我还要重重的谢你一下。”
媒婆一听,兴高彩然地说着“那就好。”
扛轿的轿夫头听了,不服气地粗声粗气地说着“哎,新郎官,这媳妇你娶了,好处让媒婆子得了,那我们这些真正把你媳妇抬进家的人就不管了,哎,兄弟们,落——”
轿夫们一听老大发话,都纷纷将轿落了下来,迎新的队伍一下子停在了半路上。人们都停了下来歇着脚,喝着水。
强娃一见,急忙从驴背上跳了下来,拿出了对着大家一个劲儿的揖着“哎呀,名位,多心了多心了,我哪里有这儿意思嘛。”
“没有意思那你说说你和媒婆说的是个啥。”
媒婆气得一跳小脚说着“哎,别不知好歹,我和强娃的事情和你们有啥关系?”
“那强娃的媳妇也和我们没关系了,得,你这话让我们这些扛喜轿的人听着心寒,这样,哎,媒婆子,你要是有本事,你抬,我们不抬了。弟兄们,收拾家什,把新娘子就地放下,咱回去喝酒。”
强娃一见,急忙拦住了轿夫头“哎,哥,别走,你们一走,难道让我新娶的婆姨走着去?”
轿夫头坏坏地一笑“你不会背上她走嘛。”
“自古娶媳妇都是坐着花轿进门,哪有背进门的媳妇。”
“哪你说咋办?”
“这样,到了我家,我给各位每人一份礼盒点心。”
强娃看着抬轿的人没有动,他一咬牙说道。
“这吧,再加一瓶上好的烧酒。”
轿夫头一听,笑了一下,看着强娃说着“说话算数?”
“算。”
轿夫头来到了轿帘前笑着问娇子里的新娘子。
“新娘子,听到你新汉子说的话了没有?”
轿里没有动静。
轿夫头看着众人一眼,挠了一下头“咦——日怪了,不说话。”
一个轿夫坏笑了一下上前说着“不会是没有抬上新娘子吧,这,这样,我看一下。”(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