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晴歌看着高风兄弟二人的尸首,神色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他不想杀人,却往往不得不如此。
就在此时,有一人随风而来,甚至称得上无声无息,如不是叶晴歌两世为人,神识比一般人要强上些许,怕是也感应不出。
叶晴歌抬起头,紧了紧手中的未央,看向了一个方向。
“没想到还是瞒不过你。”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叶晴歌既熟悉又陌生,他和他的关系也很微妙。
他是阮剑一。
叶晴歌看着他,眉头皱了起来,随即舒展开来:“恭喜师兄破入真一境!”
三十年苦修,一朝厚积薄发,让人惊叹!
阮剑一摇了摇头,神色很苦,也很无奈,没有半点喜色。
“师兄此来何故?”
阮剑一勉强的笑了笑,说道:“师弟如此聪明,会猜不到为兄为何而来?”
叶晴歌沉默半晌,才说道:“没想到师兄却是朝廷的人。”
“晴歌,有些事,为兄也没有办法,没有选择。”阮剑一缓缓说道。
朝廷要制衡江湖,当然不会只是依靠天师府,而愿意投身朝廷的江湖人,也大有人在。
大树底下好乘凉,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
叶晴歌没有怪阮剑一,也没有资格去怪他。
“晴歌,走吧!”阮剑一看着叶晴歌说道,很真挚,也很慎重:“朝廷的实力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据为兄所见,真一境的宗师就不下于九人!”
见叶晴歌不为所动,阮剑一急了起来:“晴歌怎如此不听劝?非要去送死不可?!”
“没有人喜欢死,我不喜欢,桃花城的那个姑娘想来也是不喜欢的,可是她偏偏死了,自己杀死了自己。”叶晴歌低下了头喃喃自语。
“其实我也不想来的,只是我怕我这次不来,以后在碰到这种事情,都只会想着妥协,忍耐。”
“那样的叶晴歌还是叶晴歌吗?只是想着,都觉得厌恶呢。”
“所以,师兄,晴歌也是不得不来!”
“你有你的道理,师兄说不过你,却也不能看着你去送死。”阮剑一抿了抿嘴唇,接着说道:“举起你的剑,如你胜,为兄无话可说,如你败,速速离去!”
叶晴歌闻言,也不在说些什么,把未央收起,从背后抽了另一把剑出来。
这把剑也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秋鸿。
看着叶晴歌手中的那一柄残剑,阮剑一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师兄,当日师尊破劫,罹难之际,曾传给晴歌一式剑法,请师兄品鉴。”
“哦!”阮剑一也不禁动容起来。
“问道!”
叶晴歌低吟出声,残剑秋鸿剑身陡然迸发出一股刺目的银色光华。
“李道一敢问上天,路在何方?!”
“李道一敢问苍茫大地,路在何方?!”
“李道一敢问乾承芸芸众生,路在何方?!”
当日的情景彷如昨日,依然历历在目。
一道银光仿佛划破了时空,才一出现,就来到了阮剑一眼前。
阮剑一目光一凝,他从这一剑中看到了不屈,看到了悲凉,也看到了一往无前的坚决!
他不能躲,也躲不掉!
这一剑很简单,却有一种所向披靡的锐利、锋芒!
这是李道一毕生所学融会贯通的一剑,一剑之下,万法破!
“叮!”
阮剑一的剑触碰到了秋鸿,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破!”
叶晴歌看着面前的阮剑一,一声大喝!
声音刚落,阮剑一手中之剑,寸寸断裂,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退去十数步,嘴角流出一丝鲜血,连绵不绝。
“师兄,承让了!”
叶晴歌躬身一礼,缓缓说道。
在看秋鸿残剑,剑身崩裂的越发厉害,一眨眼的功夫,秋鸿碎裂开来,化作一缕缕细微的青烟,从叶晴歌手中消逝。
“这,这....”阮剑一右手捂胸,惊异的看着这一切。
叶晴歌苦笑一声说道:“其实这把剑早就该不复存在,只是剑身之上有师尊的一丝剑意萦绕在其中,这才没有如此。”
“原来如此。”阮剑一道。
“师兄,晴歌侥幸获胜,请。”
阮剑一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叶晴歌一眼:“此去小心,请!”
.........
皇宫已在眼前。
叶晴歌却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他不得不如此,因为有三人拦在了他身前。
三位真一境的宗师!
“小子,你本有前所未有的未来,何苦来哉?!”
说话的是一个道人。
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鹤顶龟背,凤目疏眉,虽满头白发,面色却红润的紧。
“他自己寻死,张老不必惋惜。”
道人身旁的另一位老人看着叶晴歌,眼中流露出不善的神情。
这是一位年约花甲之年的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左脸颊之上隐隐约约的有一道细微的剑痕,两只小小的眼睛有点浑浊,整个人给人一种刻薄、凶恶的感觉。
“你啊。”道人看着老人不善的表情失笑道:“当年和李道一比剑,败在其手,如今却在他的弟子面前逞凶,哪有一点前辈高人的风范。”
老人却不管不顾,继续盯着叶晴歌:“小子,赶紧跪下磕头认错,转身离去,说不得今日我还能放你一马。”
叶晴歌一怔,随后深深的看了老人一眼,老人话语虽然不好听,却是实实在在的要给他一条生路:“多谢前辈好意,不过晴歌既然来了,却不打算就此离去。”
“愚昧!”老人气呼呼的再次开口道:“李道一怎么收了你这样的弟子?!”
叶晴歌低下眼眸,不置可否。
“我叫慕芷英。”
“我曾经有一个妹妹,慕小小。”
这是一位老人,头发早已雪白,只是眉宇之间依稀能看见年轻时候的美丽容颜。
叶晴歌听到慕小小这个名字恍然一惊,连忙躬身行礼:“见过前辈。”
“你很好,这个年纪就已经走到别人一生都可能无法到达的高度,也堪称前所未有了。”
“你的未来,谁也不敢断定你能走到哪一步。”
“这一次为何如此执拗,听不得人劝?”
叶晴歌苦笑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忍辱负重,他懂。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也懂。
可是就像和阮剑一说的那样,叶晴歌怕自己妥协,怕因为时光的流逝会淡忘这段仇恨。
更主要的原因是,叶晴歌知道他不会死,有人不会让他死。
“三位,皇城里的那位还在等着。”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
循声望去,有六人从皇宫内而来。
“我就知道三位有可能不忍心下手,所以我来了。”
六位真一境宗师。
为首的那一个是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疏狂且孤傲,望着叶晴歌的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平静。
“你可以死了。”
........
女子,也就是白狐漫步在长安城内。
她时不时会歪着头看着一个方向一会,似乎是在欣赏月夜下的长安。
她所过之处,充满了安静,或者说是静止。
飞扬的尘埃,温暖的月色,飘零的落叶,和煦的清风,都定格了在那一刹那,远远望去,仿佛一幅经年的画作。
女子的眉头皱了起来,美人皱眉,在月色下,总有几分别样的旖旎。
在她的眼中,她看到了漫天剑气纵横,看到了星光璀璨无痕。
她加快了脚步,她不能让他死。
一个瞬间,她走到了他的身旁,看着他倒在了血波之中。
然后他看着她,不知所以,好一会,他才认出她,眼中一片赞叹、惊艳,然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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