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承认人世间的一切黑暗,但我们远离黑暗只向光明前行。……李彦
五十多个外来的土皓众直至第七天才被黑衣人送了回来,年轻兵士们似乎经过了残忍的审讯,被折磨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们被那些黑衣人抬进竹林区域的屋子里各自安置了下来。因为那些被审讯过的年青兵士行动不便无法动弹,甚至有些兵士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所以只能由艺馆的太学生们逐一的喂食他们米水,包扎伤口,更换衣物,众艺馆门生忙了一个上午才将他们安置妥当。
让人不得不惊叹的是颜云老师的高超医术,被她针灸过的兵士都减轻了疼痛,能够有一丝力气说话了,在颜云老师高超的急救下,回复了意识的年青兵士剩下的就是慢慢的调养休整了,蔡琰对颜云老师的医术很是崇拜,一直在身后跟随观看并学习着,卫宁在颜云老师的吩咐下不许接近伤员,以免笨笨的他闹出什么意外,只让卫宁做些运送药品和吃食的跑腿工作。
工作完毕,满是疲惫的卫宁来到后厨,只见明珠正将糕点摆在餐桌上,等待忙碌的同伴回来食用,如此细心的她同时还用炉子在桌旁烧着一壶水,为茶水的泡制做好准备。
泡制茶点源于三皇五帝时代,“神农尝百草以疗疾,一日遇七十二毒,得荼而解之”。诗经也曾记载:“采荼薪樗。”(采摘好柴火臭椿木烧火煮茶)。
茶是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饮料作物,其文化底蕴源远流长,自战国时期饮茶和茶业主要集中在巴蜀和汉中一带,秦统一全国后由巴蜀传到荆楚的广大地区,汉初,茶的饮用和栽种传播到了湘粤赣毗邻的茶陵一带,而在汉武帝时期,饮茶不但流行于中原官宦人家,在长江下游和江浙沿海一带,饮茶之风也非常盛行,并出现了一些“弥谷被岗”的茶园。
明珠使用的茶叶并非为“弥谷被岗”栽培而出的,而是千年野生古茶树所出,千年古茶树历经风雨,将其吸取的天地精华蕴含到片片嫩叶之中,那嫩叶所制晒青绿茶,颜色光亮,作用极多,夏可点燃驱蚊,冬可除臭护发,泡制而出的汤色绿黄,香气清爽,细细品味略带些许野生茶特有的腥味。
明珠正端着泡好的茶水慢慢的饮用,看着卫宁过来放下茶杯问道:“饿了吗?”
准备休息一下的卫宁点了点头,顺手拿起了糕点吃了起来。
“小姐怎么还没过来?”明珠看着卫宁轻轻的问道。
“恩,啊,蔡琰她说是要和颜云老师学习医术的,等会再过来,说是谁也不许动她的糕点的。”卫宁这才想起来蔡琰的话,急忙要将那咬了一口的糕点放回盘子里。
“还是吃了吧,她看见反而更生气的。”明珠伸手挡住要将那半块糕点放回去的卫宁的手。
说话间,只看见土皓众唯一还能够走动的土皓队长越杜高傲的昂着头一步一步的缓缓向卫宁这边走了过来。越杜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衫,前襟的衣衫耷拉下来裸露那结实的肌肉,在他的胸口处有一条触目惊心的深深伤痕,那伤痕似乎是很久被划刻上去的,散发着深暗的光泽。
“请问,解手的地方在那里?”越杜喘息着对卫宁沙哑的问道。
“解手?我不明白。”卫宁摇头表示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直直的看着越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方便的地方。”越杜耐住焦急的心情紧接着说道。
卫宁还是不明白,眼睛大大的瞪着越杜,不知道他说些什么。
只听旁边沏茶的明珠给出了答案:“在牧场方向的拐角处。”
越杜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明珠,回道:“多谢。”说罢,就转身向那个方向走去了。
卫宁看着明珠奇道:“他说的解手和方便的地方是茅房?我们都叫更衣或则出恭什么的,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明珠继续摆弄她的茶具,头也不抬的回道:“你不懂,也别懂。”
明珠将烧好的茶水倒入卫宁面前的茶杯之中,杯中那一团团泡沫越聚越多,那透明的泡沫,一如离别情人的承诺转瞬即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瞬间水气悠然而起,那袅袅升起的水气模糊了越杜离去的身影,述说着越杜之前经历的过往……
雪静静的下着,铺满了眼前的崎岖山路,哀恸,泯灭,喧嚣是这条山路的主旋律,咆哮则是这音符中的最高音,“快点,都快点。”一个骑在马上的鲜卑人不耐烦地叫喊着,对着旁边的行动缓慢的妇女就是一马鞭,只见那妇女上身的衣衫被马鞭抽的碎裂开来,鲜红的血痕印在洁白的胸口处,鲜血随即流下了来,染红了白色的衣衫,随之而来的哭喊声响彻了整条山路,让人不由的心中悲愤。施暴的鲜卑人不仅没有被谴责,他的同伴反而发出了阵阵欣赏的笑声……
在这条崎岖难行的盘山路上,挤满了被掠夺的奴隶和物资,在这个队列中的小越杜被匈奴人用绳子双手反绑起来,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随着前面的马车在后面慢慢走着。
小越杜在盘山路上最后望了一眼世代居住的村庄,心中的家园正燃起熊熊烈火,火光映红半边天,雪花悠悠的落下,还没飘到地面,就被下面的凶猛火势摧残为水气,泯灭与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大半的村落已然成为了灰烬,再无以往那繁华的景象,小越杜扭过头去,不再想刚才看到的场景,关注起脚下的路来,因为小越杜知道他此刻不能停下来或是摔倒,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会象之前的俘虏们一样被立即补上一刀,再也爬起不来了。
没有休息,队伍一直向北方走去,离大汉越来越远,离自由也越来越远了……
苦难依然在延续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鸣,打破了整个捕奴队的沉寂,只见一个鲜卑人用长矛跳起了一个两岁的孩童,不停的挥舞着矛杆摇晃着。那幼儿被挂在矛尖上,稚嫩的肌肤承受不住这冰冷的空气,正在不断用力的哭泣着,只哭的小脸紫红,让人侧目。
“从到晚就知道哭,哭的老子都心烦。”执矛的鲜卑人凶横的说道,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但两岁的孩童哪能明白这人世间的险恶,啼哭声反而更加的响亮了。
“求求您放过我的孩儿吧,他是难受才哭的,他什么都不懂,我会补偿您的,怎样对我都可以,求求您,只要别伤害我的孩子。”跪在一旁的年轻母亲拽着那鲜卑的人衣衫苦苦哀求着,目光紧锁着矛尖上的孩子,眼中满是哀求。
年轻妇人的话对这凶恶的鲜卑人完全没有影响,鲜卑人依旧挥动着长矛,见年轻妇人站起想要勾取孩子,鲜卑人把矛头一引,将那孩童远远的甩下了深深的山崖,年轻妇人呆住了,随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跟着孩子坠落的方位也纵身坠崖而下……
捕奴队彻底寂静了,只剩下装载财物的车轮发出“咯咯”的声响,奴隶们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行进的速度明显快了……
痛苦的路程是漫长的,夕阳西下,前方不远处的弯路草丛中飞出几只飞鸟,它们在自由的天空中飞舞是何等的快乐啊,看到如此镜像的越杜心中立即有了计较,立刻面露痛苦的对前面的鲜卑人说道:“行行好,我,我肚子疼的厉害,给我解手,我要方便方便。”
许是一路上小越杜比其他的奴隶都要乖巧听话的太多,所说的话也很对那个鲜卑人的胃口,那个鲜卑人于是他同意了小越杜的请求,边解开他手上的束缚对其他的奴隶说道:“只有乖乖听话太能少吃苦头,你,是大是小?”
“是大的。”小越杜解开束缚立即跑到不远处鲜卑人能够看到自己的草丛处褪裤蹲下,谁知那个鲜卑人也跟了过来,让小越杜逃脱的愿望瞬间化为泡影,就在小越杜不断思考的时候,前方的车队被穿着黄色衣衫带有土皓标志的人伏击了,大汉的士兵随后而至和捕奴队的鲜卑人战在了一起……
小越杜见此良机刚想起身,看守他的鲜卑人二话不说,抽出弯刀对着小越杜的胸口就是一刀,然后转身就开始屠戮附近的俘虏了,小越杜无力的仰面躺下雪地上,胸口的鲜血止不住的流淌出来,生命的气息越来越弱。
这就是自己最后的时刻了吧,小越杜木木的看着飘落这雪花的天空,雪花落下脸上也感觉不到寒意,耳边尽是杀戮之音响起……
这白色的天空可真美啊,侧看不远处的白色灌木,有自己的血沫做装扮,已经不再那么冰冷了,估计一会儿自己也不会再感到寒冷了吧,浸泡在自己的血液之中,应该会暖和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