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像前,香火烟晃了晃。
苏时忽然动作,手中清鸣剑挽了个剑花,挡下一枚射向代仙的银钉。顺势抱起代仙躲到了大佛身后。
刺客不知道有几人,苏时不敢轻易离开代仙身边。
代仙看着苏时的侧脸,努力回忆刚才苏时抱着她时的感觉。胸口中仿佛有一个撒欢儿的小兔子,跳个不停。
苏时哪知道代仙此刻所想,等了一会儿,苏时小心的扬起代仙的裙摆。
银光闪过。
银钉直接刺穿了裙摆,钉到了后面的柱子上。苏时了然刺客位置,从大佛头顶飞出。
刺客眼见行刺不成,转身逃跑,苏时忙追上去。
苏时脚步疾如飞行。想不到刺客的轻功也很了得,苏时一时间竟然追不上。苏时担心代仙,不敢跑远,只能任他逃跑。
两人未惊动院中住持,匆匆回了军营。
苏时安抚了代仙,回道营帐中仔细端详起银钉。
银钉菱形寸长,上面光滑无比,没有任何瑕疵。
今天刺客的轻功,让苏时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思索了一下,苏时写了封书信。刺杀公主事情不小,苏时连夜写了书信一同送回帝都。
军营安全,刺客没惩治之前,代仙都只能待在军营。
代仙倒也乐得如此。每天代仙都在苏时面前转啊转,苏时与重楼战斗,代仙就等在营中,苏时回来了,代仙再围在苏时周围。
苏时自己也没发现,代仙每天围在他身边,他也没觉得烦。
一个多月,代仙终于待得腻了。
“苏哥哥,你就带我去一次街上吧,那个刺客肯定走了。”代仙摇着苏时手臂,哀求道。
苏时摇头,刺客是最有耐心的,说不得一年那个刺客都不会走。
代仙又道:“苏哥哥,要不我们多带点儿人,正好抓住他!”
代仙握了握粉拳,可爱至极。
苏时摇头,公主的命怎么能开玩笑。
刚好此时姜帆送书信过来,帝都回信了。
书信上直说去留随代仙意愿,若代仙不愿意回帝都,苏时必须护好代仙安全。
代仙看了书信,大呼苏时又赶她回帝都,眼睛朦胧,就要流下眼泪。
苏时见不得女子流泪,只能妥协再送代仙一个礼物。
隔了一天,一人从帝都赶来。
苏时营帐中,二人觥筹交错。
代仙识大体,没有跟着。
苏时道:“司空,可有些时日没见了。”
司空是个矮小消瘦的汉子,裤子宽松,手指奇长。
司空瞥了苏时一眼道:“你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如何相见?”
苏时郎笑,仰头喝酒。
酒足饭饱,司空才道:“这银钉我认得,乃“银流水”的神兵。”
苏时疑惑道:“银流水?”
司空道:“我本家师兄,出师后我从盗,他从戮。”
苏时无语道:“你们倒是没出好人。”
司空不屑道:“我乃是盗亦有道。”
苏时不辩解,问道:“可又办法抓他?”
司空道:“咱两人轻功相差无几,你都没办法,我又哪来的办法。”
苏时自然知道司空想的什么,笑道:“一颗夜明珠可有办法?”
司空喜道:“就说你到了北疆也有财路。”
苏时无语。
第二日一早,苏时和代仙上街。
好久没有出来,代仙欢快的像鸟儿。拽着苏时看这看那,叽叽喳喳。
出来逛逛,苏时心情也好了很多。
眼见一消瘦汉子手指触到了前面富人的腰坠,苏时快走一步,撞了那消瘦汉子一下。
司空瞥了苏时一眼,就猜他这管闲事的毛病没改。
时间到了正午,苏时和代仙停在一家龙蛇混杂的小酒楼,靠着桌边坐了下来。
酒楼喧闹,苏时扫了扫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苏时倒是也不急,等了一个多月,这么好的机会刺客一定不会放过的。
菜上来,代仙刚要动筷,苏时抽出清鸣剑刺向小二。
银流水自知暴露,转身从窗口飞出。
上一次银流水刺杀失败,知道了代仙身边有一个高手,这次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刺杀。所以刚才放倒了店里的小二,给苏时上了下毒的菜。
只是没想到被苏时发现了。
银流水动身的瞬间,苏时和旁边一道影子也窜了出去,影子口中放出一声哨鸣。
银流水听到哨声惊愕回头,被冲上来的影子直接撞了个踉跄,速度一慢,被后面追上来的苏时逮了个正着。
银流水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双腿奇长。
银流水呸了口口水道:“司空,我就猜到了是你!”
司空笑嘻嘻的道:“好师兄,这么多年你还记得?”
银流水变了脸色,冷哼一声,不回答。
没一会儿,代仙从酒楼上跑过来,看见苏时剑下的银流水,气愤的挥了挥拳头。
代仙怒道:“该死的刺客,是谁派你来的!”
银流水扭头不语。
苏时剑尖挑动,银流水顿时哀嚎跪地不起。苏时狠心,直接挑断了银流水的脚筋!
轻功顶尖的高手又少了一个。
银流水嘴硬,苏时只能把他带回军营慢慢盘问。
私下,代仙偷偷问司空是怎样让银流水突然惊愕的。
司空回答,几年前。
师傅共有三名弟子,银流水是大师兄,司空排第二,还有一个小师妹。那时三人还未出师,师傅派三人去取回他藏在相府匾后的古书,古书上记载的是师傅这些年所有的心得。
这本是一次考验,可是先司空一步到达相府的银流水和小师妹学艺不精,被抓了个正着。
临走时师傅说,若你有人被捉住,只要放出哨鸣声,他必然现身救其出去。
师兄被抓住后,接连不断的呼出哨鸣,师傅却一直没有现身。
代仙急切的问道:“后来呢?”
司空回答。
后来。师兄和小师妹趁机逃脱,被人发现,小师妹留下断后,再也没有回来……
代仙了然道:“银流水和小师妹应是相爱的吧。”
司空点头道:“此次任务回来,两人就该成婚的。”
代仙不语,原来可恶的刺客身上还有这样的故事。
女人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愿意为之付出包括生命的任何东西,只要心上人安好。
代仙心道:“苏哥哥,若是你我遇到了这种情景,代仙也愿意为你去死……”
好久没来山上,苏时倚在梨树上看着吃花糕的孩童,心情轻松。
最近烦心事不少,苏时难得清闲。
孩童吃着花糕糯糯道:“苏时,你这次买的花糕怎么味道不对?”
苏时不解,尝了一口,同往常一样啊。
每次都是这一家的花糕,味道怎么会变呢。
孩童摇头道:“有点儿酸,有点儿苦。”
说完,孩童把最后一口花糕咽到肚子里。
苏时只当是孩童乱讲,也没在意。
吃完了花糕,山下却传来了号角声。
苏时抱歉的看了看孩童,每次他都陪不了孩童多久。
孩童似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快去忙吧,快去忙吧。”
苏时不拖沓,骑马远去。
孩童扭头看向开山镇的地方,喃喃道:“因果循环,遇得人祸……”
苏时快马赶回了营中,吴一省焦急的来回踱步,见苏时回来,连忙跑过去。
苏时道:“何事如此焦急?”
吴一省急道:“开山镇爆发了瘟疫!”
苏时一惊,瘟疫!这可不是小事。
苏时和吴一省快马赶回了开山镇,只见大量镇民躺在街上,吴家人穿插其中,正在布药。
苏时见得一六七岁女孩儿,脸上印着一大块紫绿的斑块,躺在一妇人怀中,闭着眼睛,不哭也不闹。
妇人表情痛苦,却尽力保持着平稳,生怕惊醒了孩子。旁边男人来回搓着妇人被女孩儿压麻了的腿。
苏时疾步走过去。
妇人不认得苏时却认得吴一省,见吴一省走来,虽然想起身问好但是又怕惊醒了孩子,不自在的扭了扭。
吴一省连忙摆手,示意不要惊醒了孩子。
苏时低身看了看孩子,男人以为苏时是郎中,连忙跪下,小声哀求苏时救救他们。
男人粗糙的手抓脏了苏时的白袍。
吴一省忙解释了苏时的身份,男人惶恐退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哪里见过将军这么大的官。
见抓脏了苏时的衣服,男人更加惶恐,就要拜下。
苏时扶住男人,示意没事。
苏时看了一圈,这样的现象不计其数,苏时有些揪心。
苏时冷声道:“可查明了原因?”
吴一省摇头道:“只知道是大范围的中毒。”
苏时略一思索,冷声道:“水,去查水!”
吴一省恍然,连忙去查。
屋漏偏逢连夜雨,刺客的事还没解决,这又爆发了瘟疫。
姜帆赶来。说营外重楼又在叫战苏时。
苏时陷入深思,人心隔肚皮,即使是重楼光明磊落,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说不得就是蛮夷那边的其他人呢。
营外……
苏时身着被男人抓脏了的白袍,冷眼对视重楼。
重楼汉子大咧咧,看不出苏时动了真气。
重楼巨戟指向苏时,还未开口。苏时双腿用力,挥剑而上。
一剑劈下,重楼只觉得重若万钧,万万想不到,苏时小小的身体里竟然有着这么大的力量。
一劈一刺,将重楼逼退了两步!
重楼巨戟画了个圈,朗呼痛快!
苏时再次欺身而上,手中清鸣剑就像一条恶龙,忽左忽右盘旋在重楼周身。
重楼巨戟连连挥动,即使恶龙近不得身,偶尔也要被咬上一口。
重楼退开,身上深深浅浅数道口子,将巨戟插于地面,重楼红着眼睛呼道:“苏时,你可给我打出火气了!”
苏时冷眼,不予回应。
重楼看出不对,直言道:“苏时,咱二人向来明争,可是有了什么误会?”
苏时冷静下来,问道:“可是你命人于开山镇中下了毒?”
重楼气急,巨戟在地上捅了个深坑,怒道:“我吕重楼光明磊落,若暗中于平民下毒,必遭天打五雷轰!”
重楼誓发得毒,苏时不疑有他。苏时心烦意乱,罢战回营。
没一会儿,吴一省赶到了营中,有些怪异的看着苏时道:“将军,你可知我在水中捞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