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抄起这块石头，苏时笑道：“这是你买来的？”
苏时手里的是块不大的红石头，里面不知是金属还是晶石，总归不像是凡品。
琪琪格点了点头道：“那个摊子都是些石头，那摊主说那都是他冒险从中原弄回来的，我觉得有意思，就挑了个好看的回来，是不是我赚了？”
苏时看了看红石头，笑笑道：“走吧，咱们再去那个摊子瞧瞧。”
路上，琪琪格还是忍不住问起苏时这个石头。
苏时笑道，这种石头是一种矿石，若是提炼出来的金属与铁融合，炼制出来的兵器会硬度会高很多。
就算是在中原，这矿石也是少见的很。
不过……这石头是个赝品，虽然这赝品做的真，但却逃不过苏时的眼睛。
在苏时的意料之中，等苏时和桃荛琪琪格回到了刚才买矿石的地方，却没再见到那摊主了。
刚有人上当了，摊主又怎么会等着买主找回来。
虽然有些遗憾，不过苏时却也没什么办法，好在琪琪格也没吃了太大的亏，而且几人也不是差这点儿钱的主儿。又陪着琪琪格和桃荛走了走，才回了医馆。
不过几人似乎没赶上什么好时候，回来的时候卓玛正在抹着眼泪，牧仁在一边坐着不说话。见苏时几人回来了，卓玛连忙抹了抹脸，走去后面。
苏时给琪琪格和桃荛使了个眼色，两人连忙跑去后面追卓玛。
苏时笑笑，坐到牧仁旁边。
牧仁叹了一声，见苏时过来，低声道：“公子，让你见笑了。”
苏时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只是劝牧兄，男人还是该大度些。”
牧仁摇了摇头叹道：“公子不知道我和卓玛的故事。”
苏时微微一笑，道：“愿闻其详。”
牧仁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倾听者了，来到海勒尔之后和卓玛之间的事发生的太多了，牧仁心里早就压抑的紧，只是苦于在海勒尔没有朋友，这才憋到今天。
现在苏时愿意做这个倾听者，牧仁也叹了一声，缓缓讲出来。
原来卓玛和牧仁也刚来海勒尔不久。
牧仁家里是医药世家，父亲和母亲早早的就去了外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回来。牧仁就一直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爷爷每天每天最多的就是教给他医术，虽然爷爷给他的关爱多余普通的爷孙，但怎么也是弥补不了父爱和母爱的。
就这样，牧仁在这样的环境里慢慢长大，牧仁也许是得到了药草的调剂，性子温润，为人端方。也正因为如此，牧仁才不至于没有朋友，即使是没有父母，但是牧仁在大家的眼中也是最好的玩伴。
牧仁和卓玛算作是青梅竹马，只是牧仁小时候只知道卓玛是好朋友，却不知道卓玛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千金。
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是在牧仁已经有了十六七岁的时候，那时候牧仁被一个大块头找到头上来，这个大块头牧仁认识，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孩子，平时和牧仁基本不碰面。
牧仁不知道是什么事，大大块头却上来就骂牧仁只是个没爹没娘的穷人，根本配不上卓玛，要牧仁离卓玛远些。牧仁每天只知道研究草药，从不争什么，可是大块头嘴里的“没爹没娘的穷人”却刺激了牧仁，牧仁从没觉得那样生气，一言不合，就和大块头打了起来。
这事情本就没什么，只是小孩子家闹着玩儿的，却不想成了后来的导火索。
卓玛和牧仁表白了，就在十六岁的时候。
女孩子要早熟于男孩子一些，不过卓玛羞涩表白换来的却是牧仁像是见了洪荒野兽野兽一样跑开了。
牧仁吓坏了，他觉得这个消息不亚于父母回来了一样让他惊讶。牧仁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信息，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爷爷。
爷爷却也只是哈哈一笑，道是儿戏，也就过去了。不过至于爷爷心里真正想的什么，牧仁也不知道。
牧仁难得的失眠了，一整夜，脑子里都是卓玛的身影，卓玛生得漂亮，穿着也好，家境更不是牧仁家里这种穷医馆可以比拟的。
牧仁不敢想，第二天权当忘了这个消息。
不过自那天开始，牧仁的“噩梦”就开始了。
卓玛出现在他面前的频率越来越高，本是该避嫌的年纪，卓玛和牧仁反倒是天天腻在一起。
牧仁不知道卓玛都做了些什么，只是清楚的感觉到了，除了卓玛他身边的女玩伴已经越来越少了。到了后来，牧仁才知道，卓玛早就在他们伙伴的圈子里宣布了牧仁是她卓玛的夫君，所有人都知道，唯独牧仁不知道。
牧仁只当卓玛是小时候不懂事，也不留意。就这样时间一直过，牧仁长得越来越精神，医术也越来越精，卓玛也越来越漂亮。
卓玛的心思牧仁早就知道得干净了，不过大块头当年对牧仁说的话，却是在牧仁的心底扎了根。
他是个穷人家的孩子，没有父母的疼爱，只有一个白了须发身体还算硬朗的爷爷。他就是一个穷医师，爷爷能教给他的方子也有限，他以后的成长也有限。就算是一辈子，他也不见得赚得来卓玛家一半的家底。
牧仁不敢喜欢卓玛，这份爱太重了。
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卓玛到出嫁的年纪了。
那也卓玛哭着跑来找牧仁，说是父亲已经把她和城里另一家的亲事定下来了。
而那一家的公子，还刚好是以前和牧仁打过一架的大块头，只是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卓玛是个要强的姑娘，她求牧仁带她走。
牧仁沉默了，他们两个要是一起走了，大概就叫做私奔了吧。牧仁也从不否认自己对卓玛的爱，却就是不敢正面面对。
这件事牧仁举棋不定，最后告诉了爷爷。
爷爷那时正在喝酒，听了牧仁的话，仰头喝了口酒，驴唇不对马嘴的疯癫道：“儿啊！你看见没，仁儿成才了，你和媳妇要是看不见，那就说明你们不在天上。回来吧！快回来吧……”
牧仁不知道爷爷说的是什么，不过促成他做最不理性的决定的原因，还是爷爷的信。
爷爷走了，信上说是出去找牧仁的父母了，若是找到，就回来；若是找不到，就在外面便做黄土，随风去了。
爷爷走了，牧仁没了一丝牵挂。
他和卓玛也走了，什么都不顾。
牧仁忘不了卓玛无数次回头看着离开的城，却勉强的笑着对他说：“牧仁，你我好生努力，希望过些年月，咱们两人可以风光的回来给她的父母善老。”
牧仁知道卓玛心里有多难过，也正是从那天起，两人才知道了离开的家，离开了长辈，自己走有多难。
两人势单力薄，只身上有些盘缠，就连走路都是挑着大路走，生怕遇了坏人。
牧仁没有钱开医馆，只能做了挂番，在街上做云也郎中。
小时候立誓说以后永远都不要做饭，只做千金大小姐的卓玛学会了给牧仁煮些简单的汤菜，等牧仁在街上挂诊回来。
人们求医都只求老郎中，像牧仁这样的，每天能接到一个两个的问诊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的盘缠越花越少，甚至卓玛还和牧仁一起饿过肚子。
不过夜里的时候，牧仁和卓玛从来都是分开了睡。
卓玛甚至主动爬上了牧仁的床，牧仁却道：“现在你我身在他乡，无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你我衣锦还乡，就在家中的城里办了婚事。”
卓玛离了家陪着牧仁，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答，卓玛很难过。
不过好在两人除了名实，其他的都和情侣一样，甚至牧仁比普通的男人对媳妇更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这让卓玛心里稍稍宽慰些，不过两人没有名分，总归是不踏实。
不过就这样缠绵拖拉着，两人也过了近一年，也从蛮夷里面走到了这蛮夷边城来，两人攒了好些钱，才在这里开了这么个医馆。
却不想，没几天就遇到了李大这件事。
牧仁的故事讲得不快，但却一笔带过了那一年的情景。不过苏时却想得到，这一年，两人有多难。
苏时见过的人情世故多了，却难得有一个动了苏时心的。
苏时笑笑，低声道：“牧兄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也是个君子，只是……”
牧仁抬头看向苏时，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给他拿个主意了。
苏时想了想远在帝都的舒雅，笑道：“也许舒雅姑娘不见得想要牧兄这样君子****，大概这些都不如一个名实来得安心。”
苏时也不知道这样告诉牧仁是对是错，这是他从牧仁的故事里，意识道两人只见问题比较好的解决方法了。
晚了些时间，卓玛做好了饭菜，不知道是琪琪格怎样开导了卓玛，有或者是卓玛自己想通了，这一桌子饭菜做的丰盛，下午的事似乎没发生过一样，卓玛还是大家最开始见到的那个卓玛。
苏时乐得如此，不过牧仁这一顿饭吃的倒是明显的心事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