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离了弦,就像脱了缰得马,千里距离,一瞬即至。
箭射出的瞬间,苏时也动了,双腿发力,紧跟着箭身,冲向金毛狮子。
金毛狮子嘴里还衔着小灵猴,眼见箭已经飞过来了,上下颚用力。
千钧一发之际,紧跟着羽箭得苏时一剑顶在了箭尾。
羽箭仿佛一道流光,让然还没看清楚,瞬间消失。
闲着小灵猴得狮子骤然定格,眼中缓缓流出鲜血。
苏时也到了金毛狮子身边,小灵猴还在呲牙咧嘴得叫唤,苏时连忙将小灵猴从狮子嘴里抱出来。
小灵猴吓坏了,缩在苏时怀中,瑟瑟发抖,紧紧的抓着苏时胸前的衣服。
苏时好好检查了一下,好在金毛狮子没有重伤小灵猴,只是被狮子的牙齿咯得有些淤青,倒是没有流血的地方。
苏时温柔的抚摸着小灵猴,笑着安慰。
没一会儿,小灵猴没了动静,苏时低头,这才看见小灵猴是睡着了。
苏时也没再用轻功,一步一步得走回了村子。
大家见苏时救下了圣兽,掌声雷动。
苏时倒是无所谓,告了别,匆匆的回了木屋,两只金毛狮子都已经死了,现在也没什么能威胁他们的了,苏时还要回去多陪陪花奶奶。
苏时回去的时候花奶奶已经睡觉了,谢芷在一边照顾着。
苏时闲着没事,倒也没离开,和谢芷一起陪在花奶奶身边。
两人并排坐着,却没有什么话说。
末了,苏时才小声道:“奶奶……”
谢芷好像吓了一跳,苏时诧异的看了一眼谢芷,谢芷只是笑道是刚才在想事情,被苏时吓了一下。
说着,不着痕迹的把袖子往下拽了拽,遮住了玉石镯子。
苏时倒也没多想,接着道:“奶奶的身体你最清楚了,是真的要好了么?”
花奶奶本就上了年纪,这一次更是昏迷了半个月,苏时担心花奶奶的身体,根本不像是看起来那么乐观。
谢芷摇了摇头,缓缓道:“奶奶的身体已经很糟了,而且这半个月的昏迷也让奶奶的身体更加虚弱,我本以为奶奶已经不会再醒过来了……”
不需要谢芷说的再清楚,苏时也知道谢芷是什么意思了。
这次花奶奶能醒来对两人来说都是一个惊喜。
两人坐在一起,一时间倒是在没有话说了。
将将入夜的时候,花奶奶再次醒了过来,眼见苏时就在一边说着,脸上浮现出小孩儿一样的满足。
谢芷忙活着做了晚饭,三人这顿晚饭倒是吃得其乐融融,尤其是花奶奶,晚饭吃的尤其多,苏时和谢芷都吃完了,花奶奶还一口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苏时也只以为是花奶奶饿了,也没多想,倒是谢芷,愣了愣神,人将死之时,都会和以往不同。
看了看,花奶奶,谢芷只觉得这段时间过的像做梦一样,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和苏时一起,做着春秋大梦。
花奶奶似乎也看出了谢芷明白了些什么,慈祥的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谢芷暗叹,梦似乎要到了醒来的时候了。
入夜,花奶奶早早的就打发两人去休息,苏时本想多陪陪花奶奶,怎奈拗不过老人,也只好随了老人的意。
这一个月谢芷和苏时都睡在同一个床上,除了开始的时候,苏时身体状态不好,被谢芷吃了些“豆腐”,等到苏时恢复了些的时候,谢芷倒是规规矩矩的,每晚两人睡觉的时候,都离开很远。
今夜依旧如此,苏时早早的躺到了床里。谢芷换了衣服,躺到床边。
这一整个月,谢芷每次换衣服都没有避开过苏时,只是苏时却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丝毫的兴趣。
这让谢芷心里也有了小小的挫败,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身材,到了苏时这里,似乎和木头没有什么两样。
上了床,苏时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已经睡了。
谢芷小声开口道:“苏时?”
苏时应了一声。
谢芷又没有了下文,她其实对苏时又很多的话想说,只是现在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苏时见谢芷没再说话,也不计较。
没一会儿,一只有些凉的小手抚上了苏时得背。
谢芷明显感觉到了苏时身上的气息一变,谢芷咬了咬牙,没有收回手。
苏时头也没回,冷声道:“想死?”
谢芷依旧没有收回手。
苏时翻了个身,冷冷的眸子看向谢芷。
谢芷睁着大眼睛,对着苏时得眼睛。她枕边的男人很多,但却从来没有一个有这样一个像是旋涡一样的眼睛,谢芷只觉得醉了一样,仅仅是看着苏时得眸子,就让她的头脑混乱。
谢芷虽然没有继续动作,苏时却分明看到了她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不要惹麻烦。”苏时冷声警告道。
不在众人前,苏时总是对她这样冷言冷语。
谢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摇头,她只清晰的听见苏时冷声让她滚出去。
谢芷不知死活般的将手又伸向苏时。
还没碰到苏时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捉住了。
苏时冷声道:“你听不懂话?”
谢芷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被雨水淋湿了,眼见眼泪就要留下来。
苏时突然叹了一声,冷着的眸子瞬间温柔了下来。
苏时低声道:“这边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我要走了,如果你想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吧,如果你想走,我也会带你离开。”
谢芷得眼睛暗了暗,低声道:“我想离开。”
苏时道:“外面真有那么好?”
谢芷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苏时看了看谢芷,也没有再说话。
夜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谢芷不知道苏时是不是睡着了,她只知道这一夜她恐怕都要睡不着了。
夜深了的时候,谢芷向前挪了挪,从背后抱住了苏时。
怀里的人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再动作。
谢芷心里本该高兴,却不知为何觉得自己更多的是可悲。
眼泪流了下来,将头埋在苏时背后,安静下来。
苏时冷着眼睛看着墙壁,他也不知道谢芷到底是不是个可怜的人,只是现在他心里却不舍得再阻止谢芷。
但也仅限于此。
一夜再无话,谢芷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苏时还是那个姿势在她的怀里。
谢芷也不敢再过分,满足的笑了笑,起床去做早餐了。
谢芷出了门,苏时才转过身来。
一晚上这个姿势让他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
没一会儿,谢芷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摇动苏时。
苏时皱眉,谢芷哭着开口。
“奶奶走了……”
一上午,全村的人都在处理花奶奶的丧事,本就稀少的白色布条几乎全部用上了,而且都是最好的布帛,苏时身着黑衣,肩上系着条白色丝绸。
谢芷也是同样的装扮,黑色的衣料显得谢芷更像是来自地狱的妖精。
不过此时倒是没有人在多看谢芷一眼,花奶奶是村里辈分最大的人了,她走了,理应村里所有人都到场。
老村长也不例外,老村长今天穿的还算是庄重,不过手中拎着酒葫芦,出来之前这葫芦就空了三次了,现在更是徐戚来来回回的跑着给老村长打酒。
老村长坐在一边,看着面无表情的苏时单膝跪在花奶奶的灵柩前。
苏时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于一名将军来说,这个姿势是只有对圣上才要行的礼节,而苏时面对圣上,也只是跪拜一吸时间而已。
花奶奶不会在笑着催促苏时和谢芷得婚事了,也不会再一直将苏时留在身边,早晚都要看见了。
谢芷双膝跪在一边,眼睛肿的不成样子,她现在是苏时得妻子,理应的礼分。
只是谢芷知道,她没有一丝的敷衍。
所有礼节都是徐戚一个人在操作,这可忙坏了徐戚,不仅要在老村长随叫的时候随时赶到,还要在这个时间里处理一切的状况。
桃白和桃荛他们也没有走,参加了这次葬礼,他们虽然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不过两个村子一家亲,这些人倒是也真心来吊唁。
应苏时得要求,这次葬礼史无前例的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这是历届村长都没有的待遇,不过碍于苏时对村子的贡献,加上老村长也没说什么,徐戚也就照办了。
整整三天,苏时不吃不喝的单膝跪在此地三天,不管是白天黑夜,大家都没有见到苏时又丝毫的移动,甚至表情都没有变过。
谢芷和徐童徐画徐戚,乃至是桃白,都来劝过苏时,苏时却连一个表情都没有,大家也就作罢了。
到了第三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苏时动了。
站起身来,晃了晃,险些摔倒。
一边的谢芷连忙来扶,苏时在这里跪了三天,谢芷也在这里守了他三天。
谢芷关心道:“你还好吗?”
苏时却连眼神都未变,对着灵柩深深一躬,低声道:“奶奶,我要走了。”
自然没有人再回他话,苏时等了一会儿,这才不舍得看了一样,离开灵柩前。
人死不能复生,苏时知道这个道理。他见多了生生死死,可是这种离别之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苏时才能感觉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