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着他缠着纱布的胳膊,心情异常复杂,一面虎哥没能除掉凌天赐,我有些失落,一面他是为了给我出气所以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有些感动。
总之,我现在也越来越无法读懂我的心。
凌天赐脱掉染血的衣裳,“别太担心了,我去洗个澡。”
我拉住他的胳膊,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他“嘶”了一声,眉头紧拧成一团。
我如同触电般松开手,“我不是故意的。”
他倒吸了口凉气,“没事。”
我抿着唇,“你的伤口沾不得水,你等我一下。”
我就要进浴室打一盆温水出来,他却紧跟着进来,“干什么?”
我对他道:“帮你擦擦。”
他目光牢牢钉在我的脸上,良久,久到我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开,他才道:“你不是恨不能我死吗?为什么要帮我擦身子?”
我沉默着,看着手里的毛巾,“我不知道。”
他走到我身边,将我圈入怀中,然后温柔的吻过我的脸颊,我的脖颈,最后在我的耳畔啄吻着。
我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尽管我心里抗拒着他的任何碰触,可是我却没有拒绝。
“往往不知道答案,就是心里的真情流露,你是爱我的。”他声音温柔而缠绵,宛若吹皱平静湖面上的微风。
我恍如被一道电流击中,连眼睛都瞪圆了,我不爱他,我爱的是袁浩,是袁浩!
他似乎感受到我身体的僵硬,放开了我,并且展开了双臂,“帮我擦吧。”
我稳了稳呼吸,绞了毛巾,帮他仔细的擦着他的胳膊,后背,胸膛……
“擦好了。”我将毛巾晾好,走出浴室。
重新躺下,我久久没有睡意。
他似乎是真的累了,搂着我,很快就睡了。
第二天,他对我说:“我有要事,要出去。”
我有些紧张的看向他,他脸色微沉,“我说过,只要你生下这个孩子,我可以把袁浩当成空气。”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起来走向小黑点。
他突然拽住我的胳膊,“你怀孕了,最好少靠近它。”
我静静的看着他,刚想要说什么,他继续说道:“我会让人看着你,如果让我知道你靠近了它,我绝对不会轻饶了它。”
我凝着他的双眸,知道他根本不是在说笑,深吸了口气,“我不是一个生孩子的机器,天天这么闷着,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他嘴角微挑了一下,“那里有碟片,还有电脑,等我回来,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我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不发一语的走回主卧。
他离开后,我想要跟惠嫂聊两句,可是惠嫂就好像把我当成了空气,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不回答,反而就像看犯人一样盯着我。
我烦躁的揉了揉额角,开了电脑,想要看看自己的股票账户里现在有多少钱。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有这么多了?!
我的心一阵激动。
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响起,我匆匆敛下飘飞的神思,接通,“什么事?”
凌天赐笑道:“在干什么?”
我没好气的说道:“我能干什么?惠嫂就跟一个哑巴一样。”
他发出一阵轻笑声,“事情已经办完了,我很快就会回去,你有没有想吃的?”
我凝眉想了想,“我想吃冰淇淋。”
他迟迟没有开口,良久,声音异常冰冷的说道:“洛燕,你诚心的是吗?”
我怔了一下,“什么诚心的?明明是你问我想吃什么的。”
我现在心里就像烧着一团火,就在刚刚我还灌了自己一大杯凉水,现在真的很想吃些凉的。
“你现在怀孕了。”他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愣了一下,怀孕不能吃冰淇淋吗?
我退出股票交易系统,打开网页,搜了一下怀孕注意事项,果然怀孕慎吃凉,当我看到了怀孕前三个月同房易流产时,我的心一阵狂跳。
我的手抚上小腹,这个孽种,我真的不想生下来,可是现在这个孽种关乎袁浩的生死,我不敢有丝毫疏忽。
可是如果这个孩子是因为他而流掉了的话,那么他应该不会把这笔账算在袁浩身上吧?
我就这么心烦意乱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直到房门打开,我才骤然回神,赶忙拔掉电脑的电源线。
凌天赐看到我僵站在电脑桌前,皱眉,“你在干什么?”
我干干的挤出一抹笑,“没干什么。”
他轻“哦”了一声,目光在我跟电脑上流连了一会儿,“过来,给你买的阿胶红枣,还有各种开胃的小吃。”
我想到自己的计划,很乖顺的走到他面前,他对我说:“想吃什么,自己拿。”
我拆开阿胶红枣,拿了一颗,顿了一下,将红枣递到他嘴边。
他怔了一下,“你这是……”
我抿唇,“你要是不想吃的话,算我自作多情。”
见我就要将那颗红枣丢到我嘴里,他急忙握住我的手,将那颗红枣吞入口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还咬了下我的指尖。
我脸上一红,心也突跳的厉害,神色僵硬的看了他一眼,开始吃着红枣。
他道:“刚刚不是还抱怨惠嫂是个哑巴吗?看样子,你很想找个人聊天,我现在回来了,你怎么反倒不说话了?”
“忽然就不想说了。”
他发出一阵轻笑声,“我新买了碟片,一会儿一起看。”
我摇头,“不想看。”
“陪我看看。”
我继续拒绝,他脸色微沉,“让你看,你就看。”
我想要倔强的反驳,可是觉得如果那样,可能对我的计划不利,我抿着嘴角,“看就看。”
他笑笑,然后打开电视,我以为会是什么欧美动作大片,却不想是育儿经。
我哑然,“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还是个孩子,所以总要先学会怎么当好一个妈。”他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自然,自然到我竟然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父亲光环。
我冷嗤一声,一个神经病如果有父亲光环,那还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不会认这个孩子,而且,我是什么身份我心里很清楚,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有未来,你又为什么非要将这个无辜的生命带到这个世上?”
他眼睛危险的眯了一下,未语。
“凌天赐,你根本就不爱我,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爱孩子?你之所以非逼着我生下这个孩子,无非就是想要用这个孩子去羞辱你爸,因为我只是一个小姐!”我越说越激动,越来越口无遮拦。
他目光忽然一利,猛地攥住我的手,声音异常冷沉,“洛燕,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我轻嗔一笑,“说多少次,也无法改变我是一个小姐的事实,说多少遍,这个孩子也是一个孽种!”
他额角青筋因为愤怒暴凸着,“洛燕,你给我闭嘴!”
我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愤怒,我的心情就出奇的好,好像连日来在他这里受到的一切委屈,羞辱,无奈……一切的一切都散了些许。
我甩开他的手,走进主卧,房门关上时,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冬日的脚步越来越近,四处都有些颓败的感觉,一如我的心,千疮百孔,却还极力试图表现出坚强,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坚强,倔强给谁看。
天色越来越暗,房门打开,他身上浓烈的烟草味道将我迅速包围。
“该吃晚饭了。”
我抿唇,“没有胃口。”
我明明计划着勾引凌天赐,当他把持不住的时候,或许我肚子里的这个孽种就会从此消失,可是我的倔强再次将一切搅的一团乱。
我再次将我们的关系闹得如此僵,还怎么继续我的计划。
我只觉得额角胀痛的厉害,抬手按了按,“凌天赐,我有些不舒服。”
他看了我一会儿,“如果你不是小姐了,你难道就肯为我生下这个孩子吗?”
我笑,那笑三分自嘲,三分无奈,更多的却是我无法掌控命运的那种无力,“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事实,就好像你在白纸上滴了一滴墨滴,就算你怎么遮盖,怎么涂改,那张白纸,都不是曾经的那张白纸。”
他周身气息瞬变,我感觉周围温度都似乎降低了不少,“洛燕,如果不可以涂改,遮盖,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抠掉?”
我怔怔的看着他,“抠掉?你告诉我怎么抠?”
他抿唇,“你等着。”
我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异常好笑,一张已经沾染了墨滴的白纸,纵然抠掉,也不是之前的那张白纸。
就像,我沦落风尘,便是我人生中的一个污点,纵然我怎样试图洗白,也终究洗不白,而我生下的这个孩子,就是一个小姐生下的孽种,纵然他的父亲是凌天赐,也无可避免的被人非议。
惠嫂又敲了敲门,“小姐,该吃饭了。”
小姐!
我的脑子里如同炸开了一道惊雷,我的一颗心,也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用力揉捏着,撕扯着,我瞪大眼睛盯着惠嫂,嘶声怒吼着,“闭嘴!”
惠嫂一脸不解的看向我,“您别动怒。”
“出去!”
惠嫂看了我一会儿,关上房门。
我无力的坐在地上,直到凌天赐再次夹裹着寒气回到主卧,我眼神依旧有些僵直。
他皱眉,“你这是干什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