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之中,暴风雨在悄然靠近。
晏斐接到了电话,是让他回去准备婚事的,如同千斤重催命的话语,像是军令状的实施。接完电话,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远隔在阳台的邢舒婕,她现在在照看她的花,温柔而平静。
他希望她永远不要知道,她的男友不得不和别人结婚,以前再怎么不被待见,但是不可否认他是她的,如今,他已然不再只属于她。
她不得不和别人共用她最爱的男人,可悲的是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
“亲爱的,我得出去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他说话有些杂乱。
看到她抬起眼睛的那一刻温柔,他忽然后悔自己的委曲求全。但是他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现在反悔了,难保他的父亲会不会把矛头指向邢舒婕。
“你去哪?”她问。
“回一趟法国,那边有点事。”只有这个理由可以为他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她微笑:“好啊,什么时候走?”
“这几天。”他心里有点虚,不知为何。
“去吧,我等你回来。”
希望能回来,我不会被困住的。
晏斐看着她,久久地凝视。
“怎么了?”
“如果,我带你离开,你会跟我走吗?”晏斐唐突地问,“抛下家人朋友,和我一起永远离开。”
邢舒婕看着他,满眼的不理解。
“对不起,我太突兀了。”晏斐脱口而出,然后抱了抱她。
邢舒婕被他抱在怀里,心里有些忐忑也有些不解,因为她看出晏斐很慌。
“亲爱的,我和他说了,他会把孩子还给你的。”晏斐吻吻她的头发。
邢舒婕嗯了一声。
晏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都沉默着。
“斐,你能不能告诉我。”邢舒婕忽然说,“你拿了什么做筹码,能够让他把孩子还给我?”
晏斐顿了一下,“没什么,就是答应他继承家业而已。”
邢舒婕没有再说话,只是继承家业?她不信,因为他在继承这件事上早就屈服了。
晏斐是下午走的,在他走出家门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看邢舒婕,她被他这么一看,轻轻一笑,然后低下头拢了拢头发。
晏斐有一种永远留下的冲动,只有他在的时候她才会这么美好,他一走,他的生活里会充满灰暗和压抑,他想留住这种轻松与温暖。
“走吧。”她温柔的催促他。
“等我回来。”
“好~,你要说多少遍啊。”她佯装不耐烦。
晏斐笑了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在他出去的那一刻,邢舒婕的笑容退了下去,她看着门口,盯着,觉得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让她头晕脑胀。她咬紧了牙,死死的盯着门口,眼里带着一股杀气和绝望。
这时,门又被打开了。
晏斐还是舍不得立刻离开,他推开门,看见邢舒婕还站在那,温柔的看着他,似乎在询问什么。
“没什么忘了拿,只是忽然想抱抱你。”
他一把抱起邢舒婕,亲了又亲,粘着不放,最后还是被邢舒婕推出去的。
被推出家门的晏斐走向电梯,点燃了一支烟,靠在电梯旁抽了两三支才走进去。
也许是那两三支烟把他的头脑搞得浑浑噩噩的,也或许是他心底的绝望翻腾。看着车水马龙的马路,他在设想如果今天自己死在这里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如果和货车相撞,让它运送的货物压下来,可能是钢材,正对挡风玻璃扎进来,他必死无疑。他死了,邢舒婕就解放了,她完全可以带着孩子全身而退,那时候他们留下这个孩子也没有意义了;当然她也可以自己离开,不带上任何生活和情感的负担,这孩子是他唯一的种,父母肯定会善待。
想到这里,他居然有点兴奋,他扫视路面,看到了一辆货车,他心里默默计算着以多少时速和什么角度撞过去,才能保证货车司机没事而自己必死无疑。他拿捏好了角度,正要加速,一辆白色的轿车插到了前面。
“我去,给老子滚,别特么瞎挡路。”晏斐火了,按汽笛却也没设么用。
那白车死也不换道,让晏斐气急的同时又萌生出了另一个想法,干脆他追尾这辆白车算了,但是他的这辆跑车抗撞级别很高,想必不会出什么人命。
就在他踌躇时,白车换道离开了。
前方的货车,离开了的白车,晏斐笑了,他重重踩下油门,在车速飞提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以前玩赛车那段日子,久违的感觉。眼看越来越近,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邢舒婕的脸,他猛地拐弯,强行避开了,高速下猛然急转弯,让他的心剧烈跳动,却一点也不觉得刺激和狂喜。
他要是死了,邢舒婕就真的垮了,她已经把一切都付出了,如果得个他死了的结局,她怎么能承受的住?晏斐的眼泪流了下来。
但是谁又能承受他现在这种屈辱境地呢?你必须和另外一个人结婚,才能让你的爱人苟且偷生一般地活着,如果你不答应,你爱人的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威胁。他的人生被掌控在别人手里。
当天下午,孩子就被人送来了,邢舒婕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他们的孩子这么大了?!
慕颉已经开始爬了,咿咿呀呀的。她看着地上这个笑着爬向她的孩子,居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个孩子笑起来的感觉像极了晏斐,这让她心里瞬间充满了亲切感。
她抱起了孩子,孩子用肉嘟嘟的小手摸她的脸,轻轻一碰,然后自己就哈哈地笑,再碰,再笑,一惊一乍的。
“慕颉。”她轻轻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啊?”孩子含糊地似乎答应了一声,然后猛地转头看向她。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逗他,他忽然叫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看到她这样,他哈哈地笑了,邢舒婕反应了过来,也笑了。
晏斐回到家里的时候永远像个纨绔子弟一样,对谁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下午你去程家一趟,带程暖出去逛逛玩玩。”王正衡说。
“没空。”晏斐继续玩着手机。
“没空你回来干嘛?”
“哦,那我就走呗。”晏斐收起手机,站了起来。
“坐下!”王正衡有些火了。
晏斐挑衅地看着他父亲:“你以为我是慕颉啊?我怕你吼啊?”
“我懒得和你吵,反正你去找找她。”
“不找!”晏斐说,“你跟我说回来准备结婚的,现在叫我带她出去玩?超出了我的工作范围,不!干!”
“培养感情!”
“还培养感情?我可没那么多感情,你以为传单啊?挨个发一点。”
“我说一句你顶这么多,挺能说啊。”你一句我一句又要开吵。
“你才知道啊。”晏斐讨厌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王正衡被他气坏了,但是又没有发作,就只能把人赶了出去。
姜还是老的辣,晏斐出去之后,王正衡拿起了电话。
“老程啊,下午叫暖暖一起过来吃顿饭吧,小斐回来了。”王正衡看起来就像和老朋友说话那样。
“诶,好好。”
“嗯行,拜拜。”
挂断了电话,王正衡惬意地往椅子上一靠,看着一旁鱼缸里的鱼,感到心情又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