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辰，我好怕。”姝颜一下抱住霍靖辰，说道。
她真的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有点抖，不是冷，而是从心底深处而来的恐惧。
她无法想象程梓孟的生命竟然会已经消失。
她的心里还是无以名状的震惊。
前天，她还见过他在庭审上，他央求自己，自己没有答应。
如果早知道今天的情况会这样，姝颜相信自己当初一定会动摇，一定会见他。
可是，人生，真的没有后悔药。
程梓孟，你不是还有妈妈吗？
她刚刚进监狱，你不是说还要等着她出来吗？
你怎么能刚刚判决，就放弃掉生命。
姝颜的脑子里嗡嗡直响，掩饰不住地惊慌失措。
“靖辰，我真的好怕，好怕那具尸体真的就是他。可是，不是他又怎么可能是谁？那里是一个废园。靖辰，我觉得是我杀了他！”她的嗓音都变得有一丝颤抖。
霍靖辰明白姝颜的感觉，他的手伏在她的背脊上，安慰道：“不要着急，也许真的不是他。只是一个意外。”
“靖辰，我真的无法相信，会是他！”姝颜说道。“前天他还跟我见过一面。”
“好了，好了，不要急。”他还是尽力地安慰她，“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霍靖辰牵住姝颜的手，往楼下走去。
这似乎是两人第一次这么早地出门。
因为是冬天，天亮地非常慢。
霍靖辰开着车，载着姝颜往沁园而去。
那个地方不远处是霍家老宅。霍靖辰对那边也很熟，因为从小就在那里长大。
老宅现在偶尔二叔会过去住，基本上已经没有人。
此时大街上人很少，霍靖辰的车一路畅通无阻。
到达沁园所在的大街上，只见很多消防士兵在进进出出，现场已经封锁了，只是到处都可以闻到被烧过的味道。
姝颜不顾一切地就开门，跑了下去。
霍靖辰赶紧把车锁上，跟了过去。
到处都是警察。
或许因为知道这里出事了，又是海市的老城区，已经有记者赶了过来。
姝颜的心始终都在沁园里面，她根本不管不顾就往沁园而去。
她虽然来到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这里是她的根，一切似乎都有一种魔力。
看见她走过来，沈之明一下走到身边，拦住了姝颜。
“麦小姐，里面还在清理。而且很危险，你不能进去！”沈之明说道。
姝颜看了看已经拉起的警戒线，消防以及警察在里面穿梭。
还有烟雾在往空中飞舞，那烟就像张牙舞爪的怪兽一般卡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有点出不了气。
“里面真的是程梓孟吗？”姝颜只觉得声音都在颤抖。
“也许是，也许不是。”沈之明只能这么说。
霍靖辰看了眼现场，一片冷静。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具烧焦的尸体上面裹着白布被担架给抬了出来。
姝颜的手一下捏住霍靖辰的手臂，她的心似乎都要停滞跳动了一般。
整张脸，完全没有了血色。
这时，有警察从里面出来，捏着一个包，里面似乎还有一些东西。
沈之明立刻上前去，想要打听什么。
或许因为连霍靖辰都来了，警察有所顾忌，说道：“刚才从里面找到了一个包，里面还有一些东西没有完全烧掉，其中有身份证，是程梓孟的。”
姝颜忽然目光茫然，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整张脸刷白地吓人。
她盯着地上的那张被白布给掩盖住的尸体，脚似乎都变得有点飘。
霍靖辰一下将她掌住，说道：“姝颜，我们回车里去吧，如果有什么，之明会处理。不要在这里了，你跟我回去。”
姝颜整个人脑子里什么都是空白的，霍靖辰掌住她的腰，揽着她往回走，她的脚就机械地往回走着。
她完全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是程梓孟，他竟然真的死了！
霍靖辰把姝颜给带回了车里，她听话地任随他帮她把安全带给拉上。
再一起开车往回走。
姝颜被送走后，没有多久，霍海蓝开着车赶了过来。
因为她还是法律意义上的程太太。
她和程梓孟原本准备这两天办离婚手续，谁知拖着，拖着，还没有办理，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的肩膀上披着一张大大的披肩，长发乱舞，整张脸上粉黛不施。
整张脸惊慌失措。
虽然她恨死了程梓孟，可是她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忽然之间就死了。
就算有再多的恨，这个时候取而代之的都是震惊。
霍海蓝看到地上的那具尸体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发抖，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是程梓孟。
警察走了过来，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指上，夹着一个塑料口袋，里面最醒目的就是那个已经熏黑的身份证。
“程太太，这是您的丈夫程梓孟的身份证！”警察说道。
霍海蓝看着那张身份证上程梓孟的照片，她真的忍不住潸然泪下。
*
霍靖辰将姝颜给安置回了雅郡，他忽地有点后悔，不该带姝颜去现场。
可是，以她的性格，如果不去，肯定会不甘心。
“姝颜，事情已经是这样，别胡思乱想了。”他怕的是姝颜会把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事实上，对于程梓孟，霍靖辰始终觉得姝颜并不亏欠他，只是好多事情的发展都无法阻止。
而且，程梓孟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霍靖辰还是觉得这里面其实有很多的疑点。
“怎么会是他……”姝颜还是陷入这种惶恐之中，“靖辰，如果我答应了去见他，他把沁园给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是不是？”
姝颜首先想起的就是昨天，她同样和霍靖辰一样，选择了不见程梓孟。
如果见面就能挽回一切，她一定会见他。
其实，程梓孟真的太糟糕了，章美薇被关进了监狱，而他的程氏珠宝也忽然之间负债累累。
他如果活着，应该也会觉得每一天都是煎熬。
可是，人如果死了，就算再也不会有痛苦，可是人生却完全画上了句号。
姝颜还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看了看霍靖辰绷直的脸庞，强迫自己笑了笑，说道：“靖辰，我现在忽然想睡觉。我没有什么，你不用担心。”
“好。”霍靖辰听了，只是点点头。
话音刚落，姝颜就转头，向楼上走去。
她一回到主卧，整个人就完全瘫在了床上，脑子一片空白。
她看见自己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她的脑子里募得闪过一丝念头。
刚才从起床到出去，她惊慌失措地连手机都忘记拿。
可是，当她把手机拿过来，却看到原来凌晨三点三七分，程梓孟曾经给她发过一条短信。
她的手有点抖，按了两下才将屏幕解锁。
“姝颜，我想不到你竟然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我。这么薄情寡义！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人生所拥有的一切，其实都是一个笑话……”
短信很简短，只是寥寥数语。
姝颜想不到程梓孟临死前还会这样跟自己说。
她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内心中充满了自责。
如果昨天，她去见他多好，如果曾经大家不要认识多好。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霍靖辰来到楼上的时候，他发现姝颜似乎真的睡了。
她完全蜷缩在床的一角，将被子完全裹在身上，可是，她的手机还被她牢牢捏在手中。
霍靖辰坐在床侧的沙发上，看着姝颜的睡颜，眸色深沉。
他也没有想到程梓孟会选择用这样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力，而且选择在沁园这个地方。
没过一会儿，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霍靖辰低头，屏幕上显示沈之明来电。
他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将门锁带上，然后接了起来，“什么事？”
“靖辰，检验结果出来了，真的是程梓孟！”沈之明的声音很低很低。“霍小姐被警察带到了警局协助调查去了。我这会儿也正好这边。”
霍靖辰的眉头微拧，“海蓝现在情绪怎么样？”
“霍小姐现在还好，只是……”沈之明的声音一下顿住。
“只是什么？”霍靖辰已经走到楼下，坐在沙发上，而不远处丽姨已经把早餐都准备好端上了桌。
“霍小姐和程梓孟没有离婚，按照法律来说，程梓孟所有的欠债，都必须由霍小姐来承担。”沈之明说道。
霍靖辰的眉头忽地一下拧地更紧，他的眸色暗沉，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真的仅仅凭借沈之明这短短的一句话。
也不知道程梓孟是不是想到这样的关系，所以最后选择了轻生？
反正生不如死！
虽然，自己出钱，用高价买的他手上的地，该有的债务本就可以还清一大半。
只是，程氏的巨债。
哪里那么容易还清。
他随手往茶几的盒子里取出一只烟来，将烟给点燃，青烟在指尖袅袅上升。
霍靖辰说道：“既然人已经死了，程氏的债，自然只有东融来兜底和负担。海蓝的情绪不会很好，你好好安抚。你务必把尸检报告拿到，进一步清楚究竟死去的是不是程梓孟？”
“好。我明白。我一定会去查。不过，我想程梓孟应该不会想到用死亡来把所有的一切都转嫁到霍小姐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