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太好了!”林云泰倍感振奋,迫不及待地追问,“您应该已经看过解读出来的文字了吧,有没有提到有关盏顶铜盒下落的内容?”
“很多内容都是只言片语,我没仔细看。我都拍了照片,我马上给您送过去。”甄青云说道,“但是有个问题要跟你提一下,残卷的后半部分虽然保留了下来,但是不可能恢复到原样了。”
林云泰将残卷交给甄青云,就已经料到民间文物贩子的土方法会对残卷造成破坏,所以对甄青云提到的问题并没有在意。另外,林云泰也发觉自己问甄青云有关盏顶铜盒的下落完全是徒劳的,因为甄青云的精力肯定放在了寻找其先祖甄灵均下落之上,对其他内容是不可能关心的,他说没仔细看根本就是搪塞之辞。
“不用了甄老,您让如鸿把照片打包发给我吧,他知道我的邮箱。”林云泰说道,抑制住了亲自去“大浪淘沙”古玩店的冲动。
众人听说甄青云已经解读了部分残卷之后,同样感到兴奋。如果能通过残卷有所发现,众人自然是求之不得;即使不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在目前已经确定岳国桢身份的前提下,是否已经可以考虑用残卷诱文治国前来,对其实施抓捕呢?得鱼固可喜,无鱼亦欣然,众人没有任何损失。
林云泰关照岳依依注意查收他的邮件,如果甄如鸿发来邮件要第一时间通知他。正在众人等待甄如鸿发来邮件的时候,岳国桢打来了电话。
“林处长,你们现在哪里?”岳国桢没有任何寒暄,开口便问。
“正在招待所,岳副局长回到太原了吗?”林云泰说道。
“好,你们等一下,我随后就过来。”岳国桢说完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林云泰疑惑地摇了摇头,将岳国桢要过来的消息跟大家说了一下。
“岳国桢的态度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好像不愿意和我多说话......”林云泰自言自语道。
“或许跟彭蕴的事有关,也有可能是他猜到我们曾怀疑过他了,让他面子上挂不住,所以对我们有点意见。”滕克勤说道。
“滕哥说的没错,无外乎这两个可能性。林叔,您可要好好准备一套说辞,免得岳国桢诘问,我们无言以对。”陈耳东笑着说道。
“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实话实话是最好的解释,你们要是不好意思说,我来!”石坚强不以为然。
半小时不到,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岳依依从窗口看下去,一辆黑色公务车正缓缓驶入院子里。
林云泰率领众人刚下楼,便看到岳国桢和两个警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林云泰上前一步,和岳国桢握了握手,岳国桢例行公事地将身边的两个警察向林云泰等人做了介绍。招待所的服务员毕恭毕敬地将众人领到另一栋小楼,里面有一个很大却很隐蔽的会议室。
“大家都不是外人,有话直说好了,你们到底有没有解除对我的怀疑?”岳国桢开口便给林云泰等人抛了一个大难题。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林云泰仍是心中一怔,但随即莞尔一笑,说道:“什么都瞒不住岳副局长。不错,我们当时确实对您产生过怀疑,但是事实证明我们是错误的,对此我们非常抱歉!”
岳国桢听到这里苦笑地看了看他身边的两个下属,又看了一圈林云泰等人。当岳依依发现岳国桢看向她的时候,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从警察的角度看,你们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应该的!所以我一点不怪你们。老庞和老唐都是公安厅的高层,今天把他们请来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给我的身份做个证、背个书,我跟什么黑衣人根本没关系!”
岳国桢摆出的这个架势,林云泰等人显然没有想到过,随即面露些许尴尬之色。岳国桢可能发现自己虽然口口声声说不怪他们,但现在自己的表现却是那么咄咄逼人,于是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你们除了查到陆东是我身边的鼹鼠之外,肯定还有其他发现吧?”
“没错!”林云泰说道。
林云泰将工作小组这几天的发现向岳国桢讲述了一遍,不但向他详细描述了如何通过冯立民的另一个号码顺藤摸瓜,坐实了文治国的嫌疑,查到了朱由的下落,还告诉他对陵川孤儿院的怀疑,重点提到了褚英杰其人。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这些的?”岳国桢问道。
“就在这几天。”林云泰说道。
“幸好还不太晚。”岳国桢说道,脸上明显带着未能及早有所动作的遗憾,“我相信你们的判断,好!我马上就安排抓捕!”
“岳副局长,不需要再等等吗?......”林云泰赶紧问道。
“等什么?”岳国桢盯着林云泰,随即扫视了一下其他人,“等查明朱由和黑衣人的关系之后再动手?为什么不能动手以后再查呢?”
此刻的岳国桢犹如战场上的将军,手握千军万马,挥斥方遒,运筹帷幄,他关心的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他在意的是整个战局的成败。岳国桢敢做出这个让众人目瞪口呆的决定,他个人非凡的魄力固然是一部分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所在的位置让他所站的高度远远超过林云泰等人。一言以蔽之,是格局决定了他的决策,林云泰之所以不敢做这个决定,是因为他根本站不到岳国桢那么高的位置。
想到这里,陈耳东内心一阵感慨,随即释然。
岳国桢毫不犹豫地做了部署,他首先打了一个电话,只说了一句“是时候了,抓起来!”便挂了电话,众人知道他最先抓的人一定就是他的秘书陆东,他言简意赅的一句指令,说明陆东早已在他的监视之下了。
岳国桢转头对一个眼角有个伤疤的中年汉子说道:“老庞,你安排小杨他们即刻抓捕文治国,然后亲自带队前往杨家峪河里头村,包围林处长他们提到的那座庄园,千万不能让一个人跑掉!”
叫老庞的汉子点点头,霍地站起身,走出门去。
岳国桢随即对身旁的另一个人说道:“老唐,你的任务也很重要,你通知秦队长,让他赶赴陵川,控制住褚英杰和陵川孤儿院的所有工作人员,请晋城特警队协助,务必提醒我们的人,对方之中可能隐匿着非常危险的人物,千万要小心,如遇到反抗,果断开枪!”
文质彬彬的老唐,点点头,走出门外去打电话了。
随后岳国桢又打了一个电话,从他称呼对方为“方书记”的话中听出,他这是向晋省********做汇报,先斩后奏,虽然看似多此一举,但做或不做,存乎一念之间,结果却有云泥之别,岳国桢看似木讷,实则外圆内方,深谙官场之道。这样的人最可怕,既能成就大事,又可以赢得好名声。现在林云泰才发觉自己当初小看了岳国桢了,岳国桢的城府远非自己能比。
此时,在数十公里之外的杨家峪河里头村,大门紧闭的无名庄园里,一个并不显老的老者身穿宽松的修行服,赤足站在一张藤椅边,他将一本样式破旧却装帧精美的笔记本重重地扔到地上,发出一声长叹,颓然坐在藤椅上,久久没有发出一丝动弹,仿佛死去一般。
在晋省公安厅招待所对面的一家茶馆二楼,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独自坐在窗边,不时偷偷看向招待所。刚才他看见一辆省政府牌照的公务车驶进院子,于是悄悄用手机拍了照片。从车里走下来的三个人中,他认出了在电视上不时露面的岳国桢。
当看到林云泰等人和从公务车里走下来的三个人一起走进另一栋小楼里之后,他又用手机拍了一张模糊的照片。他在意的不是照片的质量,而是拍照的时间,因为拍照时间就是照片中定格之事发生的时间。十分钟过后,他看到一个脸上带着伤疤的人一边打电话,一边坐上公务车匆匆离开了;两分钟过后,又有一个人走出门外,一直在打电话。不到五分钟之后,又一辆政府牌照的轿车驶进院子。中年男人再次不露声色地拍了一张照片。
中年男人随后摘下眼镜,用衣角小心擦拭了镜片,再次戴上眼镜。他默默地观察着招待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渐渐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在心头升腾,随即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我这几天要出趟差,跟孩子解释一下,明天不能陪他看电影了。对了,出差的地方信号不好,如果联系不上我也不要担心,没其他事,挂了。”
中年男人扔下手机,取下帽子,低着头抚摸了一下谢顶的脑袋,闭上了眼睛,似乎很痛苦的模样。深吸一口气之后,他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先生,您可能有危险,还是尽快换一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