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说!”石坚强说道,将神色癫狂的陈耳东一把摁在椅子上。
陈耳东先对自己刚才的失态表示歉意,缓和一下语气说道:“前几天依依查到那个尾号454的号码的位置在陵川孤儿院,并且一连好多天就没有离开过,可见此人很有可能就隐藏在孤儿院中。另外,上次在榆社滨河宾馆天台上,那个黑衣人自杀而死,但警方一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查不到他们栖身的寺庙,从指纹上也没查到任何结果。不久前我们已经得出结论,这些黑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守坟僧,而是歹人附会历史假扮的。结合这几点,我刚才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些黑衣人有没有可能像路小勇一样,从小就是孤儿呢?如果他们从小被别有用心之人收养,被训练成杀人工具,加上他们藏身隐蔽之所,不接触社会,所以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们。孤儿院满足上述所有条件!”
“好一出现实版的杀手养成记!按你的意思,那么这家陵川的孤儿院肯定有问题!”岳依依说道。
“那就顺便查一下吧,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石坚强哼唧了一句。
“现在可不比解放前,无家可归但四肢健全的孤儿到处都是,现在孤儿院里的小孩大多是有身体残疾或患有疑难杂症的,这也是他们被父母狠心抛弃的根本原因,但是我们接触到的几个黑衣人不都挺正常的吗?”滕克勤有些疑问。
“滕哥难道你忘了?在榆社滨河宾馆天台上被我们围困的黑衣人,我们当时可是问了他好多问题,但是他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说不定他根本就是个聋哑人呢!再说了,所谓的孤儿也有可能是被人拐卖的正常儿童!”岳依依说道,“你们发现没有?我们接触的几个黑衣人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很年轻,说不定真是一群孤儿!”
“喂,我说依依,你以前不总是跟耳东对着干吗?什么时候跟他穿一条裤子了?”石坚强说道,坏笑着,目光在岳依依和陈耳东二人身手游移。
“三蛋!看我怎么让你鸡飞蛋打......”岳依依脸上泛起一片红晕,恼怒地扑向石坚强。
以前石坚强经常开岳依依的玩笑,岳依依虽然有时候也恼怒,但从没有因为害羞而红过脸,而今天被石坚强用陈耳东来戏谑她,她竟然脸红了,林云泰笑了笑,看出自己的外甥女恐怕真是对陈耳东暗生情愫了。
“讨论案子要紧。林叔,您认为耳东的说法靠不靠谱?”石坚强早已料到岳依依会动粗,早早躲到林云泰身后。
林云泰任凭石坚强粗大的双手攀在他的肩上,沉思片刻说道:“如果陵川的这家孤儿院真的有问题,那么使用尾号是454号码的人应该就是黑衣人同伙,跟我之前认为他是朱由的人的判断明显不符......”
“或许黑衣人和朱由之间真的存在什么关联,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岳依依说道,她随即发现此言也是间接维护陈耳东的观点,脸上一窘,但随即瞪眼挑衅地看了一眼石坚强,石坚强心虚,不敢再出言戏谑。
“线索太多了,假想太多了!太乱啦!太乱啦!”石坚强感到脑袋明显不够用了。
“确实越来越复杂了,但事情还要一件一件做。”滕克勤说道,“耳东的建议很好,我们现在去找岳国桢,让他把张文成车祸现场和冯立民小区的监控画面给我们看一下。”
虽然对于岳国桢是敌是友还不清楚,但是目前工作小组仍然需要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跟他接触,如果他是黑衣人的同伙,对众人的这个要求他肯定心存疑问,但不至于借口拒绝,因为他也想弄清楚到底工作小组知道多少。
当林云泰在电话中提出查看监控录像的要求时,岳国桢只是询问他是否有什么线索或思路,林云泰说只是想验证一下工作小组的一个想法的时候,岳国桢答应了,称自己在外地,让林云泰等人今晚去晋省公安厅刑事侦查科找一位姓魏的科长。
众人没想到岳国桢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且并未追问工作小组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岳国桢称人在外地,众人猜测他很有可能是在榆社,不论他是否是黑衣人的同谋,他都是为了彭蕴而去的。
“舅舅,按照耳东的建议,您手机里的木马病毒我没有删除,如果您带着手机,我们的行踪会被文治国得知的。”岳依依提醒道。
“没错!这次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行踪,否则打草惊蛇就不妙了。”滕克勤说道。
林云泰接过岳依依递给他的手机,点点头,啪的一声扔到了陈耳东房间的桌上。
因要解开心中一个谜团,众人急忙赶往晋省公安厅大楼,找到了那位魏姓科长。
“刚才岳副局长给我打过电话了,几位,请跟我来!”听完林云泰说明来意,魏姓科长将他们带到一个房间,让一个女警察打开面前的电脑。
电脑上显示的是两段监控画面。第一段视频是张文成车祸前后的场景,只见两车撞击后,从冷藏车里低头走下一个人,背对着镜头从容向鼓楼街走去,对方虽然戴着一顶米色的帽子,且故意调整了走路的姿势,但是林云泰和滕克勤还是一眼认出,此人的身影和文治国几乎如出一辙!
第二段视频因为拍摄时间是在晚上,图像比较模糊,但当镜头中人走过路灯的时候,众人从清晰的身影判断此人和从张文成车祸现场离开的肇事者是同一个人,而且镜头中人一闪而过的侧脸让众人更加确定他就是文治国!
众人尽量不露声色地看完两段视频,谢过魏姓科长,离开了公安厅大楼。
“这么说,使用尾号为454号码的那个人就是文治国了。”岳依依说道,“前两天他一直待在陵川,今天中午已经回到太原了。”
“林叔,要不然您联系他一下,我们到太原这么多天了,不跟他联系说不过去,太反常的举动反而更容易让他怀疑。”开车的滕克勤转过头说道。
“林叔,体现您演技的时候到了。对方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也没什么好掩盖的了,不如唠唠家常!”石坚强说道,很明显是开玩笑的。
林云泰仿佛没有听懂石坚强的玩笑话,点了点头。确实应该打个电话了,之前自己曾担心连累无辜而不与文治国联系,而现在却为了他的罪行而与他联系,如此逆转的剧情,难免不让人唏嘘。
“对了林叔!”在等一个红灯的时候,滕克勤突然说道。
“怎么了?”林云泰被滕克勤从纷飞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昨天夜里我们去甄家的事,不也让文治国知晓了吗?如果他猜到我们的意图,会不会对甄家人不利?”
滕克勤一语点醒梦中人,林云泰明显也吃了一惊。陈耳东等三人昨天早早睡下,根本不知道林滕二人夜里出去过的事,滕克勤简单解释之后,三人也很担心滕克勤一语成谶。
“要不要现在就去甄家?”岳依依问道。
“暂时不用。”林云泰摆摆手,“待会等我打完电话再说。”
众人回到招待所后,林云泰从陈耳东的房间取回手机,清了清嗓子定了定神,随即拨通了文治国的电话。
“林老师,好久没联系了,您来SX了吗?”
听到文治国的声音,林云泰痛心地闭了一下眼睛,随换上一副微笑的表情说道:“最近一直忙,都没联系你。前几天来太原了,前两天我让依依去你单位找你,你人不在,你一个同事说你...请假了?”
林云泰没有说自己曾去找过他,因为他手机中的木马软件会告诉对方他说的是谎话。
“哦,不是请假,是休假,我去外地见个朋友了。”文治国说道。
“难得休一次假,不在家照顾家人,跑那么远的路见什么朋友?”林云泰语带嗔怪地说道,他相信文治国能够听出来这是一种变相的关心。
“没多远路,就在陵川,开车两三个小时,很近...”
听到文治国亲口承认前两天确实人在陵川,林云泰心中最后残存的一点幻想都破灭了,他多么希望一切都是巧合,凶手只是和文治国长得比较像而已......而太多的巧合就不再是巧合了。
“小文,这次还要请你帮个忙。”林云泰收回汹涌的感情,说道。
“林老师请说。”文治国还是一种憨厚、诚恳的语气,而他越是这种口吻,林云泰越感到心痛。
“前段时间我从L县一个农民手里买了一本古书,但是这本书后半部分被尸液浸透,一部分已经腐烂,但还有一些纸张被粘结起来了,本质上内容还未丢失。我已经在大南门找了好几个家古董店了,他们都没办法。只好麻烦你了,你们局里有没有什么设备,能不能帮我把粘结的纸张分开来?书上的内容对我很重要。对了,书现在就在我手里。”林云泰说道,明显是谎话,他应景地拿起陈耳东桌上的一本地理书,夸张地翻了翻,弄出声响来。“你等两天再来吧!我先研究一下前面可读的内容,复印一份才能把原件交给你。”
文治国显然知道这本书的分量,林云泰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让文治国相信这本书并不在其他人手里,好让他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到甄家人身上。
当天晚上九点,太原郊外某庄园外。一个中年汉子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走向二楼一间檀香扑鼻的房间,房间正中的蒲团上一个身穿粗布长袍的老者正在打坐,打坐之人神态安详,似已入定。
中年汉子见此情形,打算悄声退出,正在这时,老者开口说话了。
“我的东西到了?”老者说道,睁开双眼,缓缓站起身来,身形稳健,看不出任何老态。
“是的先生,快递下午刚送到的,我已经检验过年代了,的确是十八世纪之物。”中年汉子将包裹放在旁边的檀木桌上,脱下帽子,用手掠了一下早已谢顶的脑袋两侧的头发,“还有先生,按照您的吩咐,陵川那边的事已办妥了,对方收到钱后合作多了。”
“姓储的根本靠不住,关键时候还是要看我们自己。等事成之后,你就和我一起去美国,过两年再把家人接过去......”刚才打坐之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向檀木桌,打开包裹,取出一本泛黄的书。
晋省招待所的一个房间里,岳依依背靠木椅,盯着电脑屏幕上两个几乎重合在一起的小亮点,冷冷地撇了一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