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吗?我是甄如鸿,您还记得吗?”
原来打电话之人是甄灵均的后人,太原“大浪淘沙”古玩店当家人甄青云的长孙,那个长发青年。
“当然记得,小甄,你这么晚打电话是有什么发现吧?”林云泰满怀期待。
“是的林先生,上次您临走之前让我们特别留意市面上盛放舍利的石函、铁函、盏顶铜盒等物,很抱歉,现在还没查到什么消息。”电话中的甄如鸿客气地说道,“但是我和爷爷有了另一个发现,今天傍晚,SXL县碛口镇有一个农民揣着一个铜腰牌和粗瓷碗来店里问价,您猜腰牌上写的什么?上面写着‘户部主事晋太原杜徽’!我和爷爷觉得此事不寻常,于是好吃好喝地招待这位农民,费了很长时间才从对方口中得知,原来他是在扩建窑洞时挖到了一个古墓!爷爷猜测墓主人极有可能是杜徽,估计可能与您正在办理的案子有关,所以爷爷让我给您打电话说一下。”
听到这里,林云泰心跳加速,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三百年前与甄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杜徽,三百年后兜兜转转再次以这样一种方式走入甄氏后人的世界。杜徽是破解三百年前大同寺舍利被盗一案的关键,也是解开甄灵均失踪之谜的谜眼,所以工作小组和甄家都对这个消息感兴趣。
林云泰告知甄如鸿他们现在苏省,请他无论如何先稳住那个农民几天,等待众人赶赴太原。
挂了电话后,林云泰将甄如鸿提供的消息给众人说了一遍,众人均感到十分意外。
“林叔,不会有诈吧?”滕克勤素来谨慎,他是担心歹人得知工作小组接触过甄家后,要挟甄家打电话诱骗众人赴晋。
“应该不会,否则我从语气上能听得出来。”林云泰说道。
林云泰当然也想过这个可能性。如果黑衣人确是忌惮工作小组的调查而杀掉钱文斌且欲杀自己而后快,那么自己一行接触的人可能也会有危险。黑衣人与工作小组遭遇过多次,定然不敢小觑众人的实力,所以他们更希望工作小组远离SX,断然不会以胁迫甄家人的方式诱骗五人回去。
即便滕克勤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是他的话也提醒了林云泰小心无大碍,既然已决定返回SX,在谨慎的同时还要保护好甄家后人。
“林叔,这次您还要坐火车去吗?”石坚强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问。
“为什么不呢?又不赶时间。”林云泰随口说道,瞧都没有瞧一眼石坚强。
走出酒店餐厅后,滕克勤、陈耳东和石坚强三人告辞,明天又要远赴SX,三人需要提前准备一下。滕克勤开车顺路将二人送回家。
岳依依回到房间后,想起陈耳东的嘱咐,打开电脑,利用警方的网络接入公安部出入境管理局中心数据库查询朱由的出入境记录。
让岳依依大吃一惊的是朱由竟然曾在二十五年前入境过!当年他是在BJ入的境,而不是两年前的SH。虽然他当时持有的护照跟现在的不一样,但英文名字却是相同的。根据出入境记录,当时他在中国境内逗留的时间长达三个月,日期上与SX文物局盗挖大同寺舍利塔的时间有重合。
岳依依立即将自己的发现告知林云泰,然后打电话告诉了陈耳东,陈耳东得知岳依依的发现后紧锁眉头,躺在床上久久未成眠,整个事件也许远比想象的复杂。
第二天,滕克勤开车接上陈耳东、石坚强,早早来到林岳二人下榻的酒店。林云泰已决定带领工作小组今天下午再赴SX,见省宗教局迟迟没有回复,于是主动给局长田中原去了电话。林云泰告知他工作小组下一步的计划,且将昨晚甄如鸿所说之事简要说了一遍,田中原没有反对,只是提醒他在保密的同时,千万不要与兄弟省份的同行结怨,若发现任何有重大意义的文物,一定要向局里汇报。看到田中原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态度,林云泰便没有将朱由曾在二十五年前入过境一事告诉他,既然省里没有表态,林云泰自然也不便含沙射影地暗示什么。
中午众人在酒店餐厅用了午饭,刚走出餐厅便撞见了朱思明,原来是滕克勤打电话让他打车来酒店,让他下午开车送众人去郁州火车站。工作小组上次赴太原和回郁州都是朱思明接送的。
“哎呦,死胖子,又胖了一圈了。”石坚强揶揄道。
“惭愧啊,坐办公室还真不太适应。”朱思明赔笑脸说道。
原来上次经过石坚强的事情后,朱思明被局里调离一线,被安排在文职岗位上。
“革命不分一线二线,坐办公室也可以为人民服务嘛!”石坚强用影视剧上我-党领导人的亲切口吻,拍着朱思明的肩说道,“小朱啊,要牢固树立为人民服务的意识,严于律己,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要排除牢骚和私心杂念,切实摆正自己的位置啊......”
对于石坚强的冷嘲热讽,连陈耳东也看不下去了,推了一下石坚强,和朱思明打了一个招呼,让他随众人一起坐电梯上楼。
石坚强帮林云泰和岳依依把行李放进滕克勤的商务车里,朱思明开车将五人带到市郊的一个大型超市,众人采购些食品和随身物品,随即赶往郁州火车站。
“谢了,死胖子。”石坚强进站前对朱思明说道,和他握了一下手。其实他对朱思明已没有那么多恨意了。
朱思明看到石坚强示好,仿佛死囚遇到大赦一般,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可见他也是心思柔软之人。滕克勤也曾对石坚强说过,朱思明本质不坏,是个中庸的老好人。
在候车室稍坐,列车进站,众人上车,安置好行李。林云泰给甄如鸿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一行明天中午到达太原,请他提前租一辆商务车送到车站,届时租车款当面奉还,还嘱咐他务必带上那个碛口镇的农民。
林云泰的本意是明日中午抵达太原后,不在太原作任何停留,由工作小组领着那个发现古墓的农民,前往碛口镇一探究竟,不打算让甄家人跟着去。林云泰作出这个安排的本意是尽量缩短在太原的时间,以免被黑衣人探查到行踪,不让甄家人同行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也正是基于这个考虑,林云泰才没有联系局外之人的文治国帮忙租车。
众人因为挖出了朱由这个隐藏在警方眼皮底下的嫌疑人,信心大增,再加上甄家此次的发现,众人的心境已与上次从SX返回时不可同日而语。尽管如此,众人仍然有着难以名状的担忧,尤其是陈耳东和林云泰,虽然确定朱由可能是杀害普法大师的真凶,但是他神秘消失于SX境内,且其二十五年前曾入境中国的神秘行踪,让人疑窦丛生,不免怀疑其与当年盗挖舍利一事存在某种联系。
众人在明暗交替、喜忧参半的复杂心情中再次来到了太原。
在出站口,陈耳东一眼发现人群中焦急张望的长发青年甄如鸿。甄如鸿和众人热情打了招呼,接过林云泰手里的行李箱。他领着众人来到站前广场的停车场,两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那里。看到众人走来,其中一辆车的车门打开,白须飘逸的甄青云走下车,快步上前双手握住林云泰的手热情寒暄。陈耳东看到车上还坐着一个面色黝黑,身穿对襟短袖白衬衫的中年人,只见他神色紧张,动作拘谨,看到众人来到,眼睛里透露出不安。此人应该就是碛口镇的那位农民无疑。
林云泰本来是请甄如鸿代工作小组租一辆商务车的,但没想到对方租了两辆越野车。陈耳东此时已经猜到,甄青云和甄如鸿祖孙二人是铁了心要随众人一起前往碛口镇了。
果然,甄青云寒暄之后,指了指身后的越野车,说道:“林先生,这次我和如鸿想和各位一道前去,碛口镇李家山村的齐来柱兄弟已经在车里了。”
果然,发现古墓的碛口镇农民就是这位名叫齐来柱的中年汉子。
林云泰看到甄青云祖孙二人一身户外装备就已然明白对方的想法,但是他不能将他的担心和顾虑告知对方,心中为难,脸上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看到林云泰面露不悦之色,甄青云有些尴尬,以为林云泰是担心自己上了年纪腿脚不便,于是赶紧解释道:“林先生,您无需担心,小老儿自幼习武,身子骨还算硬朗。”
林云泰发现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随即朗声笑了一下以免让对方吃囧。既然甄青云已决心一同前往,林云泰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甄家先祖甄灵均的失踪与杜徽有直接关系,甄青云为破解先祖失踪之谜一同前往,于情于理都是理所当然的。
“好吧!那我们不耽误时间了,现在就去碛口镇。”林云泰说道。
甄青云祖孙这些天来早已按捺不住了,听林云泰这么一说,喜上眉梢,双双上前帮众人装行李,陈耳东和滕克勤二人连说“使不得”,将甄青云拉开。
稍作安排之后,陈耳东、岳依依、石坚强和甄如鸿同乘一辆车,林云泰、甄青云、滕克勤和齐来柱四人乘坐另一辆车。甄如鸿开车走在前面带路,两车驶出市区后,通过环城高速驶上S50省道,马不停蹄地向SXL县驶去。
林云泰和滕克勤坐定后给齐来柱打了声招呼。齐来柱没有搭理,看了看面前的两个陌生人,小声跟甄青云说些什么,看表情似乎是在抱怨。他的L县方言非常难懂,林云泰也只听懂一句“做甚圪呀”,意思是问干什么去。
“国柱啊,这两位都是做大事的,你带我们去看你挖上来的其他宝贝,钱嘛你放心,你叔我不会少给的。”甄青云用带着SX味的普通话说道,他这么说是为了让林云泰等人听到。
齐来柱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从古墓里挖出来的铜腰牌和粗瓷碗定然也是值些钱的,抱着发一笔意外之财的想法,只身来到太原大南门寻找买主。可惜在大南门蹲了两天也无人问津,他不甘心就此打道回府,在踯躅间瞧见“大浪淘沙”古玩店,于是鼓起勇气走进去碰运气,没想到手中之物被甄青云一眼相中。
甄青云看到铜腰牌上的刻字,认定此物主人是杜徽,不露声色地与齐来柱攀谈,以便从其口中探知更多信息。
齐来柱本打算卖个千儿八百的好跟家里的婆娘交代,没想到甄青云出手就给了他两千,于是在兴奋之下,对甄青云透露说家里还有挖出的其他宝贝,虽然破碎了些,仍然希望对方也能掌掌眼,一并收了去。当甄青云听说古墓并未有大的破坏时,喜出望外,于是一边让甄如鸿通知林云泰,一边百般安抚住齐来柱,让他通知婆娘务必保护好古墓。
甄青云这三天来好吃好喝地供着齐来柱,告诉他等几个朋友过来之后就送他回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憨厚的西北汉子也有狡黠的一面,他认定对方在乎他手里的宝贝,于是奇货可居,坐地起价,甄青云只好又付给他三千块钱,才勉强将他稳住。
“他们两个不是做生意的。”齐来柱盯着林云泰和滕克勤看了好一会,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