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岳依依在门外的轻呼和急促的敲门声,滕克勤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房门。
“滕哥、舅舅,黑衣人出现了!”岳依依道,边说话的时候手上还在拧两根钢管。
听完岳依依的话,滕克勤一惊,但随即哼笑一声“来得好”,转身从枕头底下抽出配枪,插入腰间。
滕克勤又去敲陈耳东和石坚强的房间。石坚强已经睡着了,听说黑衣人现身,抹了一把口水,慌忙穿好衣服和陈耳东跑了出来。
众人都来到岳依依的房间,监控画面里黑衣人正背身站在门口的玻璃门旁,手里提着一个黑色手提袋,似乎在等什么人。今天称呼他为黑衣人似乎不准确,因为他今天穿着蓝色的长款牛仔上衣,依然带着棒球帽,在监控画面上,他光秃秃的后脑勺依然一目了然。
岳依依刚才在监控画面上看到对方的身形,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在榆岭寺村偷袭的黑衣人。
“滕哥,我们要怎么做?”石坚强看到只有滕克勤最镇定,于是开口问他。
“既然他是来对付舅舅的,一定侦察过地形了,你们都呆在这,我去隔壁房间!”岳依依说道,拧紧了枪头。今天她怕太长施展不开,只用了三根钢管。
“我跟你去!”石坚强说,抄起岳依依没用的一个钢管。
“你们都站住!我去吧,我有枪,你们在这保护好林叔。”滕克勤淡定地亮了一下手里的配枪,“这一次不会让他再跑了!”
滕克勤说完,看了一眼监控画面,只见画面中出现了另一个人,来者穿黑色外套,也戴着一顶同样的棒球帽。两人见面,低声说了些什么,一前一后走进宾馆正门。
因为是夜间,没有什么客人,酒店前台只有一个女孩,戴着耳机低着头在玩手机,两人进来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更别说抬头看一下。
两人从容走进宾馆大门后,有意压低帽沿,低头走向电梯。
看到两人走进了电梯,滕克勤向众人点点头,迅速走出房间,闪身进入隔壁房间。
岳依依放大五楼的监控画面,等待着两个杀手走进画面中。
不到一分钟,两人果然从电梯中走了出来。
只见两人边走边观察四周,似乎在定位房间。穿黑色上衣的杀手发现了通道尽头的摄像头,低头拍拍穿牛仔上衣的杀手肩头,手指了一下上方,后者右手探向黑色手提袋,拿出一个类似长钉的物体,一甩手射向监控镜头,长钉直入镜头,岳依依电脑上的监控画面随之一片漆黑。
岳依依房间内众人皱了下眉头,岳依依示意其他三人在房间内躲一下,不要出声,握着长枪闪身门旁倾听房间外的动静,石坚强手握钢管站在她身后。
岳依依凭声音判断,两个杀手已经定位了隔壁房间,正在悄声走近。她料定两人不会冒险破门而入,应该会以敲门或以万能电子钥匙开门的方式,迅速冲入房间,一击即杀。无论哪一种方式,岳依依都确定滕克勤必然会开枪。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岳依依渴望听到的敲门声、开门声或枪声依然没有响起。
岳依依看不到,身穿黑色外套的杀手从黑色手提袋中拿出一节塑料细管,接入一个容器内,向隔壁房间缓缓释放一种强效麻药,穿蓝色牛仔上衣的杀手则从衣袖中抽出一把香板,立在门旁戒备。
岳依依感觉到两个杀手还在门外,凝神细听,只听到发出窸窣的轻响,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岳依依担心滕克勤安危,一手握枪,一手放在门把手上,准备随时冲出门去,但因情况不明,她强迫自己等待。
果然隔壁传来木门轻微晃动的声音,似有人将硬塑料片插入门缝强行开门。听到这个声音,岳依依突然产生一种疑问:为什么对方这么久才用这种方式开门?刚才发出的窸窣声是什么?
猛然间她想到对方可能曾向房间内释放过某种毒气或麻药,如果这样滕克勤可能有危险!正思忖间,对方已经把门打开了。
岳依依拉开房门冲出去的同时,听到隔壁房间一声暴喝:“不许动!”
听到这个声音,岳依依也已经拉开房门冲了出去,石坚强紧随其后。只见强行打开房门进入房间的黑衣杀手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微微抬起双手,缓缓后退,滕克勤一手拿着湿毛巾捂住口鼻,一手持枪顶在黑衣人的脑袋上。
原来滕克勤在门后看到有一根塑料管从门下伸入房间,随即料到对方可能放毒,灵机一动,闪身进入卫生间拿起一条湿毛巾,蘸上水捂住口鼻。
穿蓝色衣服的杀手看到同伴已被控制,没有惊慌,不但没有放下手中的香板,而且还随着黑衣杀手缓缓后退,但两人移动的方向相反,岳依依发现对方的企图,长枪一指将其逼回。
“你他妈再乱动试试!快把手里的武器放下!”石坚强挥了挥手里的钢棍,狠狠说道。
正在这时,斜对面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光着上身的中年胖子睡眼惺忪,对几个人说道:“都几点了还吵,自己不睡别人不要睡啊!”
被滕克勤用枪顶着头的杀手此时正好背对着这个房间,听到中年胖子的声音,他在后退中调整角度向对方靠近。
中年胖子没有看见滕克勤手里的枪,却看到一个女的手里拿着红缨枪,一个肌肉男握着一根钢棍,鄙夷地瞥了一眼。
滕克勤皱了皱眉,刚想让中年胖子回到自己房间去,被枪顶着头的黑衣杀手在滕克勤眼睛看向中年胖子的瞬间出手了,只见他闪电般一偏头,同时双手扣住了滕克勤持枪的手,此时这把枪指着的是站在门口的中年胖子。
滕克勤一惊,立即枪管向上,避免擦枪走火伤及无辜,中年胖子大叫一声闪身躲进房间关上了门。而这时黑衣人一掌劈掉滕克勤手里的枪,一个迅疾的侧踹踢向滕克勤腹部,滕克勤躲闪不及,被踢的后退几步,撞到墙上。黑衣人和穿牛仔上衣的杀手同时向电梯正对面的楼梯口疾奔而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岳依依和石坚强未来得及出手援助,看到两个杀手要逃跑,两人一前一后急忙追赶。滕克勤捡起地上的配枪,忍住腹部的剧痛,也迅速跟上。
两个杀手撞开楼梯间的门,随即分开,黑衣人向楼下逃去,而蓝衣人则顺着楼梯向楼上跑。
岳依依紧跟黑衣人向楼下追去,石坚强则想上楼追赶蓝衣人,但被身后的滕克勤制止了。
“你下去协助依依,快!”滕克勤推开石坚强,持枪冲上楼梯。
蓝衣人脚步飞快,很快奔到六楼,从侧门的一个小门向楼顶天台跑去,滕克勤紧紧跟在后面,试图瞄准,但蓝衣人身形飘忽,巧妙利用各种障碍物,且以折线跑动,滕克勤一时无法下手。
天台上立着七八根铁杆,上面拉扯着十几根铁丝,晾晒着宾馆洗涤后的白色床单,夜风吹动床单左摇右摆,蓝衣人转眼就闪身其中不见了踪迹。滕克勤用余光迅速打量天台的各个角落,虽然是夜间,但因为周围是闹市区,灯火通明,天台依然亮如白昼。另外,左侧洗衣房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唯一一处死角。
蓝衣人隐身白色床单下,随时可能跳到周围的建筑物上逃离,想到这点滕克勤立即蹲下身,俯在地上观察,果然,蓝衣人意识到行踪暴露,立即挑起一块床单向滕克勤的方向扔过来,同时向左边的洗衣房方向跑去,打算跳上天台的女儿墙攀下排水管逃走。
但滕克勤已然看破了对方的企图,在蓝衣人刚跳到墙上的时候,他手里的枪响了。
一枪正中黑衣人左侧膝盖后方,蓝衣人中枪立即摔倒下来。滕克勤持枪欺身上前,瞄准了地上的蓝衣人。
这时岳依依和石坚强也上来了,滕克勤从两人的神情看出,他们追赶的黑衣人逃脱了。原来两人跟着黑衣人追赶到楼下大厅,对方突然回头向岳依依掷出一枚暗器,岳依依身形一滞,躲过暗器,对方利用这点时间差瞬间已逃到了大门处。岳依依情急之下将手中长枪掷出,黑衣人听到长枪的破空之声就地一滚,躲过了长枪,出手的长枪势大力沉,将前门的玻璃击的粉碎,黑衣人随即踏过玻璃门逃向街道,几个闪转腾挪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看到滕克勤、岳依依和石坚强三人走近,蓝衣人无视三人的警告,用手里的香板拄地,挣扎着站了起来。蓝衣人抬起头看着三人,滕克勤他们第一次看清了对方的脸,只见其颧骨突出,鼻梁高耸,深陷的眼窝显得其眼神更加阴鸷,另外岳依依看出他的下巴是剃净胡须后的暗青色,想必其人定是胡须葳蕤之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滕克勤沉声问道。
“我们没有盗取舍利,舍利早在三百年前就被人盗走了!”岳依依说,看似在解释,其实是想试图从对方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
蓝衣人桀桀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你们杀那么多人到底为了什么?”滕克勤再次问道。
蓝衣人没有理会,抬起头叹了一口气,缓缓举起手里的香板。
“别动,要不然再在你心口来一枪!”滕克勤高声警告。
没想到蓝衣人抬起的手突然变向,香板朝着自己的喉咙刺去,其出手如电,滕克勤和岳依依阻止不及,眼看着蓝衣人刺穿自己的喉咙,瞬间倒地气绝。
楼下前台的女孩刚才听到岳依依的长枪击碎前门玻璃的声响,早已尖叫一声蹲到桌底,半天才想起来报警。
听着远处的警报声由远及近,滕克勤拿出电话给榆社公安局那位姓彭的警察打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滕克勤走到蓝衣人的尸体前,作为钝器的香板像短剑一样,刺穿了蓝衣人的喉咙,尖端从后颈冒出一截,可见其力量惊人。黑衣人双目圆睁,鲜血汩汩从前后颈渗出,地上一片恣肆的血迹,骇人无比。
滕克勤拍了一张照片,在闪光灯的亮起的瞬间,他看到香板手柄处似有一行字,于是拿着手机靠近拍了一张。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踏在铁质楼梯上咚咚作响,一队警察冲上了天台,看到滕克勤三人站在尸体旁,纷纷拔枪相向。
滕克勤他们举起手,缓缓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