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下手小心些,可把这些首级保存好了,一颗人头30两涅。”一直处于亢奋之中的李继业对着何二狗说道。
“额理会的,墩长且宽心就是了。”一次性有18级人头要处理,何二狗颇有些忙乱。
刘仁玉先是笑吟吟地看着大伙儿各自吹嘘杀敌如何勇武,然后便发一声喊,叫大伙儿注意听他讲话。
“蒙古人向来在咱们大明都是横着走的,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想来必然会来报复,20个人,咱们尚且应付的吃力,若是他们再来个几百人,不消说,我等必然只有引颈就戮的份儿。大伙儿马上把东西收拾好,咱们离开这里,径直去靖边堡城报功去吧。”
众人闻言,都觉得是这么个理儿,蒙古人再来收拾他们,大明的地界上可不会有人来救他们,既如此,他们便各自回去仔细收捡,不多时便收拾停当了。
说实话,墩台诸军士平日里都是穷酸,也没攒下什么家当,如今又要走了,也差不多是两手空空而已。
收拾停当,大伙儿便骑着缴获的蒙古马,施施然投靖边堡城方向而去。
约摸走了走了一个时辰的光景,张铁牛突然没来由地问何二狗:“二狗,按理说只有地主老财,县尊,上官才能骑马,骑马应该很舒服才是,可是额为什么屁股生疼呢,这马骑的他娘的不爽利。”
何二狗听了张铁牛的话,深以为然道:“谁说不是呢,额跟你一样,啊不,额比你还要惨,额不仅屁股生疼,连他娘的裤裆里的鸟蛋都生疼。德胜,骑马骑的可爽利不?”
“他娘的不爽利,额的腚生疼,这马不骑也罢。”杨德胜这话刚一说完,便翻身下马,说什么也不想再骑了。
不一会儿,张铁牛,何二狗,李继业,刘仁玉都从马上下来了,他们的屁股都疼的要死,无论如何也无法再骑马了,唯有马天君,到底是富二代,经常骑马的人,骑得很是习惯。
这倒也难怪,却说刘仁玉等5人都未曾骑过马,在马上未曾熟练,因此屁股疼自是当然。
由此之故,众人只好舍马步行,都牵着马走,走了一日功夫,便到了靖边堡城左近。
到得城门,守门兵丁见到6个明军带着十几匹马,不免大为狐疑,自然要上前盘问,原本刘仁玉以为此行必然会有一发波折,可是他却是完全多虑了。
那守门的小头目却是与李继业相熟的袍泽,见到是李继业带队,便喝令手下兵丁不要盘问,他自个儿上前亲自询问。
“哟,老李,你这是做了什么大买卖,从何处得来如此之多的马匹啊?”那头目道。
“说了你肯定不信,我们墩台里的弟兄今日大战三百回合,杀了18个蒙古鞑子,其中还有一个大官儿,这才得了11匹马,我们啊马上就要去找守备大人报喜请功呢。”李继业好容易立下如此大功,又恰好碰上昔年老友,自然是要眉飞色舞地好好自我吹捧一番。
“你说什么!?”那守城头目闻听此言,不免脸色大变,目呲欲裂,“你说你们,杀了18个蒙古人,就你们6个人,莫诓我,我却是不信。我跟你说,别怪哥哥我没提醒你,这几天流贼和蒙古人四处杀掠,守备大人的庄田损失不小,你小子要是敢谎报军功,可小心他一刀劈了你。”
“说什么呢,守备大人的脾气我如何不晓得,真金不怕火烧,我立的是实打实的军功,杀的是如假包换的蒙古人,哪像你们,还杀良冒功。等着,等我报了功,收了赏银,自然请你去闻香楼喝酒。”李继业万分自信地说道。
那头目听到杀良冒功几个字,也不着恼,只是犹自不信地说道:“如果你们真杀了那么多蒙古人,不用你请客,你一切吃用使费银钱都算我的。”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你要是不讲信用,就是我孙子。”李继业急忙挤兑那头目道。
“你放心,老子要是眉头皱一下,就是你孙子。就这么着吧,你们快些进去吧。”那头目摆摆手,示意守门兵丁放行。
李继业刚刚在与老友的比拼中获胜,难免意气风发,他得意地朝着身后诸人一摆手,说道:“咱们走。”说完,也不顾自个儿的屁股还在热辣辣的疼,径直翻身上马,洋洋得意地进入靖边堡城。
刘仁玉等人为了装装样子,也强忍着屁股的疼痛,翻身上马,跟着李继业进入靖边堡城之中。
进的靖边堡城,李继业一马当先,领着大伙儿直奔靖边堡守备孙奎胜府邸而去,走在路上的时候,街市上的行人都被几个衣着破烂的明军却骑着高头大马的情景所震撼,他们纷纷猜测不止。
“这几个穷酸军汉走的什么路数,居然有这么多马,怪事儿,怪事儿。”
“瞧他们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莫不是又劫了哪路商队,人娘的就会干这个勾当,我呸。”
“却不知哪里的人又遭了这帮丘八的毒手。”
李继业本来还沉浸在立功受赏的喜悦之中,没来由地听到百姓们的无厘头推论,难免十分火大,“他娘的,老子这次好容易没有杀良冒功,杀了十几个实打实的蒙古人,却叫你们这么挤兑,也好,老子干脆露上一手,好叫你们开开眼。”
“仁玉、德胜,二狗、铁牛,都把蒙古鞑子的首级亮出来,叫百姓们见识一下咱们的厉害。”
“得嘞,”大伙儿轰然应诺,将几个蒙古人的首级亮将出来示众。
“哎呦喂,不得了,莫不是蒙古人的脑袋。”
“错不了,错不了,那牙口,那发式,确然是蒙古鞑子。官军杀了蒙古鞑子,好生威武。”
“不错,我等浴血奋战,阵斩蒙古真夷18级,特来向守备大人报功。”李继业扯这个大嗓门儿豪情万丈道。
话说靖边堡的人谁没有吃过蒙古人的亏,诚然官军也不地道,但是相对而言,官军杀了蒙古人还是很让他们高兴的。
“好汉,杀得好。”
“大明官军威武。”
“儿啊,官军杀了蒙古人,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亮出蒙古人的首级以后,百姓们的画风又变了,对刘仁玉等人不住价鼓噪吹捧。
被百姓们夸赞的感觉,嗯,真好。刘仁玉等人只觉得如在云端呢。
靖边堡城并不甚大,骑着马只需5分钟便到守备府邸。
到的守备府邸,早有门子喝住墩台诸军士,并且倨傲问道:“且住,几个穷酸军汉到守备府邸来作甚?”
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儿,套路大家都熟,刘仁玉当下也不多话,径自将一两白银笼在袖中,往那门子手里一送,接着便道:“小的等乃是墩台军士,杀了十几个蒙古鞑子,特来向守备大人报喜,还请通报则个。”
门子接过银子,只觉得入手一沉,分量十足,当下就换就一副笑脸,又听闻这几个军汉杀了蒙古鞑子,脸上满满写着惊异之色,不信道:“你们当真杀个蒙古鞑子!?”
“千真万确,您看看这个。”刘仁玉见门子不信,便露出几个首级叫他开开眼。
“嘶!”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蒙古真夷,那门子忙不迭地一边说着:“你们且稍待,我这就去向守备大人禀报。”
约摸两分钟的光景,那门子便回到门口,这一会他脸上倨傲的神色在也不曾见着分毫,他领着墩台众军士往内院走去。
走进守备府的门内,这守备府的内部倒是很像一个北京四合院,一条铺砖小道直直地连接着大门与一个大厅,那个大厅的门开着,只见大厅中坐着一个约摸40岁年纪的常服中年男人。
“这便是守备大人,我带到了,你们自去报功吧。”说完,那门子便径自回返。
众人入得大厅,先是依足礼数,推金山倒玉柱,一齐拜倒。
“小的刘仁玉、李继业、杨德胜、何二狗、张铁牛,马天君见过守备大人。”
“罢了!都起来吧。”靖边堡守备孙奎胜早已从门子口中听闻大捷的事儿,听说刘仁玉等人杀了18个蒙古人,他先是骇了一跳,觉得很是不可思议,然后他又很是高兴,因为这可是给靖边堡长脸的事儿,是以他对刘仁玉几个那是相当的和颜悦色。
“谢守备大人。” 众人具自谢过,然后起身恭立不动。
“听说你们是来报捷的,说是杀了不少蒙古真夷,可是实情。”孙奎胜问道。
“回大人的话,我等确然阵斩蒙古真夷18级,其中还有蒙古将军一员,首级与那将军的印信俱在,大人可差人查验便是。”刘仁玉回道。
“嗯,咱们先验看验看,看看你等有无谎报军情,杀良冒功。人来,去查验首级。”
听到孙奎胜的传唤,当下便有有司专员查验首级,看发式,看牙口,点验完毕,那人神色不动,具自回道:“大人,确然是蒙古真夷首级无疑。”
“好,甚好,你先下去吧。”
“是,”那人应一声,便大步而去。
“你等真乃我大明壮士,多少年了,我靖边堡还不曾与如许大捷,今日你们便在我府上吃个饭吧,我要好好犒劳你们。”在自个儿的辖区内有此等大捷,说不得就要分润几分功劳,孙奎胜的心情自然是极好的,是以要请刘仁玉等人吃个饭。
是日夜,孙奎胜府上灯火通明,丝竹之声阵阵,歌女翩翩起舞,气氛好不融洽。
墩台众军士与孙奎胜推杯换盏,吃的不亦乐乎,正当此时,孙奎胜忽然对刘仁玉道:“你们立下大功,按理自然是要上报朝廷为你们请功的,可你们还没有把这个功劳的分派情况写个文书报到我这里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写文书,这样吧,既然你们都在这里,现在我们就来商议一下这个报功的文书该怎生写。”
大伙儿闻弦歌知雅意,知道守备大人是要分润功劳了,对此,刘仁玉却是早有准备,他自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孙奎胜过目。
孙奎胜接过文书,便把管家喊来,叫管家说给他听。这文书上面说的是,孙奎胜甘冒矢石,亲赴前线,刘仁玉等在其英明正确的指挥下苦战三百回合,方才斩首18级,那个蒙古将军却是被孙奎胜亲自解决的。
“嗯,嗯,这个文书写的很是得体,很是得体,难得你们这些丘八,还能有这份儿心思,难得啊,难得啊。”孙奎胜见刘仁玉等如此懂事,自然是大加赞赏。
发完感慨之后,孙奎胜又对着对着刘仁玉等人说道:“你们且宽心,我令人写好报功条陈,明日便发往总兵大人处。你们就安心地等着朝廷的嘉奖赏赐吧。”
“谢大人厚赏。”众人自是又盈盈拜倒,谢过孙奎胜。
孙奎胜见晚宴的主要目的均已达到,便让大伙儿都散了。于是大家径自去寻客栈安歇,大伙儿一路上有说有笑,都在猜测究竟会有什么样的赏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