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按照农历新年的传统,是拜父母的日子,可对于刘家堡的流民来说,他们可没有闲心去拜父母,因为按照刘仁玉的安排,年三十的休息一天,大年初一开始,就要继续从事徐建刘家堡的工作。
这个时候,虽然马天君等一干靖边堡政府的工作人员全部都已经放假休息,已经没有人看管流民,但是闲不住的赵打铁却放着大好的假期不要,仍然坚守在第一线,监督流民们的工作情况。
刘仁玉最新招进来的六万流民,外加刘家堡本身就有的一万四千流民,一共匀出来五万青壮男女修筑各项工程。
为刘仁玉办事,饭菜管饱,且每天只工作八个小时,而且自己正在建设的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家园,是以就算没有大批衙役监工,流民的干劲依然很足。这些个流民为了能够加快工程的进度,愣是自愿加班加点,晚上都打着火把工作。
刘仁玉对于流民们的做派,采取三不政策,“不制止,不表扬,不鼓励,”由着流民们的性子干,他所需要的做的只是按时给流民们提供丰厚的食物而已。
这刘家堡的下水道已经竣工,工厂区差不多要竣工,目下还需要修建的,就是行政区,军事区和商业居住混合区。
若是一切顺利,预计崇祯五年六月就可以全部完工,到时候,刘仁玉便可以招收工人,扩大生产,获取更多的资金,然后建设各个村镇堡寨,还有安塞县城。
正月初六,马天君假期的最后一天,刘仁玉给李继业,杨德胜,张铁牛,王左挂,刘仁杰,孙无病,还有马天君都下了请帖,请他们还有他们的家人到自己家来吃个碰头饭,大家一起唠嗑唠嗑,说说闲话,展望未来。
刘仁玉有请,这些人当然是高度重视,都想着准备些好礼物再去自己大帅家才好。
可刘仁玉实在是太富有了,送金银财宝之类的东西给他,只怕人家未必会看在眼里,所以大家伙儿就开始大动脑筋。
杨德胜依稀记得自己的爹送了一只鸡给刘仁玉,刘仁玉似乎还很是喜欢,于是他就又找自己的爹要了一只鸡,准备给刘仁玉送过去。
李继业想着自己的娘是刘仁玉的干娘,还是比较亲,于是便让自己的娘缝了一个保平安的荷包,准备送给刘仁玉。
张铁牛的手里有范雄心这样的神射手,不用白不用,是以他就带着范雄心跑进深山,让范雄心找准机会,一箭射穿一匹狼的双眼,得了一张上好的狼皮,准备献给刘仁玉。
王左挂现在也算是刘仁玉的心腹,但并不是顶级心腹,是以送礼的时候可不敢送什么公鸡,荷包,狼皮之类的东西,他走的是夫人路线,他从前投降的早,身上还带着抢来的金银财宝,其中有一些品相还不错的首饰,他叫人用上好的锦盒包装一下,也还拿得出手。
刘仁杰和孙无病则在孩子身上打起了主意。
孙无病给做了一个纯金的长命锁,准备送给刘光义。
刘仁杰叫自己的夫人谭姬云亲手缝制小孩子穿的衣服三套,也准备送给刘光义。
马天君到底是个读书人,他准备送一本儿装帧精美,纸张考究,印刷极好的《三字经》给刘光义。
这些人把礼物带到刘仁玉的府邸外面儿,准备交给刘勇兵,让对方代收的时候,刘勇兵有些犯难,因为刘仁玉说过,不准接受别人送礼物。
可这些人都是刘仁玉倚重的手下,若是不收,只怕不好,所以他就赶紧请示刘仁玉,这些个礼物到底收是不收?
自家手下送的礼物,肯定不可能是用公款买的,所以当然可以收。
刘勇兵得了刘仁玉的许可,这才踏踏实实地手下礼物,并且做好记录,然后再把账目交给刘仁玉看。
李继业等人送完礼物,便在刘仁杰的指引下直奔暖阁而去。
在暖阁里,刘仁玉,孙玉芸和杜若男正等着他们。
他们到了暖阁之中,自然是与刘仁玉,孙玉芸和杜若男各自见礼,这其中之种种纷繁礼节,诸多客气应对此处皆按下不表。
刘仁玉见自己所有的核心手下都到齐了,便让孙玉芸和杜若男好生招呼自己手下的夫人们,他本人这带着这些个手下们直入会议室之中,有些话要说。
孙玉芸和杜若男知道自己的男人肯定又去商议什么军国大事,于是也就由得他去了。
再说刘仁玉与自己的手下们各自落座,他立马就笑呵呵地询问李继业道:“继业,你送了我一个荷包,说是咱们的娘绣的,是吗?”
“大帅,您说的对,是咱们的娘绣的,给您保平安的。”李继业笑着回复道。
“你既然知道她老人家是我的干娘,为何不带着她老人家一起过来?”刘仁玉嗔怪道。
“大帅,咱们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您是大帅,她说她看见您就腿肚子转筋,浑身难受,还不如就在家里待着照顾孙子。”李继业一脸无辜地说道。
“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我知道了,继业,你可听好了,好生待咱们娘,若是让我知道你慢待她老人家,我要你好看!”刘仁玉非常严肃地叮嘱李继业道。
“大帅,您只管放心就是了,她毕竟是我的亲娘,疏不间亲,我怎么可能慢待她老人家。”李继业有些委屈地回复道。
“知道了,哎,我说德胜,你们家的债还清了,就没有什么积蓄吗?怎么过了一年时间,还给我送只鸡来?”刘仁玉掉过头来,询问杨德胜道。
“大帅,您不晓得,这只鸡是额的爹亲手喂的,叫额送给您,这个就叫做千里送鸿毛,礼轻情意重!”杨德胜难得说出这样一句文绉绉的话来,倒把刘仁玉唬了一跳。
“德胜,你牛,我服你,你说的真是好。”刘仁玉感慨万千道。
“大帅,末将给您的那张狼皮,可是对眼穿的,身上没有一丝瑕疵,您做一件披风穿着,当真是威风凛凛。”张铁牛还没有等到刘仁玉发问,便径直先把自己所送礼物的珍贵之处和用途说上一说。
“别说,你这份礼物倒也算有些特别之处,我很喜欢,不过我一般不穿皮衣服,这个热气球上面儿或许用得着,总之谢谢了。”刘仁玉笑呵呵地说道。
“唉,这可是我带着范雄心潜伏三天才猎获的,不成想您却用它来做热气球,真是浪费。”张铁牛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刘仁玉没听清楚,便大声询问张铁牛道。
“没说什么,末将说您说怎么用就怎么用,都听您的。”张铁牛也不敢原封不动地将自己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他只能扯谎。
“那是自然,左挂,那几件首饰不错,让你破费了。”刘仁玉微笑着对着王左挂道。
王左挂听到这句话,顿时浑身通泰,好不舒爽,他赶紧跌声回复道:“不破费,不破费,跟着您打仗,月钱多,末将没花多少银子就买来了,借用杨将军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千里送鸿毛,礼轻情意重。”
“礼轻情意重!?你送的东西随便一个都够你一年的薪水,你诓我。”刘仁玉对于这个说法并不如何认同,不过王左挂硬要这么说,也就由得他了。
“不管如何,也算你有心了。”刘仁玉先是对王左挂嘉许一句,随后复又对着孙无病道:“无病,你这个长命锁送的非常好,跟你的名字一样吉利,我已经给光义戴在了脖子上,以后等你有了儿子,我也给你送一个。”
“谢大帅,不过万一末将生了不止一个儿子,敢问大帅,是不是都送?”孙无病笑嘻嘻地问道。
“你这厮倒还真是会做生意,放心,你大帅我有钱,你生多少我送多少,到时候就看你的能耐了。”刘仁玉笑道。
“大帅,那末将可记住了,末将回去以后一定辛勤耕耘,多撒种子,多结果子,到时候您可别反悔。”孙无病忽然极为严肃认真地说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刘仁玉笃定道。
“谢大帅。”孙无病笑了,开心的笑了。
大伙儿将孙无病说的有趣,就也跟着笑了一笑,会议室中的气氛一时间很是轻松。
“仁杰,不成想你家谭姬云一手针线活儿很是厉害,做的衣服不错,我很喜欢。”刘仁玉接着感谢起刘仁杰来。
“大帅,还不是您叫工业制造厂做的缝纫机厉害,姬云稍微学了学,做衣服便很是厉害。”刘仁杰摆一摆手,谦虚道。
“是吗,那缝纫机很好用吗?”刘仁玉追问道。
“很是好用。”
“那就好,以后我要开办被服厂,用缝纫机大规模,流水线式地制造衣服,这样咱们手里的女人也可以进工厂做工,丰富咱们的产品线,同时这些女人还能给自己家庭增收。”
“大帅,您要是开办了被服厂,让姬云也进厂子里做工,行不行?”刘仁杰道。
“难道你还差钱吗?居然让姬云去工厂?”刘仁玉惊奇道。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她找点儿事情做,可以拿工钱呢,末将也不想跟钱过不去。”刘仁杰笑着回复道。
“说的也是,就依你,”刘仁玉先是点点头,随后便对着马天君道:“天君,你送了一本儿书给光义,我就当是你给光义定的启蒙教材,我会敦促他好好读的。”
“大帅,若是放在以前,我说什么也要当光义的启蒙先生,但是您现在开办的有小学,教书也不是我的事了,所以我也就不开这个口。”马天君笑道。
“嗯,术业有专攻,你还是安安心心地等着做安塞县令即可,此事我已经在运作。”刘仁玉道。
“知道了。”马天君点点头道。
“好了,今日将你们请过来,一则是吃个饭,二来却是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说道说道,这个事情在我心中已经憋了很久,直到现在我才觉得我可以说出来了。”刘仁玉说到这里,忽然目光炯炯地盯着李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