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总镇,奴酋皇太极虽然退走,但仗却还没有打完,咱们留下少许人马割建奴的首级,其他所有人马就立即去跟祖总镇会合。”张春对着宋伟跌声道。
“好,本镇这就去点齐人马,随兵备一起出击。”宋伟得令,便径自回营,去点上所有步兵,准备立即前进。
“去向吴总镇传令,着令他速速带上马军,随咱们一起去与祖总镇会合。”张春对着自己的手下说道。
“是,兵备。”张春的手下得令,便迅速去向吴襄传令去也。
已然缓过劲儿来的吴襄得了军令,二话不说,即刻点齐手下马军,径自去与张春和宋伟相会。
当他策马奔向张春和宋伟的时候,发现这两位手下的官兵们都自动让开一条通道,且眼睛里都满是崇敬地看着自己,这让自己略微有些诧异。
因为兵士们眼神中的那种神采既熟悉又陌生,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吴襄苦苦思索。
终于,脑海中一缕亮光袭来,他想起来了!
当年,吴某正年少,当年,吴某还是李成梁手下骑兵,杀蒙古人,杀诸申,勇冠三军,军功等身。
那时,吴某是个纯粹的军人,一心求上进的大好青年,对荣誉的追求如痴如醉,对家国天下,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那时的官兵看吴某时,也是这般眼神的,他们都敬吴某是一条敢打敢拼的好汉子,而这样的目光在吴某当上总兵以后就再也不曾出现过。
今天,这样的目光又出现了,别部人马这样看着吴某,为的是什么,吴襄也依稀明白。
“吴总镇,你孤军困守营寨,建奴精锐大军环攻多次也不慌乱,面对建奴军国利器大炮的轰击也岿然不动,张某佩服,吴总镇真乃英雄也,吴总镇麾下兵马皆忠肝义胆,实心报国之士也。”张春满脸含笑,颇有些佩服地望着吴襄道。
“老吴,俺老宋不会说漂亮话,就一句,俺服你。”宋伟是个武人,不善言辞,只能用最质朴的话来表达自己的心迹。
吴襄听了这两位将主的话,其实多少有些赧然,因为他不退走,实在是害怕祖大寿找自己的麻烦,并非自身有多大的勇气,但是这一层也不需要点破,因为他确实顶住了建奴的狂攻,还有大炮的连番轰击,这是事实。
而且这种被人崇敬的感觉真好,他回首四顾,发现自己兵士都被他部人马视作英雄,自家兵士脸上也写着浓烈的骄傲与自豪之情。
兵者,当如是也!
吴襄心中深有触动。
“祖总镇就在前方不远处,须臾可至,吴某自然要拼死坚守,等待吴总镇来,而且,张兵备和宋总镇不也是不惧建奴野战无敌之威,径自带人冲锋,居然逼退奴酋黄台吉所部精兵,吴某深为感佩。”吴襄感念宋伟和张春出兵来救,便异常诚恳地表示感谢。
张春和宋伟闻言,都是微微有些得意之色,但是马上就隐藏起来。
“都是大明官军,何分彼此,走吧,宋总镇,吴总镇,步军走得慢,咱们就先带着骑兵冲过去,如何?”张春马鞭东指,朗声道。
“好,宋某今日手痒得很,正想多杀建奴。”宋伟大笑道。
“吴某愿随兵备和宋总镇一起杀敌。”吴襄也激昂道。
“好,咱们冲起来,杀建奴。”张春大吼一声,带头往东面冲了过去。
众明军刚刚击退皇太极亲自统领的大军,士气极度高涨,战心战意都在顶峰,是以听到自家将主说还要再度进击时,无一不是欢呼雀跃,闻战则喜。
“杀建奴。”众官兵齐声暴喝一声,随后便策马扬鞭,朝着东面儿疾冲而去。
再说岳拖所统后金四旗人马与祖大寿,刘仁玉部激战多时,明军士兵因为心中的血勇被点燃,战斗起来极其疯狂,让后金兵招架起来颇为吃力。
战斗持续了约摸一个半小时,后金兵这边儿已经有将近一千五百人落马,明军这边儿也有相等数目的兵士坠于马下。
仗打到这个地步,觉罗塞勒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叶臣,篇古,和硕图无一不是面色铁青,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们心里恨啊!
为什么这次大战,两黄旗始终按兵不动,就让其余六旗死拼,而且两白旗还没有出现,根本就不知所踪,目下就只有己方四旗人马在这里血战,徒然伤损实力。
若是自己的实力伤损太多,以后去抢西边儿的时候,分配战果之时,自己这一旗肯定会吃亏。
“贝勒爷,不能再打了,我正蓝旗前番累次血战,折损的旗丁已经有将近一千五百人,再打下去,正蓝旗只怕要消失了。”觉罗塞勒终于忍不住了,言辞激烈地率先向岳拖发难。
有了领头的,其余各旗固山额真也是纷纷进言,要求退兵。
“贝勒爷若是不许退兵,本固山额真引兵自退,大汗那里我自有说法。”篇古亢声道。
素来大金国打仗都要打性价比高的仗,己方的伤亡不能太大,敌军也不能太强,若是敌军太强导致己方伤亡过大,就要考虑避敌锋芒,相机再战。
这是大金国的传统,以前都是这么来的。
可岳拖听到这些话,不仅没有同意马上退兵,反而勃然大怒。
“尔等在战阵之上做此等情状,意欲何为?大汗令我等在此阻击明军,我等就必须死守在这里,勿复多言。再有轻言退兵乱我军心者,立即拘押起来,容后交由大汗处置。”岳拖见一众固山额真太不像话,便出声暴喝道。
岳拖认为,若是战术问题,尽可以讨论更改,但是退兵之事是原则问题,绝对不容讨论。
一众固山额真见岳拖勃然大怒,知道再多说几句,只怕就会跟阿敏一样的下场,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作战。
在几位固山额真的全力监督之下,后金兵只能继续苦战。
正在此时,在战场上交战的双方忽然觉得地面儿没来由地有些摇晃,随后就是一声惊天动地地大爆炸自西面儿传来。
后金兵和明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给震慑住,都惊愕无比地先停下手头的动作,居然忘了交战。
刘仁玉在微微愣神一会儿以后,猜测这声爆炸极有可能是己方热气球部队偷袭成功,将后金的炮兵全数摧毁,于是他便纵声狂呼道:“儿郎们,我军空军热气球已经将建奴的炮兵摧毁,杀啊。”
靖边堡军听自家将主说过,建奴有大炮,是以听到这个消息,无一不是欢呼雀跃,士气愈发高昂。
辽军兵士虽然不知道建奴有大炮,但是看到自己身边儿的靖边堡军兵士都在山呼万岁,受到鼓舞之下,士气也是愈发高昂。
反观后金这边儿,岳拖见刘仁玉居然知道己方有大炮,不免万分惊诧。
“我军炮兵从未与之交锋,这刘家将主如何得知我军有大炮的?”
岳拖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后金这边儿素来不重视火器,是以听说额驸佟养性的大炮全部完蛋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明军士气愈发高昂,己方应付起来越发吃力。
明军六千对阵后金兵八千,以少打多,还能打成这个效果,不得不说已经很是值得骄傲与自豪。
几乎也就是在岳拖死命撑着,不让己方四旗人马撤退的时候,有两名骑士急急策马奔赴战阵之上,在岳拖面前勒停马匹,跌声说道:“贝勒爷,汗王陛下有旨,让您带着四旗兵马速退至两黄旗营寨处再作计较。”
“知道了。”岳拖听到这个命令,脸上毫无波澜,心中却是如释重负。
毕竟目下在大金国,地位和收益都是跟旗下兵马数目息息相关的,若是两红旗损失太大,只怕他岳拖与代善的利益都会受损,所以现在撤退实在是最佳选择。
他实在是不想跟这支怪异至极的明军交战了。
“传令下去,速速退兵。”岳拖对着传令兵下令道。
“扎,”传令兵得令,马上就吹响海螺音。
觉罗塞勒,篇古,和硕图,叶臣闻之,犹如听到天籁之音一样爽利。
后金兵犹如退潮的潮水一般,跟在岳拖后面,转瞬之间便退去无踪。
“穷寇莫追,速速与援军会合。”祖大寿见后金兵退而不乱,战力犹存,便叮嘱一众明军,不要追击。
祖大寿发话,便是刘仁玉也是要听的,是以大伙儿便收治伤员,收割后金军官兵的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