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解释清了照片的事,谭阅之感到很轻松:这回,沈兰应该相信了!他不知道,那句“还没有女友”的话,给沈兰传递了怎样的信息,又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那天以后,沈兰就成了婚姻介绍所的接待员,咨询电话、自荐上门者隔三差五地都要有那么一回。书也写不成了,理好的思路往往被那些电话和来访者打断。有趣的是,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要对沈兰“审查”一番,不是充满疑惑地放下电话,就是带着质疑的目光离开。解释的多了,连沈兰自己都相信是谭阅之家的小时工了。
这天沈兰下楼准备去瑜伽馆,刚出电梯门,就被楼下的老大妈喊住了,非要让沈兰将她外甥女的照片带给谭阅之:“帮下忙吧,我外甥女挺好的,是一个医生,博士,刚四十。上学久了,错过了机会了。”
“大妈,我就是一个小时工,和老师说不上话的。”沈兰连忙拒绝。
“你看看这模样,挺配得上歌唱家的,年龄也般配。”
“可是大妈,我……”
“你就说说看呗!没准能成了。成了请你吃鱼!”大妈把照片硬塞到沈兰手里走了。
沈兰拿着照片傻在那里,哭笑不得。
嗯,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女医生,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模样不错,气质文雅,带着医生特有的自信和干练。沈兰仔细的看了看照片,凭直觉觉得是一个挺不错的女人。
谭阅之和孙小姐真的没有那回事,沈兰相信。但这样更让沈兰担心,谭阅之身边不能没有人陪伴。自己一走,谭阅之一个人怎么办?要是能有个好女人陪伴他,自己也可以安心的离开了。受人之托,那就帮帮他们吧,没准真能行。
沈兰决定和谭阅之说说看。可怎么张口呢?她感觉很为难,更觉得很滑稽:身为戴过订婚戒指的未婚妻,竟然要给“他”介绍女朋友。想到这些,一阵酸痛涌上沈兰的心头。但是不管多么不情愿,她都必须放下谭阅之。经过了那一夜的思索和痛苦的挣扎,沈兰已经下定决心独自吞下这颗苦果。
沈兰突然觉得此情此景非常熟悉,她发现自己竟然走上了杨茹的老路,同时也一下子理解了杨茹当时那异于常人的做法。
沈兰当然不能像杨茹一样的逼迫谭阅之,可怎么跟谭阅之说这件事呢?沈兰和谭阅之不是无话不说的,虽然谭阅之的过去和心路历程并不隐瞒沈兰,但关于未来,俩人从来没有交换过意见。特别是最近,书稿已经接近尾声了,谭阅之也已经看了好多遍了,该提的意见已经提完了,俩人交谈的话题也少了很多。加上谭阅之老是把自己关进卧室,交流更近乎于零。猛地要跟谭阅之提这个事,沈兰觉得真的不好说。
沈兰想了一上午,仍然没有想出可行的办法,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张不开那个口。最后她决定把照片悄悄地放在谭阅之的枕头上。如果谭阅之看到了照片,主动的来问自己,到时候再给他介绍详细情况。如果谭阅之不问自己,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这样即没有辜负大妈的托付,还避免了自己直面谭阅之的尴尬。嗯,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果然,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谭阅之把照片放在了沈兰面前:“怎么回事?”
“楼下一大妈的外甥女,挺好的一医生,四十岁。我看了照片挺漂亮的……”沈兰很认真的为谭阅之做着详细的介绍。
“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管她是谁。你什么意思呀?”谭阅之的口气有些责备的意思。
“是那大妈非要我和你说……”沈兰像做错了事,小声嘟囔着。
“和杨茹学的挺像的,我就是一东西,让你们送来送去的是吧!”
听了谭阅之的话,沈兰眼泪差点流出来:“我哪有那资格呀。”
“你们照顾一下我的心情好吗?”谭阅之声音不大,却很严厉。
沈兰低下了头,拼命的忍住眼泪,心里说:你让我怎么办呐?我不能这样陪你一辈子的。
看到沈兰的样子,谭阅之的心软了:“给人家送回去,以后谁的照片也不要往家拿,我现在没有心情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不在家,他哪里知道沈兰已经为他挡了多少人了。
不久后的一天,沈兰又迎接了一位不速之客,更加坚定了她回家的决心。
这天一早,沈兰正在家里打扫卫生,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沈兰打开门,看到一位身材窈窕、穿着时尚的女人在家门口站着。沈兰猛一看有点熟悉,仔细一看认识,是杨茹的一个表妹,杨茹葬礼上见过,知道她是姓林,叫林萧,是一位影视演员,最近演了几部电视剧,挺有名气的。
沈兰连忙打招呼:“是林小姐吧,快请屋里坐。”说着,把林小姐让进了屋里。
林萧进了屋,边打量着屋里的陈设,边问沈兰:“你谁呀,怎么在这呀?”
沈兰就怕别人问这个,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我帮谭老师做点事。您请坐!”
“噢,是吗!”林萧没有坐下来而是满屋里转悠着:“他们这房都多少年了,旧成这样!”转悠到阳台,她看到了沈兰晾晒在阳台的内衣,猛地转过脸看着沈兰惊奇地问:“你住这?”
正在为她倒水的沈兰抬起头来:“是的,谭老师说天冷了来回跑……”
“哎,你们一男一女住在一起算什么呀?你们该不会……”林萧的眼珠快要冲破眼眶了。
“哎呀,林小姐别误会。我是给谭老师当助理的!”沈兰囧的脸红到了耳根。
“助理就得住一起吗?有点不合适吧!”林萧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刚来这没几天……”沈兰心想,这关你什么事。
“我说,谭阅之这么快忘了我姐?真没良心。”林萧气呼呼的说。
沈兰见她越说越起劲,就不想理她了。她把水放在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来,打开了电视。
林萧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端起了茶杯,边喝茶,边用眼角瞥着沈兰:“谭阅之不会就这眼光吧。不过你还算漂亮,但是谭阅之身边可全是美人,你恐怕排不上吧。他的眼光那么高,连我都不行,你行吗?”林萧口气里带着鄙视。
原来如此,怪不得林萧反应如此强烈!沈兰不由得打量起林萧。平心而论,林萧五官很精致,大眼睛黑亮黑亮的、高挺的鼻梁直直的,比杨茹漂亮多了。脸上厚厚的妆容恰如其分的遮住了衰老的皱纹,比实际年龄感觉年轻很多。但是,乱蓬蓬的头发、夸张的表情、喳喳呼呼的言谈让人觉得此人没内涵,不怎么庄重,像一只山鸡。沈兰暗想:谭阅之恐怕不会喜欢这个类型的。
林萧不管沈兰的囧相,继续絮絮叨叨:“你不会在这等着当谭太太吧,我哥答应娶你了?看你气质挺好的,像是一个有教养的人,不会这么不自尊吧!”
“林小姐,我是你姐的朋友,是你姐委托我在这帮帮谭老师的。”沈兰本不想理她,看她一直喋喋不休地唠叨,忍不住说道。
“噢,这样呀。我姐真糊涂,这不是引狼入室吗!”林萧撇撇嘴。
“林小姐,你是找谭老师吧,他今天恐怕不回来了,要不你到他团里找他吧。”沈兰下了逐客令。
“我不找他了,你告诉他我来过就行了!”林萧边说边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你要是长期在这住,谭阅之还怎么找新太太呢?别人很容易误会的。要是有人传他的绯闻,才热闹呢!走了,别送了。”拉上房门,径直走了。
林萧走了,话却留下了。沈兰本想赶快写东西,但林萧的话却一直在耳边回响。林萧的话虽然难听,但不能说没有道理,也恰恰说中了沈兰的心思。
看来自己给谭阅之带来了很大的困扰。该走了,早晚都是要走的,晚走不如早走。自己一走,谭阅之可以堂而皇之的带女朋友回家,不用让别人偷拍去!
沈兰满屋子转悠,找着各种理由的说服自己。无意间瞥见杨茹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她走进谭阅之的房间,拿起了杨茹的照片:嫂子,对不起,我该回去了。我再不走,谭老师怎么娶新夫人进门呢!本来是想等作品完成以后,再轻轻松松的回去好好过节的,可现在,我不能再等了。我们让他自己选择自己的爱情吧!只要他能幸福,我们都安心了!我在这快一年了,也算没有辜负你的嘱托。没有完成你的遗愿,你别怪我,别怪我!
打定了主意,沈兰就等着谭阅之回家与他告辞了。但是,这天谭阅之回来的很晚,沈兰没有机会。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沈兰告诉谭阅之,林萧来过了。看到沈兰情绪不高,谭阅之意识到林萧可能说什么了,就问沈兰:“林萧说什么了?”
沈兰忙说:“没说什么。”
谭阅之很了解林萧,见到沈兰不说点什么,就不是林萧:“别管她说什么,都不要理她,她这人神神叨叨的。最近离婚了,心情也不好,说了什么,别放在心上。”
沈兰明白了,原来林萧离婚了,那她来的目的显而易见。看来是见过谭阅之了,谭阅之对她的目的也很清楚。
正要说回家的事,谭阅之接了一个电话,急急地出去了。沈兰想好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兰一连几个晚上都等到很晚,但谭阅之回来的更晚,沈兰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