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这里睡了多久吗?”云天笑吟吟的看着他,在韩渊茫然不知道如何反应的时候,主动告诉了他答案,并且补上了一句祝福:“足足三天,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怀疑你是不是就此醒不过来了。不过现在我看见你觉得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恭喜突破,韩渊。”
韩渊的嘴角抽了抽,看得出来他很想开怀大笑,但是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努力想把正在上翘的嘴角给压下来,就这么往返几次,他连嘴角都要抽筋了。
“你如果想笑的话,那就笑出来吧,我觉得这件事情其实挺值得庆贺的。”云天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同时她也觉得他强行忍笑的动作很没有必要,韩渊如今逢了喜事,她也不想再说一些丧气话来打击他,难得的没有出言嘲讽,反而一直在鼓励他释放自己的心。
但是韩渊不知是压抑的太久还是怎么着,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了庆祝的能力,就算是突破成功了,也没有流露出太过欣喜的表情来。他的欢欣根本压不住,脸上又要故作深沉,只能扭曲着脸对云天说:“谁想笑了?不要污蔑我。”
云天:“……”说你想笑也是污蔑吗?
韩渊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收住自己上翘的嘴角,他从云天促狭的笑眼中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又幼稚又丢人,忍不住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又不是你突破成功了,我们之前说去哪道门来着,还不赶紧走。”
“行行行,什么都听大少爷的。”云天已经习惯了他这个臭脾气了,也不跟他吵架,挥手把之前布在周围的防护阵召回来,再一指前方,走,进去吧。
乾坤阵中的时间仿佛都是停滞的,云天他们在门口等了那么久,你们看起来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甚至就连空中所漂浮的那些细碎的星屑,也仿佛依然处在之前的位置,不变分毫。
门里面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是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那么他们自然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云天,你走在我后面。”韩渊突然拽了她一把,云天原本完全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门后的风景之中的,无奈那扇门不知道是被什么挡着的,门后的东西一个也看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片璀璨的大概。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毫无预兆的就被韩渊拉了一个趔趄。
韩渊:“……你怎么连路都不会走了,多大的人了?”
云天:“我不需要你挡在我前面,你给我让开。”
云天这些日子里,独来独往,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是实际上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骄傲的、眼前无人的状态,韩渊这句别扭的关心并没有让她感觉多么美好,她更多的是尴尬与违和,所以也并没有领情。
两人在城里吵了一路,这回进了门里也还是吵着进来的。但是他们吵架的心在进入门的那一瞬间就熄了。
成千上万个人——有的衣衫褴褛、有的衣着光鲜、有的身材高挑、有的步履蹒跚,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面无表情,双目无神的冲着韩渊和云天走过来。
韩渊下意识的把云天往身后扯了扯,手也紧绷起来,捏出了一个法诀。可是这时候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向着他们走过来的人在走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脚步,就像是根本看不见眼前的这两个人一样,直直地冲着他们撞了过来。
韩渊眉头一皱,拉住云天往旁边闪了一下,避开了当头撞过来的一个颧骨高突的人。云天也警惕地握紧双手,手掌中凝结出了一团炽热的火焰。
在之后他们才意识到是自己反应太过了,那些人真的没有看见他们,甚至他们根本就触不到他们,每当他们走进到云天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就会像透明一样突然虚无起来,然后穿过他们俩人的身体,毫无阻碍地继续往前走去。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这些人难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应该是阴阳乾坤中代表阴者的死一面。”云天的眉毛紧紧地锁了起来,在这一刻之前,她都还是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浅陋的阵法知识让自己看错了,把别的什么大型阵法,弄成了阴阳乾坤阵,毕竟自己也只是从书上看来的,跟道听途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而她在真正看清了这些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死者以后,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想的实在是太单纯了,她之所以不太确信这里是阴阳乾坤阵,这是因为据她所说,阴阳乾坤阵需要消耗至少一万个生者和一万个死者的魂魄才能成型,在云天的概念里,再如何丧心病狂的人在动手杀戮这么多的魂魄之前,也应该是会有所犹豫的。
但是在今天撞见了这么多的死者魂魄以后,她才明白自己之前想的太简单,那个老头何止杀了一万人,按造这些死者的数量这个数量点过去,这些漫山遍野的灵魂,加起来起码不下于十万。如果说只是收集十万死者的魂魄,还并不算特别丧心病狂的话,那么每一个知道阴阳乾坤阵真正本质的人,都会为他的另一步而感到震惊的。
阴阳乾坤阵,讲究平衡,平日里这些平常不会表现出来,但是具体到阵法上就会显露成当数量的平等,也就是说如果他在这里收集了十万的死魂的话,那一定就在另一面,收集了十万生者的灵魂。
生魂的来源没有别的,唯有从生者体内抽离这一唯一做法。试问有哪一个灵魂愿意被迫离开自己的身体,去投入这一个不见天日的阵法之中呢?所以那老头在创另一面的生魂阵的时候,必定是屠杀了数十万人,以达到阴阳平衡。
十万人是什么概念?景国这样繁华的国家,它的首都也不过只有八万百姓罢了。尽管云天来自现代,对人口众多这个概念另有一番标准,但是在听说这样丧心病狂的行径以后,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都是是办的些什么事儿啊?还是人吗?”在听到云天的详细讲解以后,连韩渊也流露出了一丝不忍。
云天在解释清楚乾坤阵的问题以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晌她才说:“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我知道,他让很多无辜的人遭受了无妄之灾。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我都绝对不能让他成功。”接着她抬起头看了韩渊一眼:“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有种直觉,如果让他的目标达成的话,会引发非常可怕的后果。”
韩渊随意地点点头:“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我都听你的。如果我们能阻止的话,那就拼尽全力不就行了,如果我们人微言轻,阻止不了的话,那也没什么办法。”
韩渊这人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那就是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把它复述出来,仿佛一旦到了他的嘴里,天大的事儿就都不再是事儿了一样。
一开始跟他相处的时候,很容易会觉得这个人性格傲,但是当真正遇到困难以后,就会发现他的这种性格才是最能激励起身边人斗志的。
云天原本心情沉重,灵峰古城不知道静悄悄的在这沙漠深处沉睡了多久,连阴阳乾坤阵都已经成型了,即便是云天也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阻止那个老头,但是这件事到了韩渊手里以后,却轻描淡写的仿佛弯腰捡起一张纸,能做就尽力去做,不能做的话也没什么办法。是了,就是这个理,云天心想,说破天,她也不过是一个还没有突破六阶的魔法师罢了,无意之中遇到这种糟心事,那就去管一管;实在管不了的话,也没有必要把责任担在自己肩上,见义勇为是仗义,不是沉甸甸的担子与责任。
想通了这一层,云天拉了韩渊一把:“既然你愿意帮我,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现在直接告诉你这个阵法的阵眼要怎么推算,过程很复杂,我一个人的话需要耗费很多时间,所以我还是很感谢你愿意帮我。”
韩渊轻轻地切了一声:“你还真是胸怀天下,我说要把这些东西丢下不管,可能你也不会同意了,你就直说吧,我要做些什么。”
“这个阵法里面,不论是生魂还是死魂,看起来毫无章法,漫无目的地在这里游荡,但是实际上它们的走向都是暗合阴阳之势的,这么大的一个阴阳乾坤阵,上通苍穹,下通地府,可能没有阵眼,甚至我估计他的阵眼很可能还不止一个,我不指望我们毁坏所有的阵眼,找不找得到另说,凭我们的实力也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果抛掉这个因素不谈,单单是毁坏掉其中一个阵眼的话,我想凭我们的实力也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