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听他这样说,简直寒毛直竖!
但是让云天意外的是,当她摔出韩渊的身体以后,所面临的并不是生魂直接面世的痛苦,而是久违的,终于找到和自己灵魂最契合的身体的舒适,原来之前的痛苦并不单单是因为把她从韩渊身体里撕裂而出所造成的,还有她自己的身体对魂魄的呼唤。
她自己的身体也在这灵峰古城之中,而且更让云天惊异的是,身体上的伤口全部都不治而愈了,不只是被大伯父的威压所造成的那些断裂的血管,还有之前冲击瓶颈失败所造成的细小的裂口、甚至身上某些陈年顽疾都在这座古城之中被修补得完好如初。
一开始不觉得如何,现在听这老头提起来,云天真是越想越惊悚:这老头对她做了些什么?他对她的身体的动作会给她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韩渊也渐渐的从他们俩的对话中,还有云天那菜色的面色之中猜出了事件的经过,他一瞬间心头火起,什么静观其变,什么冷静克制,全部都烟消云散,充斥在他心里的只有满腔的怒火:“不要脸的老东西,你去死吧!”
说完,韩渊化掌为拳,幽幽的白火像是潮水一般从他手指之间涌出,向老者攻去。
韩渊是治愈系的魔法师,跟别的魔法师比起来,他的攻击力并不强盛,如果换一个人来接招的话,甚至有可能会觉得他的那些火苗并不炽热,反而烤得人暖洋洋的很舒服。可是现在韩渊是在暴怒之中,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攻击力不强的问题,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挥出了一拳,这一拳内裹挟了巨大的能量,在冲向那老者的过程中也没有削减,老头慌忙往旁边闪避开去,却也不可避免地被那些火焰撩到了袖袍的边角,一瞬间炽热的幽幽白火冲天而起,让人恐惧的事情发生了,老者自右手袖袍被他火焰沾染的地方而起,居然像是被热油浸润过一样,自下而上迅速地被火焰覆盖。
“无耻小儿!居然敢偷袭前辈!”老者看上去非常愤怒,他疯狂地摆动着身体,试图把黏连在身上不断地燃烧着的火焰摆脱掉,可是韩渊是什么人?再如何跋扈他也是修炼了多年的魔法师,练过那么多的丹药,本身又天资聪颖,他对自己火焰的掌控能力早就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地步,这火焰是从他手里发出的,自然也为他所用,尽管他平日里没有什么战斗的经验,这会儿也无师自通地把练药与战斗技巧结合起来,操纵着火焰迎难而上,甚至从他敞开的袖袍里钻了进去,贴着肉燃烧。
“混账东西,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真以为老朽是好欺负的吗?”老者看起来非常愤怒,他的整个身体都被韩渊召唤出来的白火所覆盖,身形在其间疯狂扭动,却还是无能为力,根本无法让自己迅速地解脱出来。眼看着他的身形就要在火焰中烧化了,他总算是怒喝一声,嘴里发出了一阵苍老古旧的吟诵,在场的两个年轻人都从来没有听过那样的声音,但是在听到第一个音节从那人嘴里发出的时候,两人的内心就同时一沉,暗道一声不妙。
那是一个人不应该发出的声音,他听起来就像远古时期的龙吟一样,苍远荒凉,本该是极其悲壮的吟诵声,但是老头现在被火焰包裹,大概是痛极了,根本没有功夫来保持风度,从他嘴里嚎出来的就染上了他嗓子特有的嘶哑和阴暗,让在场的两个年轻人的内心不约而同地蒙上一层阴霾。
“不能让他吟诵成功!”云天眼神一凝,和韩渊迅速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对视,随后两人从两面包抄而来,不约而同地召唤出了自己最为强势的火焰,从两个方向对撞过去。
“吼——”老者发出一阵不似人的可怖叫声,下一秒,两人很惊疑地看着他向着云天的方向撞过来,如果不是云天闪得快的话,甚至差点被他扑到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云天一惊,迅速地开始思考这一问题。韩渊再如何天资聪颖,他到底也只是一个炼药师,而云天这么多年来可是实打实的按照魔法师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而且刚刚他们夹击的时候韩渊用上的是自己作为炼药师的魔法,而云天却拿出了自己最为强盛的火系魔法作为攻击手段,无论如何都应该是云天这边的攻击更为强盛一些才对,为什么那个老头会反过来向着云天的这边倒呢?
就在这火光电石之间,云天想通了一切,她想到了之前那老头也是在韩渊拿出自己的治愈系魔法以后才状若癫狂的,看来一定是治愈系的魔法能够克制他。云天眼神一凝,赶紧改变了攻击方式,但是在战场上瞬息之间都有可能改变战局,那老头年纪这么大,战斗经验何等丰富,根本不给云天改变的时间,顺着扑向云天的攻势就黏了上来,他看起来干干瘦瘦的一坨,打架的时候却如同泥鳅一般滑溜,就像附骨之蛆一样贴的人的身上,云天一个不小心,居然被他近了身。瞬间,老头身上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云天居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云天!”韩渊看到云天状况不好,更加暴怒了,他大吼道:“老东西你放开他,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有种就冲我来!”
云天:“……”之前也不知道是谁指挥下人把她打个半死的,这会儿倒是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前面了。
但是就算韩渊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那老头还是已经贴近了云天的身体,并且用他那双枯瘦的手抓住了云天的手腕。
直到云山贴上老头的手,才感觉到这个老头到底瘦的有多厉害。之前二人只是看他的身体隐藏在袖袍里,被风吹的飘飘荡荡,他应该是个骨瘦如柴的老头,直到这时候被彻底抓住了腕子才意识到,他已经瘦脱了人形,抓在云天腕子上的那只手就像枯柴一般,瞬间收拢的力道,弄得云天腕子生疼。而且更让人恐惧的是,老头在抓住云天以后,发出了阴险的笑声,那笑容,任何人看了都不会感觉很舒服的。
直到这个时候,韩渊总算是赶到了,他从来不喜欢说废话,左手灵力一凝,幽幽的灵力就在上面凝结成了一片薄薄的刀刃,下一秒刀刃砍在老者拉住云天的那只手上,居然刷的一下把他的手给砍了下来。
韩渊眉头狠狠的皱了皱,这刀刃只是他随手凝聚而成的,情急之中,根本就没有办法使出太大的力量,但是砍在老头的身上,却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连一点藕断丝连的迹象也没有。韩渊可不是一个自高自大的人,他对自己的实力有清醒的认识,轻轻巧巧的一刀切造成了这样大的效果,连韩渊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快的,那老头的反应就证实了韩渊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他断裂的手掌之中喷薄出了一团团黑色的粉丨末,在触到空气之后,迅速散开来,凝结成了一片浓郁的黑雾,把云天和韩渊笼罩在里面。云天和韩渊只觉得神情一个恍惚,面前这个浑身笼罩在黑雾里的老人的形象就变了,现在韩渊眼里的是自己已经死去多年的母亲,右手手掌被人砍断,现在看起来血流如柱,鲜血像喷泉一样的喷出来,母亲眼里饱含热泪,冲着自己大声嘶吼道:“渊儿,你是在埋怨母亲吗?母亲现在不用你来换了,你不要再伤害我了好不好?”
可是幻觉形成的韩母却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愤怒一样,还在兀自诉说着自己的心酸:“为娘已经死了这么久了,渊儿你还是不肯放过我,都说儿女就是父母生下来的孽债,难道我拿我这一条命来赔给你还不够吗?你就非要我魂飞魄散才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