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水榭。
唐小钰带着佩姨、小影儿立即出去迎接水琳琅。
唐小钰看着水琳琅的表情,深沉如水,心中也有一些忐忑,欠身说道:“小钰见过姐姐。”
水琳琅来到大堂,小影儿急忙看茶,水琳琅拿着青花三才杯,杯盖轻轻抹着杯沿,悠悠地说:“不知这回有没有在茶里放了死老鼠?”
说这话的时候,水琳琅偷偷余光望着小影儿,果然见她神色有些变化。
水琳琅听说方玥的提醒之后,就已疑心小影儿,因此就向下人细细查问,发现死老鼠的时候,是否有其他人出入匪报居,后在司徒婆婆那里听说,看到小影儿曾从匪报居慌慌张张地出来。
西洲的下人虽多,但能被小墨儿留在匪报居伺候的却没几个,守规矩的下人也不敢随意出入,但是万一怀了歹心的下人,出入也是十分方便。
唐小钰却不明白水琳琅的话,笑道:“姐姐,你开玩笑了,茶里怎么会有死老鼠呢!”
水琳琅冷笑着望向小影儿:“小影儿,听说你是苗人?”
“不错。”
“那你可知苗疆的蛇腥草?”
小影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扑通一声,跪在水琳琅面前:“这都是奴婢一人的主意,与小姐无关,还请少夫人公事公办。”
唐小钰依旧一头雾水:“小影儿,你到底在说什么?”
水琳琅喝道:“小影儿,你好大的胆子,我自问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小影儿目露怨恨:“你是与我无冤无仇,但我就是看不惯你虚伪的样子,你表面对我家小姐和和气气,私底下又挑唆少爷不来我家小姐的房里,洞房花烛之夜,少爷都跑回匪报居,你知道我家小姐哭得有多伤心吗?”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挑唆小墨儿。”
“哼,我家小姐生性单纯,你可以骗她,但骗不了我,你就是一个蛇蝎美人!”
“就算你恨我,捉弄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驱蛇去攻击小墨儿?”
“我没想过要攻击少爷,只想吓吓他们,朱少姨娘怀了少爷的孩子,少爷整天陪在她的身边,我看着妒忌,就想了一个办法把少爷吓跑,以后他不待在酴醾馆,说不定就可以抽点时间来扶苏水榭了。”
唐小钰怒道:“小影儿,谁叫你多事,我都没妒忌,你妒忌什么?”
“小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连累你的。”小影儿忽的起身,朝着柱子撞看过去。
水琳琅眼疾手快,手中白蟒皮鞭抽了过去,缠住她的腰身,将她拖了回来,说道:“你对你家小姐忠心耿耿,我是江湖中人,最欣赏的就是忠义二字。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也不打算责罚你,但你以后行事就不要太鲁莽了。”
“姐姐,谢谢你。”唐小钰朝着水琳琅跪了下去。
水琳琅急忙将她扶起:“妹妹,你千万别这样,以后你若想见小墨儿,不要坐在房里等他,直接到匪报居找他。”
“谢谢姐姐。”
“还有,小影儿的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若是让武备院的人知道,必定要受处罚。”
水琳琅解决小影儿的事之后,心中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越来越沉重,小墨儿现在已经有了四房的妾,包括她在内,三个女人一台戏,争风吃醋是免不了的,这要闹腾起来,又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
水琳琅走向匪报居,但见匪报居的左侧,叮当正在徘徊不定,朱薙就住在匪报居的左房之中,本在左房的屠妈妈和秋痕已被冯夫人召回四德大院,如今的右房住着的却是叮咚。
水琳琅走了过去:“想见朱薙,为什么不进去?”
“小的不敢。”如今朱薙已是少姨娘,叮当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奢望。
“就算结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嘛!”
叮当凄凉一笑:“我只是一个下人,哪敢和少姨娘做朋友?”
“叮当,这件事你怨不得小墨儿。”
“我知道,少爷心宽嘛,那么一顶绿帽子他都肯戴。”
水琳琅心里在想,或许小墨儿根本不知道这顶绿帽子到底怎么回事,又或许,他根本就是看在她的面上,这才甘心戴着一顶绿帽子。
水琳琅心里一阵温暖,朝着叮当笑道:“跟我进去见一见朱薙吧?”
“不必了!”叮当扭头就走。
“欸,你给点面子好不好,我怎么说也是如夫人,你这么说走就走,还有没有规矩?”
叮当扭头的那一瞬间,眼泪却已下来,虽然知道一切都只能怪死去的苟富贵,但对于他而言,这样的巨变,却如一柄尖刀插入他的心脏。
他疼,却不能有一句的怨言,要怪,只能怪命运了。
从今往后,他也只能将朱薙留在心里而已,她对于他,也只能是一个念想了。
水琳琅叹了口气,回到房里,小墨儿却不在房里,走到朱薙房里,朱薙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但是因为掉了孩子,冯夫人对她已经不像从前一般宠爱,她的身边一个丫鬟也没有。
匪报居唯一的丫鬟就是叮咚,但是叮咚与她素有嫌隙,也不可能主动去伺候她。
“朱薙,看到小墨儿没有?”
“噢,少爷在书房呢!”
水琳琅走向书房,小墨儿又将书籍撒得满地都是,耳朵别了一管兔毫,鼻孔插了一管狼毫,手里捧着一卷《战国策》。
“少爷,你又发愤图强呢?”
“昨天因絮姐姐跟我说,要给孩子取个名字,娘子,你说叫什么好?”
“你上次不是给我的……不,给朱薙的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叫做从善吗?”
“好吧,就叫从善吧!”小墨儿将鼻孔的狼毫拔了下来,发出噗的一声脆响。
“欸,你有些日子没去扶苏水榭了。”
小墨儿怒道:“你昨天叫我去心月楼,今天又叫我去扶苏水榭,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不是你自找的吗?谁叫你惹了这么多的风流债?”
小墨儿嘴巴一扁,哭了出来:“娘子,我能不能不去,你都不知道因絮姐姐有多坏,昨天……她竟然……竟然脱我裤子……呜呜呜……”
水琳琅耳根微微一烫:“她……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是我尿床了,她帮我换裤子。”
水琳琅诧异:“你这么大了还尿床啊!”
小墨儿难为情地低下头,又说:“我是少爷嘛,尿床又有什么奇怪的?”
水琳琅简直无语,是不是做少爷的人,都要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这样才能彰显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