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无理要求都向你提,你能不生气,便是好的。”对于相影羽给予我的温情,除了同等价值的安慰,我什么也给不了他。
相影羽是一个皇帝,在政事上从来都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果断而决然,可在我面前,他从来没让我受过半点委屈。
他不会讨我欢心,他一直很简单,简单的维护着我,尽最大的能力,不让我受到丝毫委屈。
将我小心的护在手心里。不惜降低身段来哄我,安慰我,照顾我。
相影羽,我想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小杰在第二天被正式取名为相文杰,册封为太子,周均辛为太傅,这种举国同庆的事情,少不了正式的册封仪式,相影羽当然不会忘了邀请,正在凤兰做客的西云王——夏云轩。
我还是没有去,因为有夏云轩。
而且自从我上次在国宴上晕倒一事后,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我出席,只要一句身体不适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大臣们可不想再看到我从凤椅上滚下来的场面,虽然上次是倒在相影羽的怀中,但难保下一次我这个“体弱多病”的皇后,不会真的从凤椅上滚下来。
现在的我就是极度不愿意见到夏云轩,自从罗云楼一别,我便开始躲着他,尽量避免与他碰面。是再也没见过,但心里仍然不能安宁,总觉得董臣翼太过平静了,是不是他其实是在一个巨大的阴谋来对付我?
董臣翼的心思深得跟周均辛一样难懂,纵使我再长多几个脑袋也猜不出他到底想什么。
而我却只能静观其变,明知道会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却无法向外人道来。
相影羽为了小杰的事情忙了好几天,我带着朵云做好的点心,想要去景阳宫,慰劳相影羽。
而轿子就要进入景阳宫的时候,遇到了正从景阳宫中出来的周均辛,他见是我,忙偏到一边为我让出道路。
“停轿!”我急忙叫停了抬轿人的脚步。
“娘娘。”小潇子上前,将我领下轿,我下了轿,便立即向周均辛跑过去。
“周均辛!”而周均辛似乎正急着要走。
周均辛回头,消瘦的脸庞清冷的表情在看到我灿烂的笑容的那一刻变成的诧异。
“周均辛。”我甚至已经忘了,我有多久没有跟他好好好说话了。
也许我真的应该感谢夏云轩,若不是他的出现,也许我再也不会有这样和周均辛面对的一天。
不管周均辛带给我多大的伤痛,我都应该记得他也曾经想尽方法让我快乐过,如果没有我,他至今还是一个会对任何人笑得如沐春风的翩翩君子。
他有带给我伤痛,我也给他给来了伤痛,从头到尾,就没有错的那个人,只是我一直自私的以为受伤的人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文……菲……”周均辛的诧异,在一瞬间融化成了一片暖意。
可能是太久没有笑了,周均辛生疏的抽动了几下嘴角,可即使是这样,我也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暖意。
我已经寒冷了太久,却在看到他的笑容的那一刻,化开了一片春水,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为他的一个笑容绽放韶光,让整个天空都充满祥和。
我的心还是会产生小小的悸动,可我知道,那已经不是初见周均辛时的钟情,是我心中积郁已久的灰尘被雨水冲刷过一遍,阴晦的痛苦也随着灰尘一起离开,心中只是一种轻松。
我低头,笑容在我的嘴角弥漫,像是接触到阳光时,心中真切的愉悦太多才会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散开。
“娘娘!”张益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在转角处看到了我,便上来问安。
“嗯。”我微微的点点头,转身想与他一起走进景阳宫,又回头,对周均辛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他能明白我的意思,他也对我点点头,会意的笑笑。
我随张益进入景阳宫,而相影羽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书房批阅奏折,而是在一旁的阁楼上。我看到他的第一面时,他的脸色不太好,我正想问他便立即换了一副笑脸。
“怎么了?”他迎上我,一手揽过我的腰。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其实我这次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动机,我只想问问董臣翼什么时候离开,算算日子他也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不是应该离开才对吗?
“说吧,什么事?”相影羽完全不相信我哄他的小把戏,在我的脸颊上留下一个轻浅的唇印,笑问道。
“夏云轩什么时候走?”
他是怎么来这里的已经不重要了,我只希望他赶快离开。
“不知道,条约还是有一些瑕疵,要双方确定完成才能签订。”相影羽的手渐渐松开,转身将手撑在围栏上。
我靠近他,看着他的侧脸,他脸上那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郁,让他整个人都冰冷起来,我不敢靠近。
“夏云轩到底所图为何?不择手段的留在凤兰的目的是什么?”相影羽双手攥紧,浑身被一种威严笼罩,我一时间有些不习惯,在我面前的相影羽从来没有这样。
我欲言又止,看到他这样子我竟然要忍不住告诉他夏云轩的目标是我。
“对不起。”又突然转过身来,轻柔的笑着,牵起我的手。
我摇摇头,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瞒着他那么多。连他伤心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一直都是他来陪伴我的悲伤,而他的难过却从未让我见过,每次他对我好,我的心里都会涌起一种罪恶感。
回想起来,似乎只要我在他身边就会给他带来不幸,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是我给他带来的,这样的话,我要是离开了,是不是他就不会遇到这些了?
“怎么这么说呢,我是你的皇后,没能为你分担痛苦才是我的失职,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啊!”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对他微笑。
“这个世界,有你真好。”相影羽嘴角又重新找回了笑容,虽然我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疲惫,但能看到他的笑容,真好。
“相影羽,若是夏云轩求亲,我们不要答应他好么?”不管我要不要跟夏云轩走,明乐都不能再跟夏云轩在一起了。
就算明乐对董臣翼的感情再深,我都不能允许她跟一个完全对自己没有意思感情的人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他会求亲?”相影羽有些好奇。
“不知道,就是这么觉得而已。”我整个人都摊在相影羽身上,一想到董臣翼我就觉得很累,恨不得马上躺下,好好的睡上一觉。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没能好好的控制我的情绪,让相影羽不费一丝力气就读懂了我的谎言。
我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可能我就是一个有心计的人,每一步看似无意,但好像都在我的预想之中,不管自己的心里再怎么挣扎,最后都会败给自己心中的恶魔,让我整个人都受到它的牵引,将那些将信任托付与我的人都带到我所计划好的那个位置。
我就像董臣翼说的那样,我们两个不过是同一种人,不同的是他阴暗在明,他欺骗的只是别人,而我阴暗在暗,连自己也可以欺骗。
“明乐和夏云轩是恋人……”一面在心里唾弃着自己的卑鄙无耻,却还是忍不住要这么做。
“什么!”相影羽不可思议的放开我,黑眸中都是难以置信。
和我预想的效果是一样的,心里就是有些得意,不管我是不是拼了命去抑制,那种阴谋得逞的满足感就是充斥了我每一个感官。
“明乐夏云轩是恋人。”我那么自己,心里一旦产生罪恶感,自己就会给自己不断的找理由。
“我这么做事为了明乐好!”
心里的罪恶感,大到一个借口根本没办法消除,每次都要找好几个借口。
相影羽转身就想要下楼。
“你想干什么?”我拉住他。
“去看看。”相影羽表面上是很淡然,但我知道,他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
“明乐是那种你说她就会听从的人吗?”若真是这样,我还用得着耍小心机来找你帮忙吗?
“我只想去确认一下。”
确认一下明乐对夏云轩的感情有多深么?那有什么用?能挽回什么吗?
我不确定我要不要跟这一起去,如果我去了,那明乐就会知道一切都是我告诉相影羽的,但如果我不去,说不定他们会吵成什么,说不定会因为断绝关系,我都不敢往下想。
同是在中宫的冷华阁并不是很远,相影羽选择了步行。我就跟在他的身后,什么也不敢说,生怕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使他的怒火更盛一分。
宫娥们还来不及想相影羽问安,相影羽已经两步走进冷华阁。
我没想到相影羽会突然加速,我赶紧快步跟上,等我找到他们俩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晚了。
“管你什么事!是不是周文菲跟你说的?”我远远就听到他们两兄妹掐起来的声音。
“你做得出来害怕别人知道。”相影羽已经是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怒火,但明乐却不是那种会压抑自己的人。
“我不怕被你知道,你知道也没有什么!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我想进一步的靠近,却被明乐一个怨恨的眼神给钉在原地。
“但夏云轩就是不行,他想向你求亲?如果真是,就算事先我完全不知情,我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相影羽!”我顾不得明乐的眼神,上前一步就拉了相影羽一下,我不想让他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
“周文菲!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明乐将桌上的杂物推到地上,歇斯底里的想我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