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一点点也不行吗?”不忍心看到相影羽因为那些无谓的烦恼忧心,不想看到他,将所有的烦忧,伤心都独自承担的模样。
相影羽旋身,将我轻轻拥入怀中,像个小孩一般将头靠在我的颈窝,用轻柔得几乎让我听不到的声音说:“如果我说,这么做事为了保护你,你会相信吗?”
我也不能确认我是否相信,但我还是轻轻的应了一声。我想相影羽现在需要的也只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信任罢了。
因为我相信他会被我改变,他会学会好好倾诉,不会把所有令人忧心的事情偷偷藏在心里,就算说给我一个人听也好。
而我也会为他改变,会忘记以前那些在心里存有的幻想,会慢慢的爱上他,会一心一意只对他一人。
如果那不只是我的幻想,一切都会实现,到那个时候,他便不会孤寂,我便不会忧伤。
为此我愿意赌上我的自由,愿意付出我的时间,只为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时。
炎夏,就像一个孩子的脸,说风就是雨,难以预料,风骤雨歇,才停个一时半会儿,又是狂风暴雨,紧密得不给人一丝喘息。
我从景阳宫回来,刚进尔荣宫,本该晴朗的夜空,突然风起云涌,豆大的雨点把我们一行人砸了个措手不及。
等我们回到沁雪园时,早已是狼狈不堪。我以疲惫为由,躲开了小潇子为我熬煮的姜汤,草草洗了澡,便倒头便睡。
这场雨持续到第二天还未停止,我却不敢因为这场不够及时的雨心存丝毫松懈。直到周均辛的到来。
“怎么样!”我现在只关心友欣,先前进宗亲府的是相彦风,一个大男人,受点苦到没什么,但友欣不过是一介弱女子,何况是带病之身,被关押在这种地方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我现在只能安排你去见见她……”周均辛面带愧疚之色,别开脸。
“怎么会这样……”张俊天总是与我们过不去,难道他这个人当真是如此冥顽不灵?
连周均辛都说没办法的事情,仅凭我一人,已经是无力回天。
我瘫软在太师椅上,周均辛面带担忧,想要过来搀扶,却在半空中又收回了手。
“也许,宋友欣命该如此,你也别再为她劳心了……”周均辛就这样别过身去,声音有些清冷。
“命?我已经不想再去信命了!不可能她的命回会如此坎坷,不可能我们都命该如此!”就算我受尽苦难也好,我都不能再让这样的人在受一点受害。
周均辛身躯一震,一句话也不说,想他那么深不可测的一个人,心里想什么,有岂是我能猜测的,遂不再去想那么多。
“难道,你真的是一点办法没有么?”是不是真的要让我说出那个“求”字?
“连皇上都对张俊天束手无策,我一个小小侍郎又算得了什么?”周均辛一句已叹息,字字包含无力之感。
周均辛向来心高气傲,从不肯对人吐露丝毫菲薄之意,此番说话又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又有什么圈套等着我钻?
“既然你已心力交瘁,那我就不求你了。”我故作镇定的起身,从他身后与他擦肩而行,走到他面前,又停下来,头也不回的对他说:“没有你,友欣我也救定了。”
就算连见凌也不帮我都好,就算同归于尽也罢,我不能再让友欣独自去面对这些痛苦。
周均辛沉默不语,看着我一步一步的走向外,而我便是气不过,转身回头,对小潇子大喊一声:“送客!”
周均辛一愣,反而大笑起来。
我立即转身,不管他的笑容里面有什么内容,带着小篮子直直走出了沁雪园。
其实我走出来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像我这种榆木脑袋,哪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与周均辛这个说也不过是赌气罢了。
“娘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小篮子辛苦的为我撑着伞,随我游魂般徘徊在沁雪园附近。
“不知道。”这时,我看到一个破旧的亭子,便提起裙角,不等撑伞的小篮子,直接跑到亭子下。
“娘娘!”小篮子拿着伞,奋力追上。
一个年久失修的亭子,早已是破败不堪,面对这场倾盆大雨来说,这个亭子根本不足避雨。
“娘娘,这儿避不了雨,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小篮子进了亭子还是打着伞,生怕侧雨将我打湿。
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上来,就是心中总有一种感觉指引着我。
只要站在这里,心就会无比的安定,就像置身体于天地之外,每一滴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觉都那么自然。
睁开眼睛,让雨水打进眼眸,那种酸涩的感觉只想让我流泪,每一个眨眼都包含着无比的痛楚。
揉揉眼,就让我再堕落在那些痛苦回忆中最后一次,从今以后,我韩文菲生是相影羽的人,死是相影羽的鬼,不怨不悔。
一个身影从远处的假山中闪过,稍纵即逝,但那身仙鹤官袍却是狠狠的刺伤了我的眼。
我话也不说,站起来便向那个仙鹤官袍消失的方向跑过去,任凭小篮子在身后怎么呼唤,我都不曾回头。
他怎么会在这里?在禁宫乱走,可是大罪,一向聪明的他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
绕过一座座假山,我终于在细缝里捕捉到了,他那即使身在风雨中还依旧雅人深致的身影。是啊,这么出众的人,又岂是这些凡物所能遮掩风采的。
他手执一把油纸伞,目不斜视的看着那些顺着纹路往下流的雨滴,又是那副没有旁人时的忧愁模样。
曾经的我以为,这样的人会因为我而改变,却不想我倒是改变了不少,可他还是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天空划过一道红色闪电,震耳欲聋的雷震带出了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人——张俊天。
两个人在雨中聊了很久,与他们距离很近的我,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清爽的笑容。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捏碎了一般,疼到说不出话来。
我斜靠着假山,双手紧紧捂住胸口,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愿意吐露一丝伤痛的呜咽。
人,一直不都是这样么,不管什么地方痛,只要死死的按住它,就能有所缓解,就能在剧痛之中抽出一刻空闲,就能得到一丝喘息。
我浑身都在颤抖,我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疼的。
“娘娘!娘娘!”凭空响起小篮子那慌乱的呼救声。
我转头,再看周均辛,才发现,早已不见他们的踪影。这个时候,我竟然会觉得心慌。
周均辛不是傻子,只要给他一点点的破绽,他就能举一反三。小篮子是与我一齐出来的,现在小篮子的突然出现,就已经完全暴露了我的存在。
这到底算什么,周均辛他明明与张俊天交好,事情根本就不像他说的毫无办法,也是,周均辛是什么人啊,一个将一切与利益挂钩的人,没有任何利益怎能令他出手相助。
什么欠我一辈子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举动,全都是假的,从来都没有真过,从来都没有!
我起身,拖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几番喘息,跑到景阳宫。
“大胆奴才!”景阳宫太监大声喝止。
我仍然不止半步。
“大胆!”张益听到动静,跑出来,一眼便看出是我,立马怒目圆瞪,对小太监厉声呵斥。
小太监恹恹退下,张益迅速上前扶住我。
“娘娘!”
我怕大力推开张益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上相影羽的寝殿。
张益没有上前阻拦,我走到朱红色大门前,用力一推。
“咣当”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门自己又弹回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撞到了相影羽,相影羽也是没有预料到,捂着被撞到的地方。
我被吓了一跳,楞了一下,反而是相影羽先反应过来,他看到我浑身湿透,赶紧拉我进屋,向殿外大喊:“备热水!”
“你怎么这副模样!”相影羽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手足无措的围着我团团转。
我笑出声来:“呵呵,在面对政事时也不见你如此慌乱。”
相影羽一个怔愣,颓然一叹:“我也是急糊涂了。”
“叩叩叩。”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呐!还是张益贴心。”语毕,相影羽已经出生让张益进来。
张益手中端着一碗姜汤,带着一班宫娥进来。
“娘娘,请您先更换衣裳,再喝碗姜汤,以免感染风寒。”张益作揖,毕恭毕敬的说道。
我是巴不得,刚才一路淋着来的时候倒是什么也感觉不到,现在来到景阳宫看到相影羽,到觉得身上这身湿透的衣服冰寒刺骨。
草草把衣服换掉,喝完姜汤,让张益退下。
偌大的寝殿又置身下我和他两个人,本来到算不得什么,又不是没有过,但是,我突然想起我来这里的目的,心里又不好意思起来。
“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面对他的时候过于尴尬,让相影羽看出异端。
“我……”我当时不过是一时气愤,但现在想想自己那个想法都觉得荒诞。
“不是来责怪我的?”相影羽眉毛一挑,转身,若有所思。
我心中腹诽,这个相影羽真是被我骂傻了,分明就是受虐狂,难道我一个皇后来找他就只能来骂他么!我真是被他气死了。
吐出一口气,鼓了鼓勇气,起身便跳上相影羽背上。
“你干嘛?”相影羽差点被我突入袭来的重量压倒,惊惶的伸手抱住我的腿部,将我背起。
“向你示好啊!”我还记得,我在还没穿越过来的时候,经常对董臣翼这样,而他总是很默契的在第一时间背起我,还会背着我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