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我正沉浸在我复杂的心里世界中,相彦风突然又叫了一声我。
“怎么?”我惊醒过来,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皇兄,似乎真的很爱你。”相彦风目视前方,语速缓慢,幽然到。
我心一颤,其实我有何尝不知道,只是可能我们并不合适,要成为对方的另一半,仍然需要大把大把的时间来互相适应。
“若是别人,说不定我早已命丧黄泉,可就是因为你的一句话,皇兄竟然能放下多年对我的怨恨,毫发无伤的把我放了出来……”相彦风游离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复杂的表情让我感到困惑。
“我知道。”有些事我一直都知道,就是从未承认过,因为我害怕,害怕因为周均辛受过的伤,在还未愈合之前又因为相影羽裂开。
我不想再提有关于相影羽的任何事,抬头,若无其事的掉转了话锋“你说,你能出来,都是因为相影羽?跟周均辛一点关系也没有吗?”现在才注意到,相彦风所说的话和我所知道的有一些出入。
但转念又想到刚才周均辛与我在望风阁时的对话。
“是你把他放出来的?”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谢谢。”
“我承担不起。”
想着要不要责怪周均辛不和自己说实话,却想到,其实周均辛也没有说是他帮的忙,他反而一直在推辞,只是我过于愚笨一直都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罢了。
“相彦风。”比起周均辛来,对于我这个已经介入他们之间的人来说,现在的我更愿意去多关心点友欣和相影羽兄弟两的事情。
“怎么?”相彦风转头,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我,出了奇的平静令我有些不习惯。
“介意我问你和友欣的事吗?”相彦风眼中闪烁的复杂让我明白,看似什么都无所谓的相彦风,才是隐藏了最多痛苦的一个。
他总是在我们面前嘻嘻哈哈,让我们以为他永远都不会悲伤,却没想到,其实表面上最快乐的人,最容易隐藏情绪,因为,笑,是最容易误导人们的一个情绪。
“不介意。”相彦风毫不犹豫的回答,像是把那些让相影羽当成梦魇一般的过去,当成平常小事一般。
“友欣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我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些。
“是。”相彦风不变的眸光,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早就想到我会这么问一样。
“你不喜欢她不是吗?”我想不明白,到底他们之间是有着多大的隐情,能是相彦风在完全不喜欢友欣的情况下,与友欣结合。
“是。”相彦风看似轻松的说,可他已经不敢再与我对视,可能有些情绪已经失控,怕被我发现什么,不希望让我知道的事。
我的心一紧,那种感觉没法用言语去形容。
“是不是很讨厌我这样的人?”相彦风一声冷哼,咧出的笑容中有着明显的自嘲。
“不知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竟然不会对这样的相彦风产生反感,就像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他们之中有着令我们都料想不到的难言之隐。
“其实没有什么,只是宛灵的一片好心罢了。”相彦风像周均辛一样,一眼就看出我的心思,难道我的心思就那么易读易懂吗?
相彦风看着我迷茫的眼神,笑了笑:“有些事,我也是后来才听人说起的。”相彦风惆然的望着阴郁的天空:“原来友欣是为了我才进宫的,只为了能多看我几眼,而我却一直不知道。这些事友欣连羽安也没敢告诉,生怕那个时候的羽安会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可她却忽略了一直受她照顾的宛灵。”
我怔怔的看着相彦风,试着去体会他内心的感受。
“可能是我过于愚笨,当时与她如此亲近却察觉不出她对我的心意,也可能是我已经察觉出来,却因为惧怕皇兄,故意欺骗自己的心,想着那个时候我能适当的疏远她一些,也许我们的下场不至于是如此的凄惨。”相彦风惨淡的笑容,无声的叙述着曾经的那些不堪。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想过带友欣离开,但在我想好一个周详的计划之前,朝堂上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宋家竟光明正大的与皇兄对抗起来,身为宋家人友欣也被卷入其中。”
相彦风是不是最受伤的一个人,谁与我说不准,我只能确定,周瑛锋对友欣的那些冷漠,全然都是不想重蹈覆辙。
“就在短短三个月内,宋家起兵造反,皇兄集兵平反,周家,君家与皇兄齐心协力将宋家一百多年建立起来的‘王朝’一点一点瓦解,这些事看似都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孰不知,其实这一切都不过因为友欣一人。”相彦风终于褪去那副看似轻松的模样,颓然一叹,眼睛肿光彩渐渐消失,疲惫不堪徐徐浮起。
我不出声,就当相彦风只是在倾诉心事,而我不过是一个倾听者。
“宋家想将皇兄毒死,扶持我做帝王,可我天生自在惯了,受不了这等束缚,友欣就是知道这些,才会把所有的消息都隐藏起来,不让任何知道,独自一人去对抗整个宋家。”相彦风低头,我看到了他的眼角泛起隐约的泪水。
我的心也是一阵酸楚,不想那位看似素净清雅的仙子,竟会有着这般令人震撼心灵的毅力,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当时的宋家就像以前周家与君家合并一般的强大,而我连对抗一个君家的勇气都没有,可友欣却能一个人去面对宋家这个庞然大物,更何况那是她自己的家族。
“外界说宋家是周、君两家与皇兄蚕食的,对友欣是极不公平的,如果没有友欣,宋家到现在还会是只手遮天。”相彦风颤抖着肩膀,双手紧紧的扣紧了围栏。
我想,那可能就是他隐藏多年来的痛苦,一直都不想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展现,今天终于不小心或者是再也承受不住那份压力。
“而我却是什么也帮不上……而且到最后才知道,那个孩子也是,直到那个孩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些事我不知道皇兄是不是清楚,我知道,宋家在垂死挣扎之际,已经明白他们是被友欣算计,便把一直都知道的事情公布了出来,算是同归于尽的意思。”相彦风突然又笑了起来,只是看起来那么的凄惨。
“但这一切似乎都在友欣的预料当中,她早就猜到宋家不会放过她,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可当她面对我时,还能笑得那么灿烂……”只能到这里了,这便是相彦风的极限了,往下的,任谁也无法带着那些愧疚和自责平静的说出,那些本不想再备提起的事。
我不敢上前,因为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已经变得没有意义了。
我能完全相信相彦风,却不能完全相信相影羽,因为比起相彦风这个晚知道的人,相影羽对那些年的事才真正是一无所知吧,所以才会怀着最初的恨意一直怪罪友欣到如今。
我想,这样的话,我又必要去纠正一下,就算再次吵起来也好,我要让他知道,他才是那个伤痕最浅的人。
坐在轿撵上,我的手死死的扣住把手,小潇子大概是不忍心让我如此,便握住了我的手:“娘娘,实在不想去便不要去了。”他关切的目光令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摇头,用眼神示意,没关系,其实心里也并不是害怕相影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就是不想见到他,却又不得不见。
“叩见皇后娘娘。”张益带着景阳宫一干人等,从路旁的树木后面走出来,想我行礼。
“起来吧。相……皇上在吗?”景阳宫这些人没有什么事一般都不会离开景阳宫范围,可这已经快到尔荣宫了,想必是相影羽在此才会使得他们一同出行。
终于,我的目光落在元清湖旁的亭子里,那个也同样看着我的相影羽。
张益也是明白我一定会过去,于是上前,贴身虽我说了一句:“宁妃已死。”
我看了他一眼,我并不了解,他这个才跟相影羽一年多的人对相影羽又多忠心,但我可以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他之所以会说这句话,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连周均辛都知道我的事是宁妃搞的鬼,没理由相影羽的暗卫如此之多,连这个也查不到。
若宁妃是为别的原因死,我相信做事这般谨慎的张益,绝对不会冒着有可能被杀头的危险,多嘴把这种不允许被透露的事情告诉我,,而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我知道相影羽那些默默为我做的事,想让我明白相影羽对我的真心。
我会意的向他点点头,走向相影羽。看着依旧平如常的相影羽,我准备好的勇气竟然有一瞬间消失殆尽,腿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却还是提了一下气势,一鼓作气的走了上去。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只不过是去见个人而已,用得着这么夸张么,怎么会是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模样。
想想,其实我的紧张都是多余的,一直以来,相影羽好像从未对我的无礼有过任何的惩罚。
也许相影羽只是嘴硬心软,可能当初友欣虽得到相影羽的真心,却没能得到相影羽的宠爱,而我现在算是得到了相影羽的真心,同时也得到了相影羽的宠爱,就像相彦风说的那样,似乎好多事,不是因为我的存在,事情将会是另一个局面。
现在,可不可以就让我把相影羽当做是一个很单纯的爱我的人;可不可以就当做他比周均辛还爱我;可不可以就当做他是那个可以为我放弃,那些周均辛不敢放弃的东西;可不可以就当做他爱我胜过了当初的友欣;然后当做爱周均辛一样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