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云的笑容出现一抹浓重的忧愁,给我一种十分老成的感觉,它里面实在是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我虽然可以一一的读出,却无法理解其中真正的含义。
“相信你也觉得很奇怪,为何以前那么善于隐藏的我,如今会在你面前表现出如此多让你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情绪?”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朵云又忽然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是啊,为什么。”自从回到西云,我就发现在我眼前的朵云越来越真实,以前在一起那么久都从未有过这样的发现。
“以前我碍于身份不能再你面前表现出来,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无需隐藏,能毫无顾忌的在你面前展现一个最真实的我,你知道在一个能令你感觉到轻松自在的人面前隐藏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么?”朵云走到窗边,望了一眼安静的皇城后,回头对我温暖如春的笑着。
那么自然的一个笑容,让我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展开了笑颜。
是啊,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朵云才是最最真实的朵云,她也让我觉得舒适自在,就在那一刻,我心里那些对朵云的防备,都随着不小心闯进来的清风烟消云散了。
七月,原本已到了夏末,而西云的夏季才刚刚开始,正值花繁叶茂之时,我却还是乖乖的住在椒香殿的顶层,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但这种生活进来似乎出现了一些改变,就连我这个不爱管闲事的人都隐隐察觉出来。可我就是收不到一丝一毫有关于外界的消息。
这个月是我最关键的预产期,朵云已经吩咐了下面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不要轻易的打扰我,以免让我动了胎气。
我就想既然朵云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逆了她的意思,毕竟这都是为我好。
一直没空来看我的董臣翼最近来得有点勤快,一天一两次,但都是很简单的来看看我,坐着跟我说说话,虽然我从来不回应。
以董臣翼的性子,这样的情况恐怕会延续很久很久,但今天却有了些变化,董臣翼中午过来陪我吃午饭,原本就是和我说些西云的趣闻就会离开,可今天他却打破常规的出现了一些变化。
“文菲,难道你真的准备这辈子都不和我说话。”董臣翼清瘦的脸庞上刻上了沧桑的痕迹,看来这段时间真的是出现了一些麻烦的事情。
我只顾着观察他,没有回话。
“若是在给我选择一次,我一定会在你爱上相影羽之前去找你,我那么忌恨相影羽,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你这么爱他,这些原本都应该属于我的。”董臣翼背对着我,故意不让我再去看到他的表情。
“你将所有信赖都压在他身上,却不肯施舍我一丝一毫,难道我在你心中当真已是如此不堪?”董臣翼一步一步的踱到楼梯口,又回头深情的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
我心中顿时出现了很多情绪,想要一一对他说明,却看到他已经离开,那万千言语就这样哽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
董臣翼,对不起,我其实已经不恨你了,或者说我从未恨过你,我知道你也是因为爱我,你也从未真正想要害过我。
我只是还放不了开过去,所以没法完全的接受你,并不是完全不懂你的好。
就是太过理解你我才知道你并不是那样不堪的人,也愿意在你身上压上信赖,只是让我将你重新装进我的心里还需要一段时间。
“朵云,站在你的角度,骂一骂我吧。”自己都受不了自己的犟脾气,但就是怎么也改不了。
“为什么要骂你。”朵云的笑容越是亲切我就越是觉得自己个坏蛋。
“我欺负夏云轩啊!他对我那么好,我却一直当草,你不会觉得不平衡么?”面对我这样拂她心上人的面子,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若是我我也会选择这样对他,其实这已经算是脾气好了,毕竟心里要装下两个人不是易事,若是他不能理解也只能怪他自己了。”朵云笑得轻松,走到窗台边,用双手撑着身子,往远处眺望。
我郁闷的低下头,这样下去反而是我被她说服,只好换换话题了:“我看到他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朵云回头看着我,眉头蹙成一个为难的形状:“其实在这个时候我不该提这个,但是我也并不想瞒着你。”
看来挺严重的,我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不由自主的蹙紧了眉头:“没关系,说来听听。”
朵云轻叹一口气,将进来发生的事情,一点点的说给我听。
今年的七月,西云迎来了自建国以来最难熬的一个晚夏,接连不断发生的麻烦事将整个西云都陷入恐慌之中。
先是右丞相被谋杀,后是太后驾崩,边疆又传来凤兰大举进攻的战事,就在前天又传出当今天子,也就是董臣翼并非皇室血脉的流言,整个西云从上到下都乱作一团。
皇公大臣之间互相猜忌,才不过两天的时间,连夏云轩的话都没有人愿意去听。
“把明罗凤扆拿来吧。”在无聊之中我曾经让人拿来关于西云的读本过来看,我在一本不记得叫什么的书上看到过有关于的明罗凤扆的记载。
明罗凤扆是皇后的一种特殊职权,只要穿上明罗凤扆,皇后就可以参与政权,但是使用过一次后不管结果如何,这个穿上明罗凤扆的皇后都要服毒自尽。
这是那位伟大的女皇为了巩固女性的地位而设立的,但她也意识到会有人利用这样的特殊职权来扰乱朝政,所以让明罗凤扆变得具有危险性,单凭这一点就可以看着这位女皇的高瞻远瞩,她能很好的掌控自己的感性与理性,可谓是当之无愧的一代明君。
“你不能这么做!”朵云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看表情,像是已经准备好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我。
“那你教教我,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做?我欠他这么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面临如此困境我却什么也不做!”也许是我多虑但我还是有不详的预感,心里总有一种如果我什么也不做,董臣翼一定会被推下台的感觉。
墙倒众人推的道理谁都懂,一旦董臣翼下了台,后果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但你也不能付出生命!你还有孩子,就算整个西云都垮了你们也要好好的幸福的活着!我相信他也是这样的想法,不管是为谁,我都不能让你这么做!”朵云挡在我面前,大有我一刻不妥协就和我僵持到底的模样。
“也许不用付出生命。”放在早前,死这个字眼对我来说真的就是解脱,但我现在好好的活着,无悲无痛,我已经又对这个原本已经绝望的世界产生了留恋,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这样。
况且,我觉得我不一定会死,既然是服毒,也许还会有转机,记得刚刚遇见见凌的时候,我也悄悄的服过毒,为了就是验证见凌所说的不死之身,好几次我都没有事,我就想,不死之身这个神仙对我的补偿应该还会存在。
所以服毒对我来说也许伤害并不大。
朵云楞着看了我很久,牙帮一紧,决定信任我:“好吧。”
“皇后进殿!”老太监尖锐的声音刹那间响彻整个玉龙殿。
众大臣哗然,他们也都知道皇后一旦走进玉龙殿的意义。
“韩文菲!你在干什么!”看见我穿着明罗凤扆走进玉龙殿,董臣翼整个人就是一震,几乎是跳着起身,对我大喊道。
我当做什么也没听到,对他行了一个礼,高喊道:“吾皇万岁!”
董臣翼退了一步,无力的瘫坐回龙椅上。
“不知皇后来此所为何事?”一位大臣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调侃,悠悠的问。
“为西云讨回公道!”再让他们这么闹下去,被毁掉的就不只是董臣翼,还有整个西云。
“皇后此言何解?”一位站在最前头的文官歪过头来看着我,不解的问道。
只见他有着俊美的五官,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花花公子”的气息,而身上的蟒袍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青龙,敢在官袍上锈龙的,就只有是皇家血脉,想必这个应该是西云的某位亲王。
而且他一开口,旁边叽叽喳喳的大臣们就缓缓的安静了下来,想必在朝中是有一定的分量的,是个要着重说服的人。
我面向他,轻轻的做了个揖,抬头不卑不亢的说道:“现在边疆战事吃紧,为何大家不全力反击却在这里每天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不休?”
“皇后说的可是皇上非皇室血脉一事?”亲王笑意盈盈的问,他的一举一动充满贵族的优雅,显然有一定的修养,并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迂腐之人。
“正是!”我直言不讳。
“此事关系到西云的国脉怎么回事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位武将声如洪钟,朗声说道。
“回答我,一个皇上对国家来说是何作用?”话才出口,就看到原本安静的朝堂上顿时乱作一团,各种各样的答案此起彼伏的想起。
我不期望我能说服大多数人,我只期望我能说服眼前这个亲王,依我看,他在朝中的影响力想必是非凡的,只要能说服他,那就能用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大的效果。
我这一个问题虽然表面上看是问在场所有人,但实则只是在问亲王一个人,他与我眼神相对,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显然是明白我的意思。
“领导者,保护者。”我们不顾朝廷上为这个问题绞尽脑汁大臣们,两人仿佛置身于无人之境,忘我的沉溺在两个的平衡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