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细细地盯着白墨城的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
“你不是白墨城？”我凝声问道，心底的疑窦越来越深，如果说之前那一闪而过的一面没有看清楚的话，此刻是确确实实见到的。
不可能会错的，这张脸化成灰我都认得，就是白墨城。
萧如唤低声道：“白墨城和白墨零两人，其实是双生子，这会儿见着的就是白墨零，而非白墨城。”
“怎么会这样？”我惊恐万分，不是说白墨零当初已经死掉了，为什么在这里还会遇见，而且我与他压根无冤无仇，偏偏选择对我动手。
白墨零一直在挣扎，他此刻的样子，跟萧如唤所说的少年完全判若两人，更像是行走在黑暗中的男人，而非充斥着正义的人。
萧如唤也觉得奇怪，他质问男人，当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你又是谁？当年……什么当年？”白墨零惊恐万分，看着萧如唤，他的身子都在哆嗦，好似在害怕什么一样。
我问萧如唤怎么那么确定这就是白墨零，其实这一刻我也已经确信了，两人身上的气质差得太多了，萧如唤说他早些年接触过他，大抵是他身上有某种不一样的气息。
这理由，让人没得反驳。
“你到底是谁？”白墨零一直在纠结萧如唤的身份。
此刻楼下传来敲门声，我怔了一下，大半夜谁会来暖阁，我递给萧如唤一个眼神，他在这儿守着白墨零，我下去看看是谁。
“你小心一点。”
萧如唤低声道，我点头，我说有事情我就大声叫，他勾唇笑笑。
我下楼去，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小心，楼梯上有血迹，很明显一滴滴血迹延伸到门边，我用脚稍稍地擦了一下，亏得是新鲜的血迹，不然很难除掉。
“欢欢，快开门！”
是白墨城的声音，那一刻神经紧绷，我伸手把灯打开，白墨城才停止了敲门。
等到我把门打开的时候，白墨城一溜烟便进来了，外面的雪大的吓人，卷着风，大有将白家整个吞掉的架势。
白墨城走了进来，斗篷上满是白雪，他走得很仓促，他抖落了身上的雪，我看向外面，雪地里，果然隐约可见的血迹。
“你怎么过来了，我都准备休息了，这几天闹得实在太累了。”我低声道。
白墨城问我有没有奇怪的人出入，他四下打量，低头不知道在寻找什么，但是又极度小心。
我摇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没有啊，只有我在这里，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那倒是没有，只是怕你在这儿住的不安稳，毕竟暖阁离我那儿太远。”白墨城道，我猜他是追着地上的血迹来的，那血迹只能是白墨零带来的，在我和萧如唤之前都没有。
白墨城故意隐藏自己的目的，大半夜追着白墨零的脚步，又是为什么。
“白家还能不安生吗？”我低声问了一句，白墨城没接我的话，他紧皱眉头，一直在四下打量，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会发现什么。
他一直没有说要上楼，我也一直在打量着这屋子里的情况，他说送我上楼休息，说什么叨扰我了。
可是白墨城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他来的目的。
“我自己上楼便好，外面风雪太大，实在吓人，你先回去吧。”我低声道，看着像是为他着想，实则不愿意他上楼。
萧如唤和白墨零可就在楼上，他为得就是白墨零而来，他的视线落在楼上，执意要送我上楼。
白墨城笑着说，难不成我楼上还藏了人不成。
我讪讪：“这是白家地盘，我哪有那样的能耐。”
“欢欢，当年的事情，你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吗？甚至在这暖阁之中，发生的一切？”白墨城问我。
我猛地怔住，眼前不禁浮现出当年的事情，母亲倒在血泊之中，苦苦挣扎着，她不断地往前，去抓父亲的手，一切都好像还在眼前。
然而此刻却已然物是人非，早过了那么多年，可暖阁之中的血腥味依旧。
我摇头：“你想让我记起什么？”
“送你上楼吧，早点休息。”白墨城忽而变得沧桑起来，我执意自己上楼，他那双眼眸忽而变了，好似我不让他上楼就会杀了我一样。
灯影闪烁，我还是松了口。
白墨城上楼，我踏着楼梯，故意把脚步声放得很重，当我们上楼的时候，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寒意，再没了其他人的踪迹。
萧如唤和白墨零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包括白墨零身上的血迹。
白墨城四下扫了一圈，我任他去看，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要休息了。”我低声道，“你早点回去吧，看这天气，只怕还有更糟糕的。”
“白家多年不曾遭遇这样的大雪了，欢欢，早点休息，明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白墨城道，他要我将门锁好，他说最近白家不太平。
我点头，一一应下，一如他是真的在关心我一样。
白墨城下楼了，直到门带上的声音响起，我才开始寻找，萧如唤和白墨零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找不到踪迹。
“萧如唤？”我低声喊道，滴答，上面落下一滴血来，我才惊觉他们两人都躲在上面。
萧如唤攥着白墨零，两人从上面摔了下来，我怕声音太大引得白墨城再度回来，我站在楼梯口扫了一眼，什么都没有才算是稍稍放松下来。
白墨零身上全是血，在进暖阁之前就已经受了重伤了，我上前问了一句。
“他是怎么回事？”我低声道，萧如唤伸手翻开他背面的衣服，身上的伤痕一道道，像是被人刻意划伤的。
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肉模糊，萧如唤问他是谁动的手，白墨零说这重要么，此刻的白墨零倒是冷静多了。
“你似乎很怕白墨城？”萧如唤勾唇，说什么刚才白墨城上来的时候，要不是他手劲大，早就暴露了。
白墨零的恐惧源自心底。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把你亲自交给白墨城，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如唤威胁道，白墨零在挣扎，他在求萧如唤。
那种卑微的姿态，完全不是萧如唤言语之中提起的那个少年。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萧如唤低声道，原先该坐在白家家主这个荣耀位子上的男人，此刻却成了这般畏首畏尾，惧怕光明的人。
这些年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好，你不说也没关系，那你说说为什么要来杀欢欢？”萧如唤逼迫着问道。
白墨零倒是松了口，他说一个早就该死的人，凭什么活在世上，他说我早就该死，他说我不该继续活下来。
“只有她死了，白家才会这样安稳地延续下去，她活着，终究是个隐患。”白墨零低声道。
“我的生死，断然不需要你来宣判。”我颤抖着声音，此人性子诡异的很，说话也是片刻不留情面的，他就像是接收到了要杀死的命令，按照这个程序下去。
我就是该死的，在白墨零的思维里面就是这样。
“白家岂能因为欢欢而乱，白墨零，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萧如唤质问他。
他索性靠在那儿，一个人胡言乱语，说什么反正都要走到这一步的，也不在乎我们送他去见白墨城。
“但是你们得跟他说清楚，为什么我会在你们手里，白墨城生性多疑，你们确定这样做不是引火上身？”白墨零低声道，这一刻，忽而感觉他的气息变了。
他在反着威胁我们！
他并非看着那么颓废无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