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身子还是僵冷着,她曲膝抱紧自己,轻颤着的望向白衣男子,忧了眉头。
“你……你不记得,你是谁了吗?”
白衣男子沉吸了口气,眉心之间略一沉紧,便是眉尖一挑,尽显冷峻。想了一下,他盯着七月,开口:“那个男人,他说我是你的哥哥?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
失笑,七月笑的好生僵硬,她的笑显然很苦,便就摇了摇头:“他误会了,好多人都以为你是我哥哥……”想到什么,七月一惊,猛的想起什么:“穆尧?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穆尧?”又一沉眉,白衣男子突然轻哼一声:“你一见我就问我叫什么,这会儿又随便给我起个名字,是不是?”
“不是!”七月轻叫一声,脸蛋因烤火而烘的红扑扑的:“是因为你站在我面前却冷的像块冰一样,我,我都不敢肯定你是不是穆尧了。可是……可是,若你不是,你怎么会长的和他一模一样,连穿的,连穿的都是一模一样的。”
疑惑了三秒,白衣男子松开紧盘的双脚,曲膝而坐,继续追问七月:“那个男人说你是北溟熠的情人?”
“哈!”失笑,七月突然感觉头有些晕,好像身子化寒升温过快了一般,居然只一会会就不再觉着冷,反而感觉越来越热:“怎么可能?是他每见我一次就要抓我一次,非要娶我,我从来没应过!我怎么就成了他的情人了!你怎么可以胡乱的听别人怎么讲就怎么信?我要真是他的情人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你长点脑子嘛!”
挑眉,白衣男子依旧一脸寒霜:“不定和之前那男人一样的想法,因为你就是他的情人,所以才抓的你。”
“你!”一怒,七月的眼前一黑,差点昏倒,闭眼深呼吸,好久好久,她终于缓过劲来,这才又是一急的瞪眼,冲白衣男子一指:“你哪里是走火入魔了,你分明就是颠疯了!居然这样说我!”
呼……
风,贴着地面从森林深处横窜而来,将火堆里的火焰推的一倒。
那些残叶草茎什么的顺风撩起,拍打在脸上,硬硬生痛,七月下意识的一抬手赶紧护住脸部,啊的惊叫。
只一阵而已,风过了,一切又寂静下来。
七月吓到的赶紧扫眼望向明明就是穆尧的白衣男子,却见他一脸阴沉,周身杀气惊人。
一瞬间而已,七月反应过来,穆尧练心法在关键时候被人打扰,走火入魔了……所以,极有可能是忘了她的存在。否则,这么强的御气之力若不是纯正易心经,便不可能再有其它解释。
呆愣的看着忘记了自己的穆尧,七月彻底傻了。
“穆尧……”
冰冷的双眼寒光一闪,白衣男子盯着七月,轻喃一声:“证明你自己刚刚说的,你,不是北溟熠的情人。”
七月心尖一颤,身子莫名的就颤抖起来。这样的穆尧,她第一次见到……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凶,好凶,好凶……可她,居然硬是对他生不出半丁点的厌恶来。
苦笑一声,七月伸手往身旁的大书包里摸去……没一会,她摸出了一油纸包着的东西,一边扒开,一边喃喃自语。
“果然还是我那边世界的东西好,是不是……连个包油饼的油纸都能在这里起个作用啥的……呵呵……”七月笑的悲伤,心中想起什么,她一边从油纸包里取出一直藏在里面的易心经递向白衣男子,一边于他一惊的瞪眼望向自己时,轻一噘嘴,幽怨的低喃:“说什么,落我红心归属,再不易更年!呵呵……这才几日?”
哧哧哧的,七月低眸吐着粗气傻笑。
不知为何心口一紧,居然生痛,白衣男子一把扯过七月递给自己的易心经,翻了几页后,他不屑的一哼:“不定这原就是我的东西,你看见过我藏,知道放在哪里的。”
七月突然哭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你怎么这样呀!前一秒还对我好的不得了,走火入个魔嘛!怎么的了呀,就突然翻了脸?你是傻的了,我要真是你绑着在走的,那贵重的东西你自己不贴身带着,你给我放着算啥事呀!你……你你……你……”
突然大脑一遍空白,七月的脸,耳朵,脖子全部通红通红了,眼前灰云一挡,她身子晃了晃,扬起定定指着白衣男子戳啊戳的手在空中一软,连同她本人一起,忽的向旁边一栽,软倒。
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大的书包里装了好些东西……有女子的衣服,可分两种,一种正常的,一种不正常的;有男子的衣服,显然是他自己可以穿的。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很多都是他不认识,没见过的。拿完所有书包里的东西以后,他又习惯性的将东西一一放了回去。一边放着,他一边径自的愣了一下。
以前的他,本是不可能做这些事的。他是三皇子,父皇最疼爱的一个儿子。若不是形势所逼,他也不会在万般无奈之下被迫立储。父皇是知道当下太子之位的危险系数有多高。大皇兄武功极高,一开始父皇就先立了他为储,结果怎样?他一样死了……说什么是得天花死的,他根本就是中毒死的!身上遍布红点,看着倒是像极了天花,却为何那么急急的火化了?急到连尸检都来不及做?
接着,二皇兄被迫上位……有了大皇兄的教训,父皇学聪明了,派了好多高手时时刻刻的跟着,盯着……
结果呢?
往事回来,他停下动作,紧合双眼,浅浅轻喘。
西苑大火,说着就着了,砖石的房子,哪那么容易见火就顺风而长?那分明是有人纵的火……那分明是有人在暗中驱风燎火!
明明以前任哪次比武都是他胜过他的……偏在大皇兄逝世以后,他就开始渐渐打不过他了……越往后,越是打不过。
每每交手前,他的眼神,都是凛冽的,凶残的,恶狠的……那种隐恨是直白而且灼烧炽热的。他知道,他,抑或是说他身后的那个人,下一目标,一定就是自己了……在二皇兄的死讯传回宫中时,他就已经觉悟了。
纵他再高高在上又如何?纵他再身份华贵又如何?他们想杀他,想杀就真的杀了……
那把大火,得烧死多少人?
奇怪……
于自己扯了好多干叶堆成堆的叶子床旁边坐下,他疑惑的望向那‘床’上躺着的人儿。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谁?为何在大火中自了密道逃生以后,他所有的记忆都没了呢?他只记得自己从密道冲出去以后,不停的跑啊,跑啊,没有目的的跑……傻了一样,就只知道跑,最后,跑到了没力气,跑到了再也跑不动了,便往地上一扑……然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时的自己,是13岁……可现在的自己。想起来自己清醒时,睁开眼便感觉哪里怪怪的……等他在水边照出自己身影时他吓了一大跳。
居然已是成人模样……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现在的自己,到底多少岁了?怎么活过来的?又是谁,救了他?
一切的疑问,看来,都必须这个因落水而感冒发烧的女孩子来解答了。
这么想着,他——当今月国皇帝唯一的血脉,当朝三皇子殿下——穆、烨、燃!一脸凝重的,向那昏迷不醒的七月,望去……
叽叽叽叽!喳喳!
啾啾啾啾!咕咕!
林子幽静极了,这是一种真正的神仙境地……四季如春,绿树青草。因为是深谷,可以算是绝境之地,只有掉下来了,万不可能有爬上去的。能从这杯状的东西里出去的,只有鸟蛇爬虫……还有……水!
七月被深谷里清脆的鸟叫声吵醒……她嗯的一声嘤咛,抬手揉了揉眼睛……想到什么,她闭着眼懒得睁开的就手摸了摸头……居然不热不烫了。松口气,她幽幽一叹,睁开眼来……
入目,不远处,一块略平的空地上,穆尧正盘着腿打坐,静练心法中……七月眨了眨眼,身子一懒,便张扬了双臂的伸展,用力的探了个懒腰。
脑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嚼吧嚼吧嘴,小声的嘀咕:“穆尧……我饿了……”
正在打坐的穆尧双眉一沉,这边刚刚嘀咕完尾音都还没落的七月同时一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呃……”眉心纠结,七月突然暗自懊恼,怎么会迟钝到这地步?
穆尧那边适时松下劲来,轻抬双手,空中一翻,缓缓掌心向下,落去……吸口气,他突然撑地而起,走向不远处的一堆水果,他拿起了一个红红的大果子,又走向七月……
于七月脸一红,怔了一下时,穆尧在她身边蹲下,拿着果子,却没有递给她。
“我怎么会练功时走火入魔?”
七月正在疑惑穆尧手中拿着的果子怎么那么好看,红通通的,却不像苹果,再一听他问的,她就条件反射的回答他。
“北家军搜到附近了,我想把他们引来,结果他们还是发现了你……然后……”
点点头,不等七月说多的,穆尧将手中红果子往她手里一塞:“吃吧!”
接住了红果,望向穆尧,不同以往的感觉,气势满满的,头也不回的站起就走开……七月突然反应过来,紧眉一吼。
“嘿!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以为是我害你走火入魔不成?我怎么可能那样做?我喜欢你还……还……”犹豫两秒,七月一咽口中口水,恨恨的一哼:“哼!要不是看在你平日对我还不错的份上,我非拿这果子砸死你不可!”
确定了那个男人就是穆尧,七月恨不是,爱不是的,满心纠结:“坏东西……失忆什么的了不起呀!哼,还省事了呢!等我拿了东西就走,反正你也不记得我了。”
听着七月神神叨叨的嘀咕,最终一口咬在红果子上,穆尧已盘腿坐下,双眼一合,浅浅吁叹。
“吃饱了给我从头到尾的讲一遍,你所知道的,有关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