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为你的朋友办理出院手续吗?”医生手里拿着个本问我,而我想了想后,则是果断的摇了摇头:
“不必了。”
他很显然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这么说,当下眉毛便是一挑:“先生,恕我直言,你那位朋友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了,与其让他在医院里……倒不如接回家去,现在的人年纪大了都喜欢在家里……”
我摆了摆手,重新强调道:“真的不用了。”
说完这话,我不理会那名医生不爽的表情,当下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刚走了两三步,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弧度,留下一句话道:“况且,他应该还死不了……”
什么……
我看到那名医生的脸色变得精彩起来,当下笑了笑,转身走进了病房之中。
很快,夜幕四合,窗外射进来一束明亮的月辉,我带着凶老头,和大春去了医院楼顶的天台。
此刻北斗七星正亮,天台上刮起一阵大风,但是很快就平息了。
我把凶老头推到天台正中,然后用朱砂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八卦,然后按照八卦方位,以九宫格局布置了七十二盏长明灯,最后开始盘膝坐在地上念动借命咒法。
这是阴阳术中最为简单的借命之法,如果成功的话,能够为凶老头借到半月寿元,当然了,这寿元是从我这来。
也即是说,我从我的生命里拿出了十五天的时间分给凶老头,这样虽然不能让他好起来,但是却足够支撑我们找到鬼医慕流人。
凶老头叹口气道:“戴晗,何必呢?”
我知道他是为我可惜那半月寿元,但是在我看来,这都是值得的,别说是半月了,就算是半年,我也要借!
因为凶老头和老瞎子对我恩重如山,尽管他们可能也有自己的目的,但是总的说来,这一路上他们帮了我不少,如果没有他们的话,我有好几次都不可能再回到人间。
这半月的寿元,我必须要借!
法阵已经准备好,头顶七星正亮,正是最好的借寿时间,而现在只需要当心这七十二盏长明灯不会被风吹灭就行了,因为这些灯火是指引之用,七十二盏,能够精准的指明凶老头的所在,如果有其中的一盏甚至更多灭了,那样天时地利就会发生突变,我的寿元就相当于白白浪费了。
想当年诸葛孔明不也是因为魏延扑灭了账下之灯而失败的吗?
咒法开始了!
我盘腿坐在凶老头对面,我们两个面对着面,尽皆紧闭双眼,而我的口中则是喃喃念诵起雨石叔叔教我的借寿咒语。
沙沙……
咒法一旦形成,周围就会出现一股极其诡异的气息,这一刻我们能够听到远处树林里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但是周遭却是听不到半点风声,着实诡异的紧。
大春的呼吸声开始急切,而就在这个时候,我感到我们的周围好像一下子冷了下来,一股莫名其妙的诡异气氛包围着我们,让我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觉得意识有些模糊,而就在这个时候,凶老头却是突然发出道道咳嗽的声音。
他咳嗽的非常剧烈,就好像随时都能把肺子吐出来似的,我猛地睁开眼,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难看。
怎么回事?
难道借寿没有成功吗?
转目一望,周遭七十二盏长明灯灯火通明,没有一盏是熄灭的,按理说借寿之法应该已经成功了,为什么凶老头会突然间剧烈的咳嗽起来呢?
我赶紧跑过去,将凶老头从轮椅上扶了起来,然后急切的问道:“先生,你怎么样了?”
我原本以为凶老头会痛的说不出话来,谁知这一刻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竟然让我这大小伙子都有些疼痛起来,紧接着,他突然抬起头来,我看到他的脸色正在逐渐好转。
“小子,半月寿元,我收到了……”
听到他这话,我先是一愣,继而大喜!
MD 吓死老子了,还以为借寿之法没有成功呢,没想到凶老头这家伙神经这么大条,都什么时候了,还吓唬老子!
大春闻言也是大喜,赶紧询问凶老头感到哪里还有不舒服的么。
这老家伙摇了摇头,笑道:“我现在感觉自己好像年轻了二十岁!”
既然凶老头已经没事了,那么我们也不磨叽,赶紧下楼办理了出院手续,不过这个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些小插曲,那就是我推着凶老头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曾经遭到过那位医生的阻拦,但是我告诉他这是凶老头的一厢遗愿,他听了之后也就不再阻挠。
不过眨眼之间,他便是见到凶老头生龙活虎的从医院楼顶的天台上走下来,顿时眼珠子都瞪大了。
好在医院方面并没有难为我们,算清住院费和医药费后,我们便是匆匆离开了这里,不过大春还得再待一阵子,因为他受的是外伤,虽然仗着年轻力壮并不怎么碍事,但是这趟寻找鬼医慕流人的差事,还是不让他参加了吧。
在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我们就顺便在网上把火车票买了,本来想坐飞机过去的,但是一来票价太贵,二来我身上这些东西也不方便过安检,毕竟飞机的安检可比火车严格多了,就连液体都要你自己喝上一口先。
貔貅盒子我自然是要贴身带着,雨沫用命告诉我这东西对我极其重要,我当然要听她的话。
而那把熊上尉送我的佩剑我想了想也带上了,毕竟这东西有加强自身实力的威力,带在身上也好预防不测。
不过佩剑毕竟是佩剑,而且还是前朝古物,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鞘子,只能想办法用帆布将之包裹起来,不过为了能够将之带上火车,外面用一层锡纸包裹了起来,再贴上一张阴符咒,以逃过安检的耳目。
算算时间两个人就出发了。
火车站人流量很大,我跟凶老头行李不多,很快就进站了,找到自己的铺位后,我们俩将行李放好,然后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凶老头说我们需要先去江浙一带,因为据说鬼医慕流人最近曾在那里出现过,在那里也最有可能找到那个家伙。
我问凶老头这鬼医慕流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为什么会有只给鬼治病却从来不医人的怪规矩。
但是凶老头对此讳莫如深,并不想详谈。
我刚想问问那鬼医慕流人是不是真如传言中说的那般医术出神入化,可没等问出口,对面便是突然挤进来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这人手里拖着个大包,一路从人缝里挤过来,要不是仗着他身材瘦小,一准儿被堵在外面,就算是买了坐票,也只能站着。
“哎妈呀,累死格老子了!”
这人一屁股坐在我们对面,一张脸上满是汗水,但是他的眼睛中却是闪烁着精明的光泽,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头发丝拔下来都是空的的精明人。
“兄弟上哪儿的啊?”
他一坐下来就跟我侃大山,我坐火车比较少,也不知道出门的忌讳,反正看到他跟我讲话,便答应了:
“江浙!”
凶老头看了我一眼,意思是不要让我随便跟陌生人搭话,我见状老脸一红,当下不再多言。
那小胡子将我们两人的举动尽数看在眼中,当下讪讪一笑,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摸出一袋酒鬼花生,又摸出一瓶二锅头,谄媚的放在桌上对我们说到:“哎哟,老先生,别这么扫兴嘛,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你看,人海茫茫咱们仨被分到一个车厢,这说明啥?”
我有点儿好奇,斜着眼问他:“说明啥?”
他猛地一拍大腿,咧嘴就笑:“缘分啊!”
说完自己便是哈哈大笑起来,我跟凶老头一开始两人都憋着,但是那人的笑声实在是太 TM 搞笑了,最后两个人谁都没忍住,尽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小胡子一见我们都笑了,自己笑的更欢儿了,当下拧开酒瓶,又从包里拿出几个一次性杯子,撕开酒鬼花生,撒了一桌,接着拍拍巴掌便是呼唤我们道:“哎呀,兄弟不要客气,哥们是东北银,道上朋友都叫我川子,做人没别的,就俩字,豪爽!”
说完这话,他一人给我们倒了一杯酒,然后自顾自便仰头干了。
我跟凶老头俩人看的目瞪口呆。
尼玛,真看出来东北人豪爽啊,一口杯二锅头,五六十度,这人竟然一口气干了!
汉子!
我俩当即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样的人不应该有对付我们的心思,再加上在火车上也真是无聊,我们俩人身上又没啥钱,当下就跟那人喝了起来,不过毕竟我们都是南方人,酒量上确实干不过人家,没一会儿,俩人都有点儿飘了……
东北人虽然挺能喝,但是他一开始干下去那一大杯子实在太猛了,所以这一刻说起话来也是忽忽悠悠的。
“兄弟两人是干哪一行的?”
川子大着个舌头问道,我跟凶老头对视一眼,然后邪邪一笑:“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相信!”
川子大大咧咧道:“我有什么不相信的,我这么些年干哪一行的没见过呀!”
听他这么说,我当即点点头,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哦,我们是阴阳师,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阴阳师!
一听这话,他喜的猛一下站起身来,但是却没有想到头顶上方就是铺板,顿时狠狠的磕了脑袋,顿时疼的这孙子嗷嗷叫唤起来。
等他好了,我们均是有些诧异的问道:“你真听过阴阳师?”
错不了,他如果没有听过,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再说了,刚才看他那副样子,好像是挺激动的。
这家伙到底是做什么的?
难道是同行不成?
想到这,我跟凶老头两人脸色尽皆有些难看起来,因为我们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坐个火车,上千人中竟然有三个阴阳师刚好坐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