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先生如此说,实有失公允。”常乐的学房先生关奇忍不住说。
“常乐在武道之上的见解虽然远不及蒋里,但修为却并不低,这一点,武道先生们也可作证。”他说。“且当初与余利一党交手时,蒋里并不在他身边,杨大先生也还只是普通的先生,如何借得他们的势?”
“对呀。”许多先生不由点头。
石云花冷笑:“谁说他们不在身边,常乐便借不得势?余利身边那些人,哪个不担心动了真格的打伤了常乐,蒋里会来报复?杨大先生那时虽只是普通先生,但对学生们而言,也是得罪不得的人物,他们会不忌惮?”
所谓后台,并不是说非要时时带在身边才有效果,别人知道你有这样的后台势力,对付你时就必须考虑到这一层,因此,手下自然会多少留情。
她这么一说,也有一些先生觉得有些道理,跟着点头。
“此言差矣。”关奇摇头,“余利当时为教训常乐,自然是下令不得留手。我请问石先生一句——那些人平时跟在余利身边,有几人曾真对普通先生存过什么忌惮之心?都是仗着余家的势力,在学楼中胡作非为,连一般先生也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余利的话,对他们来说却比楼主的话还管用,怎么可能留手?”
先生们想了想,纷纷点头。
“照你这么说,却是咱们娇鱼楼办学不力,培养出了一群豪强恶奴?”石云花反问。
许多刚刚跟着点头的先生,立刻转过头去,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你!?”关奇气得皱眉,“就事论事,你如何又转到别的话题上去?”
石云花一脸不屑之色:“身为娇鱼楼先生,却数落学楼的不是,真不知你心里想些什么。”
关奇气得还要争辩,已经有与他关系不错的先生拦住,从中打圆场:“石先生,你知道关先生不是那个意思。”
再低声对关奇说:“你和她争这个干什么?看比武结果吧。”
“不错。”关奇点头,“到时常乐的表现,便是最响亮的耳光!”
石云花冷笑一声:“你认定常乐必胜?”
“自然!”关奇点头。
“敢不敢打赌?”石云花问。
“有何不敢!?”关奇反问。
此时比武已经开始,演武台上,打得好不热闹。
娇鱼楼学子数百人,但并非个个全是武道上有天分的武者。各学房之中报名参加比武大会的人加在一起,也只八十余人,早被排好了名册,此时,依名册顺序捉对比武,战况激烈。
台下观者除了学楼中的学生与先生,便是娇鱼镇的百姓。百姓多是弱民,见到台上打得激烈,便不住叫好,学楼院中一时热闹无比。
一开打,那四个原本并不起眼的借读生,却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他们四人全都报名参加比武,而且一个个武功不凡,一路打下去,场场皆是大优势取胜。
尤其是那徐闯,甚至没有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三招,而且每位败于他手中者,皆是被打下演武台,一个个轻伤在身,没有能全身而退者,令学生们惊叹连连。
陈炎路在平台上皱眉,对章岸低声说:“楼主,您先前说过,要点到为止……”
章岸一笑:“拳脚无眼,有收势不住之时,也是正常。总不能因此便责罚学生吧?那还设这比武大会做什么?”
杨荣跟着点头:“这话不假!”
他文武双痴,这等比武会对他来说,却正是一场盛宴。虽然这些学生的拳脚在他看来稚嫩得很,但总也是一道风景。
因此,他的心思却全在观战上,只怕打得不激烈。
此时台下,石云花望着刚刚又得一胜的徐闯笑道:“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平时不显山露水地张扬,关键时刻才显露峥嵘。常乐那样的小子算什么?”
关奇冷哼一声,也不与她争辩。
她却越发得意:“你再看看常乐,每场都打半天,也不嫌累。”
此时,常乐正在场下休息,莫非和梅欣儿来到他身边,莫非关切地问:“大哥,你没问题吧?我看照你这么打下去,到最后怕没体力啊。”
常乐一笑:“比武大会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区分优劣,争胜负啊。”莫非说。
梅欣儿一笑:“我知道乐哥的打算了。”
常乐也笑了:“以咱们学生来说,比武大会实是一个极好的实战平台。在这里,每个人都全力出手,不似平时切磋一般只是点到为止,却正可磨练我的武艺。而且与打斗风格不同的对手交战,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我可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原来如此。”莫非点头。
“不过……”常乐说到此处,皱眉望了望师道楼上的章岸,冷哼一声:“楼里的安排有趣得很啊!我遇到的都是各学房中的武道强手,而徐闯他们遇上的,则只是一般角色。”
“这老小子,心太坏了!”莫非恨得咬牙。
“没事。”常乐一笑,“且看我抽他一个大耳光!”
“千万要小心!”梅欣儿不放心地叮嘱。
比武大会直打到中午,楼中食堂送来饭菜,学子们休息用饭,娇鱼镇的镇民不舍得离去,便花钱跟着在学楼食堂中吃了午饭。
这也是学楼的一笔可观收入。
到了下午,比武继续,徐闯一路过关斩将,打得同窗们心胆俱寒。
转眼间,他再次上场,遇到的对手,却是郑天军。
徐闯眼里泛起精光,郑天军也是目光不善,两人一交上手,简直便是天雷勾动了地火,热闹极了。
见终于有人破了徐闯“招不过三”的战绩,许多学生不由跟着叫起好来。
徐闯眉头微皱,打着打着,却打出了真火,正要发狠,郑天军却突然问:“你们可是为了对付常乐而来?”
“你怎么知道?”徐闯愕然。
郑天军一笑:“郑家多少还是有些耳目的。再说你们若无他事,何苦自府中跑到小小娇鱼镇来求学?”
“你倒精明。”徐闯冷笑着与郑天军又过了两招。
“我与常乐,也有恩怨。”郑天军低声说,“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废了他!”徐闯冷冷说道。
“正合我意。”郑天军一笑,突然间脚步一个踉跄,仿佛是角力中不敌徐闯一般,一屁股跌坐地上。
徐闯一怔之后会意,一笑间一脚踢了过去,郑天军假装全力抵挡,但却还是被踢翻在地,一个滚,摔落台下。
台下一片失望的叹息声。
郑天军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一拱手:“佩服!”
徐闯拱手回礼:“承让!”
章岸一笑:“两个学生打得都不错。”
陈炎路却叹了口气:“只可惜徐闯终不是咱们学楼的正式学子,若让他夺了魁首……”
杨荣笑着摆手:“副楼主,你这担心便多余了。有常乐在,这徐闯拿不了魁首!”
“杨大先生如此看好常乐?”章岸问。
“常乐在武试之时,空有神火之力,却无什么武艺在身,仍是与蒋里打成平手,现在学习了几个月武艺,哪里有弱的道理?”杨荣兴奋地说。
“可我见他打得似乎比徐闯更吃力吧。”章岸说。
“楼主,您不精于武道,却不明白。”杨荣眉飞色舞地说,“常乐那小子根本没用全力,他是在比武之中感受武道之妙,以不同风格的对手来打磨自己的功夫,这才是真正的武道天才呢!”
章岸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杨荣只专心看比武,却没注意他这一声冷笑。
陈炎路察颜观色,道:“若是能让徐闯来压一压常乐,倒也不是坏事。被外人压过风头,自然能激起本楼学子奋起之心,而且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终是好事。”
章岸微微点头:“不错!”
常乐望着台上,却是一声冷笑。
转眼轮到他上场,他仍是那样不紧不慢地与对方周旋,仔细感受交手时各招式应用之妙,体会对方战法优劣,令自己武道见识于比武之中不断慢慢提升。
不知不觉,便要到最终的决战。
徐闯却终遇到了一位好手。
那是一位娇鱼镇平民之子,武道上虽没什么天才,但却知道勤能补拙,虽然当初十九岁才考上了娇鱼楼,但靠着勤奋,硬是成了诸学子中的武道强者。
他一上场,台下便有几人兴奋叫了起来,却正是他的家人。常乐望过去,见其父母兄弟身着布衣,衣服上还有补丁,知是贫寒人家子弟。
这样的人家,培养出一位御火者,实不容易。
徐闯目视那学子,冷笑一声:“你今年三十几了?”
对方面色一红:“农家人,常要干农活儿,生得糙了些,也不至于如此吧?我在楼中学习了两年,年方二十一。”
“二十一的和十六的打?知道什么叫欺负人不?”徐闯一脸不屑。
“那……”对方面色微微一红,“那我让你三招好不好?”
徐闯邪笑一声:“那就多谢了。”
“不客……”对方摇头,未及说完,徐闯却突然直冲了过来,连环三拳向着对方脸上打去。
那学子吃了一惊,急忙闪过两拳,却还是被第三拳砸中鼻梁,一时鲜血横流。
台下的家人不由惊呼,他却不以为意,一抹鼻子:“还有两招!”
“不好意思,出手没注意分寸。”徐闯一脸歉意。
那学子憨厚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拳脚……”
又是不及他说完,徐闯便抢步攻来,连环三脚踢出。
那学子只闪过一脚,被另两脚分别踢在肋侧和肩头,身子摇晃向后,勉强站住,艰难地说:“还有一招……”
徐闯冷笑一声,突然一步向前,一臂横扫。
学子竖起双臂挡住,只听咔嚓一响,整个人被徐闯打得横飞出去,摔到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