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下,再长的路也有尽头。
马车向前,过了一个转角,便看到了前方的边关城池。
为防常乐曾赴黑岩大陆的消息泄露,三人一直假装成普通人,乘马车一路向回走,直到抵达夏国边境,这才敢显露身份。
马车驶向边关城前,立时有军兵于城上喝问,蒋里自车中出,缓步向前,将一块令牌丢到了城上。
那是国公的令牌,得自蒋厉。
见牌如见国公,城上守军丝毫不敢大意,急忙开门相迎。
边关大将率着一众将士官员,恭敬地到城门处相迎,三人驾车入城,蒋里并未露出常乐的身份,只是凭着令牌要了一艘小型的神火天舟,乘之向着照日城而去。
当天到达照日城空驿,三人又直接乘了官家的神火车,来到太傅府中。
师徒几人相见之时,夕阳已然向西沉去。
相迎的是凌天奇和灵秀心,见到空桑澈跟随而归,两人并不意外,但见到常乐怀抱中的水儿,却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小乐,这……这娃娃是哪来的?”凌天奇问。
“爹爹,爹爹!”水儿见到生人,极是紧张,急忙抱紧了常乐的脖子,连声叫道。
常乐脸上的表情极是精彩。
灵秀心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凌天奇也吓了一跳。
“这事说来话长,师父师娘听我慢慢解释……”常乐咧着嘴说。
“少爷!”这时,小草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便见她疾风一般地自内宅那边跑了过来,一脸欣喜,刚要投入常乐的怀抱,便见到常乐怀中已经有了一位,一时也是一怔。
“好漂亮的宝宝呀!”小草叫道。
水儿刚转过脸来,听到这欢叫,又吓了一跳,又转头搂紧常乐脖子,叫起了爹爹。
小草的脸色立时就变了。
“你们听我解释……”常乐满心的无奈。
蒋里和空桑澈却忍不住坏笑了起来。
“进去再说吧。”灵秀心皱眉说道。
一行人进了屋里,小草的脸色一直难看,盯着水儿仔细地看,不知是不是在检查她与少爷有几分相似。
“你们可把我害苦了!”常乐瞪蒋里和空桑澈。
两人转过头去,假装看不见。
进入宅中坐下,灵秀心一直盯着水儿,挥了挥手,让所有的仆人都退了下去。
一道道紫焰自灵秀心体内涌起,瞬间封闭了屋子。
“恭喜师娘!”常乐这才发现灵秀心竟然已破境而达紫焰,急忙道喜。
灵秀心摆了摆手,看了空桑澈一眼,然后对常乐说:“说吧。”
“师娘破境而为紫焰,是不是应该摆几桌庆祝一下?”蒋里在一旁打岔。
灵秀心瞪了他一眼:“方才你和空桑公子笑里透着一股坏水的味道,我看不如由你来说吧。”
蒋里咧嘴,空桑澈一时大窘,急忙低头,不敢语。
常乐则开心起来,呵呵地笑。但一见一旁小草看自己的眼神,便笑不出来了。
“还是我自己来说吧,怕他们越描越黑。”常乐咳嗽一声,讲了起来。
期间,水儿数次咿呀乱叫,搂着他要他来哄,他不得不多次停下,哄了几声“水儿乖”。
小草气鼓鼓地瞪着他。
虽然费了半天的力,但不论如何,总算是将震国行与海上历险的事说了个清楚。
灵秀心的面色渐渐缓和,她见蒋里和空桑澈两人不时低头憋笑,又不时交头接耳,看出两人关系不错,知道空桑澈已经通过实际行动,赢得了常乐和蒋里的信任,于是便放下心来。
小草听明白了水儿的来历,心中便也释然,再看这位瞧着还不足一岁大小的女童,便顺眼了许多。
“那她怎么叫你爹爹呢?”她忍不住问。
“还不是他们?”常乐瞪蒋里和空桑澈,两人急忙转过头去,装听不见。
“一路上他们只看我热闹,开尽了我的玩笑,最后怂恿水儿叫我爹爹,水儿叫起来还就不愿改口了,真是……”常乐气哼哼地说。
这下,凌天奇和灵秀心也都笑了起来。
“平白拣个女儿,多好?”蒋里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
空桑澈却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未婚先有子。”灵秀心笑着摇头,“真有你的。”
“少爷,真有你的。”小草也是一脸的坏笑。
“来,水儿,叫娘。”常乐扳过水儿的身子,让她看着小草。
“什么呀!”小草羞红了脸。
水儿怔怔地看着小草,大眼睛忽闪几下,却把头扭了过去,一个劲儿冲常乐叫爹爹。
常乐板起脸来:“你不乖了?”
“爹爹,爹爹!”水儿手舞足蹈地讨好常乐,却就是不叫娘。
常乐假装生气:“这么不听话,要罚!”
说着,将水儿横在腿上翻过身来,照着小屁股啪啪啪就是三巴掌,打得水儿哇哇大哭。
“不许哭!”常乐假装厉声。
水儿立刻闭上了嘴,一脸委屈,却不敢出声。
“干嘛打她呀!”小草却急了,一把将水儿抢了过来,笨拙地抱在怀里,帮她揉小屁股,一脸的心疼。“她是个连话也不会说的孩子,少爷下手怎么这么重?”
水儿见小草替她出头,立时便抱紧了她,哇哇哭了起来,一阵咿咿呀呀后,竟然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娘”。
小草小脸立时能红,常乐却笑了起来。
“少爷最坏了!”小草咬着嘴唇说。
“现在确实连话都不会说,可会说话那会儿,你知道她凶得有多吓人?”常乐笑道,“你家少爷差一点就被她弄死了。你不心疼?”
小草看着水儿,实在没法将这小宝贝和杀人妖王联系在一起,叹了口气:“不论如何,她已然变成了这副样子,又愿意认少爷作爹爹,过去的事,就算了吧。”
“你们去休息吧,我有些话要与小乐说。”凌天奇开口。
诸人点头,蒋里和小草站了起来,空桑澈也急忙起身。
水儿不愿离开常乐,张着小手要爹爹,常乐一瞪眼:“跟你娘去休息!再不乖,还打屁股!”
说着,作势扬手。
水儿吓和小脸发白,急忙扑入小草怀中,搂紧她的脖子。
小草瞪了常乐一眼,抱着水儿,心里倒是一阵欢喜,一边哄着她,一边转身出去了。
灵秀心撤下门上紫焰,几人推门而出后,她又将门封住,然后低声说:“你确定她已然忘了先前一切?要知道她可是紫焰妖王,不可大意。”
常乐点头:“师娘放心。我体内的一道雾气,已然与她的神火宫相融一体,她的一举一动,我皆可感应。她若生异心,就算能顷刻恢复紫焰之境,我也可以瞬间将之诛杀。”
“你没被她的表象所迷,很好。”凌天奇点头称赞。
表面看,水儿是一个不足一岁的小宝贝,天真可爱,与人无害。
但实际上,她却是一位不知杀过多少人的嗜血妖王,紫焰大能。
若只看表面,而忘了她的本质,万一有天她暴起伤人,却无防备,真不知会变成怎样的大祸。
“可你也不能就将她当成恶妖。”灵秀心说,“她现在毕竟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
“我自然会好好教她。她只要不走歪路,能如我所愿般成长,能够以人为友,从善弃恶,我便认她是我女儿。谁要伤害她,我自会全力维护。”常乐说。“但如果她有恢复本性的苗头,有伤人害人之心,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这就对了。”凌天奇缓缓点头。
“我也是妖。”灵秀心说,“妖,也不全是人族之敌。”
“弟子明白。”常乐点头。
“她现在能否使用紫焰之力?”凌天奇问。
“一路上我仔细观察,发现她神火境界虽在,但却不能发挥实力。”常乐说,“不过她的火力正在慢慢恢复,有朝一日,当能以孩童之身,发挥出紫焰大能之力。”
灵秀心笑:“此事说起来,却似乎是上天有意助你。”
“上天助我?”常乐一时不解。
凌天奇则是心头一动,望向灵秀心。
“前些时候,南离那边传来消息,荧石矿山出事了。”灵秀心说。
常乐心头一震。
荧石是大夏崛起的基础,可万不能出事,否则火符生意停滞,自己费力为大夏赢得的时间便将毫无意义。
“出了什么事?”他急忙问。
“矿山中出现了一种火兽。”凌天奇说,“是一种名叫食火蚁的虫类。”
“食火蚁?”常乐皱眉。
听这名字,便知是一大害,只怕凡与神火力量有关的东西,皆是其破坏的对象。
果然,凌天奇继续说道:“这种火兽以神火为食,但却不能自天地间吸纳天地神火,而要靠啃食蕴含神火的事物获得神火。它们成群而居,数量惊人,饿时敢食其他火兽甚至是人,但平时主要是吃植物以及蕴含神火的岩石,实在找不到,才会攻击火兽或人。”
常乐听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动:若是将这种火兽放到黑岩大陆上,震国岂不就热闹了?
黑岩大陆上的黑岩,蕴含种种含有神火的金属,这些食火蚁不正是它们的克星?
但转念一想,又摇头。
震国虽是敌国,但黑岩大陆其他国家又与自己有何仇怨?真将这种食火蚁放到黑岩大陆,其他国家的无数无辜人民,不也跟着遭殃?
作孽太大,不可为。
他这边想着,那边,凌天奇已然拿出一份文书,递给他。
常乐急忙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