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场上战斗不休,转眼之间,便轮到了常乐下场。
许多人的目光便投向了夏国诸人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随着不少人自歌道大比场回归这边,常乐一曲惊天夺五千焰神火的奇迹,便渐渐自观众中传开,好奇者有之,惊叹者有之,不信者亦有之。
人们都忍不住在想——这个歌道的天才到了武比之时,又会怎样?
更有好事者开始打听常乐都参加了哪些大比,还真有消息灵通者掌握了第一手情报,一报出来,便震惊诸人。
“什么?歌、乐、诗、武四道都报名了?”
“这……这是奔着连夺四道冠军的目的去的吗?”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般天才?不是太过自大了吧。”
“可他在歌道大比之时的表现,真的很是惊人啊!”
观众们议论纷纷。
此时,眼见常乐长身而起,走向擂台,几乎所有的观众们都盯住了他。
除他与黄峰之外,同台竞技者还有三对,但此时,却无人关心这六人的比试如何了。
常乐缓步走到擂台之上,先向仲裁官拱手为礼。
仲裁官友好一笑,点了点头。
黄峰走向前来,亦是一笑。
“夏国,常乐。”
“震国,黄峰。”
双方互报了姓名之后,仲裁官喊了一声“开始”,便退向一旁。
但两人各自伫立,却并不动。
“请。”常乐抬手示意。
此时的他于武道一途上,可说在白焰境中全无敌手——当然,蒋里除外。
虽然师父说不必给震人留面子,但他与对方终没有什么私人仇怨,于是便给了黄峰一个展示的机会。
同时,也让世人知道自己的气度。
黄峰却是冷冷一笑。
“我自然是比不过常大人的。”他说,“也不敢真的与常大人动手。”
“难道你要弃战认输?”常乐问。
“场上输赢,不过是一时的面子得失,不算什么。”黄峰说,“但场下的输赢得失,才是真正的胜负。”
常乐听出他话中有话,问道:“你这是何意?”
黄峰再笑:“常大人或许不知——就在不久之前,我国震国公与桑余国寒国公签订了正式的交易契约。常大人可知,那是什么交易的契约?”
他面带得意,语带讥讽,常乐立时便猜出,这必与荧石有关。
他面色一沉:“桑余参与了三国立约商谈,已答应与我大夏签约,难道中途改变了主意,与你们签订了荧石销售之约?”
“聪明!”黄峰呵呵地笑,“常大人没想到吧?”
“确实没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背信弃义之人。”常乐冷冷说道。
“这么说话便难听了。”黄峰摇头,“做生意嘛,当然要追逐利益,也要考虑风险。你们夏国不过是雅风大陆的弱国,哪里能与我们堂堂大震相比?桑余人并不傻啊。”
“只怕也精明不到哪里去。”常乐说。
“常大人这么说话便不对了。”黄峰一本正经地说,“桑余人与谁做生意,却是他们的自由。怎么能因为不与常大人交易,便成了背信弃义的傻子?”
常乐冷冷一笑:“那么,倒要恭喜你们两国了。”
说着,面色转寒,转身而去。
“这是怎么了?”
“怎么还没打,他便走了?”
观众们一阵惊讶,议论之声立时如潮而起。
仲裁官微微皱眉,望向黄峰。
黄峰不以为意,呵呵一笑,道:“我打不过他,所以认输。”
随着仲裁官的宣布,观众席中再次涌起了无休的议论之声。
“这震国白焰竟然认输了,真想不到。”
“不打便认输,这是什么道理?”
“自然是知道技不如人了。”
“夏国与震国有矛盾,常乐和震国那些人亦有冲突,震国人必是怕常乐借擂台比斗之机重伤他们的英才,所以才如此定计。”
“这便不好玩了,没看头。”
“急什么?这只是初赛,且看后面吧。”
常乐走回休息区,蒋里见他面色有些冰冷,便迎上来问:“那家伙认输前说了什么?”
“他说桑余已经与他们签订了荧石交易契约。”常乐说。
“什么?”蒋里一怔之后,眼中燃起怒火。“这群桑余人怎么能出尔反尔?”
“当时我们并未与他们签订契约,不过是口头约定,他们自然可以随时反悔。”常乐说。
一众夏国官员也已知道了此次交易之事,早些时候都非常兴奋,觉得这是夏国一次大好的崛起之机。现在听说三方之一的桑余竟然投向了震国怀抱,一时又是气恼又是担忧,个个都忍不住张口骂起桑余国人了。
“太不像话了,哪有这么办事的?”
“他们若一开始便有心寻找别人合作,又何必参与三国订立契约的商议?”
“这岂不是将我们交易的细节,全都掌握清楚了?”
“到时竞争起来,我们岂不将立于不利之境?”
夏官们既愤怒又担心,望着桑余国诸人休息处,一个个满眼怒火。
“我等倒真当佩服震人。”凌天奇这时开口。
“佩服?”小草不解。
“是啊。”凌天奇说,“那日许多人都见到了荧石之效,也都知道我们前往南离国诸人居处后一夜不归,但却只有震人把握住了机会,将桑余国的荧石抢到了他们手中。不应当佩服?”
“可是……他们是敌人啊!”小草说。
“懂得敬佩敌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凌天奇笑道,“因为只有懂得敬佩敌人,才会有勇气向敌人学习,才会变得越来越强。智者行事,不意气用事。”
“哦。”小草半懂不懂地点头。
“可是……太傅,您便一点也不急?”一位夏官忍不住问凌天奇。
凌天奇笑了,看着常乐,说:“小乐都不急,我急什么?”
诸人便又望向了常乐。
常乐虽然面色冰冷,但并没有显出任何失落之态,相反,眼中却有犀利寒光闪烁。
“桑余人自作聪明,早晚会后悔。”他缓缓说道。“至于震国……到时自然有他们的好看。”
夏国诸官却只以为常乐这是泄愤之言,并无意义。
“你不去桑余那边问问?”凌天奇笑问。
“与那些小人,没什么可说的。”常乐摇头。
“不。”凌天奇说,“你当去。”
常乐看着师父,知道师父话里有深意。
“震人选择不战而退,同时还将这消息告之于你,目的何在?”凌天奇不解释,却继续问。
常乐仔细思索,目光一闪:“弟子懂了!”
“是什么道理呀?”小草却还是不解。
凌天奇只是呵呵地笑。
蒋里想了想后也已然明白,便对小草说:“震国人是故意激怒乐哥,让他前去质问。但此事……对方却未违背天下任何一国律法,而且就算从道义上讲,世间终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桑余先前口头有约,终作不得数,此时不将荧石卖给我们,我们亦是无法。到时震国诸人必站在桑余一方,与乐哥对质,最后激乐哥出手,他们便有理由与我们做生死战。”
凌天奇继续说:“震人自以为武力方面能胜过我等,而徐暮雪也在找机会与蒋武神一战。他们等的,便是这个最合适的机会,在擂台之内与之外,皆给我们难堪。”
“那我便去顺他们的意。”常乐沉声说道。
他望向桑余国那一边,大步而去。
“我们也去。”凌天奇说着,长身而起。
蒋里与小草一个陪着他,一个陪着灵秀心向外走,夏国诸官便跟在后面。
几位诸境代表倒都沉稳得很,一开始只是在旁聆听,此时也不多言,佟国轩一个眼神过去,诸人便都站了起来,一起跟了过去。
“要打一场硬仗了。”佟国轩沉声说。
桑余国那边诸人眼见着夏国诸人赶来,脸上多少有些慌张。
此事,终是他们理亏,自然不大能硬得起来。
都东来却是一脸的理直气壮,哼了一声:“震国公所料果然不差,这常乐,便是沉不住气。”
不久后,常乐等人来到近处,都东来等人起身迎了上去,都东来笑着拱手:“常大人怎么有兴致,到我们这边来探望了?”
“常某听闻,桑余已然与震国订下了荧石交易契约?”常乐直接问道。
桑余诸人不由面露羞愧之色。
都东来却不以为耻,点头道:“不错。常大人消息倒是灵通。”
“简直无耻!”小草愤愤说道,“你们怎么能这样?”
“我们怎么了?”都东来假装惊讶。
“昨夜我们三方人坐在一起,就交易细节商议了一夜,你们一早却与震国签约,这是何道理?”蒋里质问。
“天下的生意,天下人做得。”都东来笑道,“我们想与谁做生意,便与谁做生意。难道还需要向你们夏人报告?真是荒唐。”
“这亦是贵国大帝的决定?”常乐问。
“详情不便奉告。”都东来说,“你们也管不着。”
南离国诸人休息之处,离这边不远,见状后,诸人立即赶了过来。巩贤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蒋里将事情复述一遍后,巩贤面色大变,望着桑余诸人,沉声问:“这都是真的?”
桑余诸人惭愧低头,但都东来却理直气壮地说:“巩兄,我们桑余人怎么做生意,便不劳您来操心了吧?”
“简直无耻!”巩贤气愤怒骂,“既然你们并不愿与夏国交易,昨夜又为何与我们一同详细商讨契约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