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一剑,震国诸人无不心生惧意。
那剑未出,但却传递来滚滚毁灭之意。
诸人只感觉魂将离体,命将离身,心境一时乱成了一团。
更感觉有一道道纠缠不清的气息,如同乱麻一般将自己缠住。
如鱼困在网,如兽困于笼。
这种感觉,实在令人难受至极。
数位青焰境武者,竟然被一位白焰境以一剑之势,尽数镇住,无一人敢向前半步。
却有人不住后退。
“刚才不是还很嚣张吗?怎么常公子一亮剑,你们便成了夹尾巴狗了?”
“这便是堂堂震国人的威风了吧?”
“可真让我等长了见识!”
“震国狂徒,这下知道我们大夏英才的厉害了吧?”
围观众人只觉常乐为他们长了志气,一个个兴奋不已,指着震国诸侍卫一通嘲笑。
那伙计凑到阶前,冲洛松风点头致谢,低声说:“这位公子,常公子可真为咱们解气!”
洛松风一笑,缓缓点头。
“他可是常乐啊。”他沉声说。
武玄青汗流浃背,其余人比他实力略逊,便更不如他,有人惊恐后退中不小心摔倒,便坐在地上爬不起来,真是狼狈至极。
小草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武玄青的脸色铁青。
数位青焰,竟然被常乐一人压制,这要是传了出去,大震的脸面何存?自己的脸面何存?
混账,简直混账!
他恨恨咬牙,终于决定破釜沉舟一搏。
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先是拱手一礼:“常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武某今日领教了。我大震使团,乃为祝贺夏国新君登基而来,常公子却与我们刀兵相见,怕不合适吧?”
常乐不答,周围百姓却纷纷骂了起来:
“呸!明明是你们先动手行凶伤人,怎么却成了我们与你们刀兵相见?”
“老子见过不讲理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们这样不讲理的!”
“看你们这副嘴脸,三个字便足以形容——不要脸!”
“对,不要脸!”
听闻常乐在此,围观的百姓早便聚了一大堆,且越聚越多,此时诸人一同大吼,这一声骂便声震天宇,引得更多人望向这边,赶过来看热闹。
震国诸人被骂得抬不起头,心里暗恨,但被那一道剑势压住,却无法出手,甚至是出言反驳。
武玄青的脸色越发难看,不理那些叫骂的民众,只望向常乐,问:“常公子真要当街出剑,斩杀大震使者?”
“要行凶杀人的,却是你们。”常乐沉声说,“我现在只是正当防卫,并依照我大夏律,要求你们去衙门自首认罪,你们若是拒不从命,那我也只能动手。”
“这是你们夏人逼我们的。”武玄青沉声说。
刹那间,他周身青焰狂涌而起,整个人仿佛瞬间高大了许多。他抬头盯住常乐,长啸一声,如狼一般猛扑过来,人未至,青焰便已然化为一匹巨狼,张开大口向着常乐咬去。
常乐静立不动,右手持剑,丝毫没有挥起的意思。
但滚滚剑势,却压得那青焰巨狼不住闪烁。
武玄青心中一惊。
“你若愿死,我便成全你。”常乐淡淡说道。
右手微抬,那金剑剑锋便直指武玄青。
离乱是一招怎样的剑法?
其剑势之强,甚至能在瞬间斩杀数位蓝焰。
其剑势之威,甚至能令秦士志那样的紫焰大能乱了心智。
武玄青与这二重境界强者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刹那间,他只觉那一点剑锋在自己眼前不住扩大,几乎大如天地,自己不论逃向何处,都逃不开这致命的一剑。
瞬间,他的心境完全乱了,乱成了一团麻,再无法理清。
“不……不要杀我!”他惊恐地大叫一声,一身青焰全数收敛,人猛地向着一旁扑去,竟然扑倒在地,吓得蜷缩成一团,颤抖不止。
先前他出手,周围百姓被吓了一跳,但见常乐只是挥剑一指,他便吓成这副模样,却又不由哈哈大笑。
“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呢,原来是个胆小鬼。”
“非也非也,不是他不济,而是咱们常公子太过厉害。常公子是什么人物?奸相秦士志在他面前都要饮恨收场,这几个震国人比得了秦老贼?”
“正是正是!”
百姓们哈哈大笑,震国诸人的面色却更难看了。
就在此时,一队人马分开人群而来,常乐转头一看,见是巡城的禁军。
有一队捕快跟在他们身边,显然是捕快发现这里出了事,担心自己镇压不住,所以便叫了禁军来。
这些禁军最弱的也是黄焰境,带队的是一位蓝焰境的将军,一见是常乐,立时翻身下马,疾步向前而来,恭敬抱拳为礼:“末将赵元,参见常公子。常公子,这里是怎么回事?”
常乐并不收剑,只是将剑锋垂下,斜指地面,左手指着震国诸人说道:“这些人是震国使团的侍卫,来到我大夏领土,却不知守法遵礼,四处惹是生非到也罢了,竟然敢在此地当街行凶伤人,还要动手杀我大夏子民,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大胆子!”赵元大怒,瞪视一众震国侍卫。
他方才向这边来时,心里本来是叫苦不休的,因为他听闻事涉震国使团侍卫,便只觉为难无比。
这事难办啊!
自己若是偏向于本国人,怕便会引起使团震怒,自己这颗脑袋弄不好便要搬家。
自己若是偏向于震国人,怕百姓又会不依,到时陛下一怒,自己脑袋还是要搬家。
算来算去,脑袋都是要搬家,真是苦也,惨也,无奈也。
但到了现场一见常乐,便立时乐开了花。
有常乐公子在此,这次便不但不是苦差事,反而是好差事。
谁不知常公子虽然无官职,但却胜过天下所有官员?
跟着常公子做事,听常公子的话,那是绝不会错的。
常公子要收拾这些震国人,那便收拾!
狠狠地收拾!
赵元一声令下,一众禁军立时向前而来,一个个虽然境界不如这些使团侍卫,但气势却高出他们太多。
没办法,谁让禁军的背后有常乐撑腰呢?
一件件专门用来囚禁御火者的火器被取了出来,带着层层的焰光波动,直接套在了震国诸侍卫的脖子上、手上、脚上。片刻工夫,这些震国侍卫便都被重重火器锁住,一身火力受封于神火宫中,丝毫无法外溢。
他们倒是想反抗,但面对常乐的那一道剑势,却哪里还有反抗的能力?也只能眼看着被一群或黄焰、或白焰的兵丁将自己捆住,满脸的无可奈何。
武玄青更是早被那直指向他的一剑之势吓破了胆,现在还在哆嗦着。
赵元打量着这些震国高手,心里不由涌起了一阵阵自豪。
若不是我大夏有常公子这样的人物,今日岂不便让你们成功当街行凶?到时我大夏尊严何在?吾皇威仪何在?
越想越气,狠狠在武玄青屁股上踢了一脚,大吼道:“带走,押入大牢之中,等待府台大人审问后再行问罪!”
“小人可为此案作证!”酒楼伙计高举起手来。
“在下水木县学子洛松风,亦可作证。”洛松风一抱拳。
赵元这才注意到他,见他面色苍白,似有伤在身,便点了点头:“你的伤是被他们打的?”
“没错。”小草用力点头。“他们还要杀人呢!要不是我家少爷来得及时,就出人命了。”
“洛兄无事吧?”常乐此时才收起了金剑,向前关切地问。
洛松风一笑摇头:“没大碍,已然开始自愈了。几年不见,常公子与先前在端江府时,真的又大有不同。”
“你也不错。”常乐说,“这么快也达到了白焰境。”
“比起您,却差得太远……”洛松风不好意思地说。
是啊,虽然两人都是白焰境,但人家常乐的白焰是什么白焰?
那是能一白镇诸青的绝代白焰啊!
赵元一听,原来两人竟是旧识,这气就更大了,再给了武玄青一脚:“不长眼的东西,常公子的故人旧友你也敢打?真是活得腻了!兄弟们,押他到大牢里后,别忘了交待狱卒好好照顾他们!”
“是!”兵丁们齐声应道。
此言大快人心,一众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那伙计一脸激动,望着常乐说不出话来。掌柜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小子,这祸闯得好啊!”
“啊?”伙计一时怔怔。
“若不是你闯下这等大祸,咱们酒楼何德何能,能与常公子这样的人物攀上关系?”掌柜强压着欣喜说,“此事一旦在王都之中传开,人们皆知常公子大破震国狂徒之处,便是咱们家酒楼,你想,他们还得都跑过来看?咱们生意得再翻几番?而且咱们酒楼跟常公子就此扯上关系,又有哪个敢惹?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掌柜说着,却再忍不住脸上的喜色,低声说:“小子,明天我便给你涨工钱!不,我还要升你做杂役总管!”
伙计只觉喜从天降,兴奋得差点晕过去。
赵元命人将一众震国侍卫押进了随队而来的铁囚车,百姓们一阵叫好。眼见常乐便在面前,诸人一个个大觉欣喜荣幸之余,都忍不住想过来跟常乐说几句话。
到时回去跟街坊邻居说起,还不羡慕死他们?
等自己有天老了,跟自家子孙说起曾与常公子说过话的事,那又是多么威风的一件事?
想想都觉得美。
赵元却看出不妙,急忙对常乐说:“常公子,您这一现身,只怕这条街立刻就得变成集市。您听我一句,还是跟末将一起走吧,不然百姓将您围上,没有一天工夫,您可脱不了身。”
常乐笑了。
确实如此。
所以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