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章一身锦衣,身材极好,皮肤更好。
剑眉浓重,墨瞳含星,面庞又多少有几分棱角,于是英俊之中又添了几许英雄气。
这样的男子,不知令台下多少女子心有鹿撞。
不仅是大夏学子,便是穆国学子,虽然端坐不乱身形,但一个个女学子眼中,却全都有着化不开的******。
而男子眼中,尽多敬仰。
“这怕就是穆国的你吧。”蒋里冲常乐笑。
“认真听。”常乐瞪了他一眼。
“大哥可比他强多了。”莫非嘀咕。
常乐又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别人在台上讲话,你们怎可私下低语?”何茹一脸不快地低声斥责,“如此不尊重他人,不懂礼数,岂不丢我大夏的脸面?”
那你这又算是啥?
莫非翻了翻眼睛,心里嘀咕,却终不敢直接说出来。
常乐一笑,不以为意。
既然本便是派过来对付自己的,些许言语上的攻击又算什么?
我知你必酝酿了大计。我不急,只等着它来敲门。
台上,韩章继续说:“世人多敬强者,这不是趋炎附势,而是源于对强大的渴望。只有人人争当强者,这世界才会蒸蒸日上,人族才会不断壮大。此次交流,增进两国情谊只是其一,更重要的却是互相印证所学,于竞争之中不断进步。我大穆之所以能成为天下至强,便是因为我们懂得向强者学习、靠拢,懂得努力,懂得通过竞争鞭策自己。希望这种精神能够感染夏国诸君,以我大穆为榜样,努力奋发,向强者靠拢。”
许多大夏学子听到此处,却不由皱眉。
这几乎是赤裸裸的炫耀与明晃晃的蔑视了。
但诸人虽然面色不悦,心中不满,却也无话可说。毕竟,穆国确是天下至强,而大夏呢?
“当然。”韩章话锋一转,“若夏国诸君在此次交流中,能证明自己的强大,我大穆学子亦会敬仰,将诚心诚意执弟子礼,向其请教。”
这话说得,倒令大夏诸学子舒坦了些。
不过也有人觉得,这只怕未必是什么示好,而是埋一伏笔。
果然,韩章一笑,继续说:“只是不知,夏国诸君是否也有此胸襟气量,愿意向强者执弟子礼,虚心请教呢?”
说完,目视大夏诸人。
那目光看似温和,实则充满了挑战的味道。
凌康目光微寒,便想站起,却被付辛镜轻轻按住。他看着老人,只见对方轻轻摇头,指了指远处。
那里,坐着常乐。
许多大夏学子此时也已坐不住,但虽坐不住,却也只能咬牙坐住。
想出头?得先有那个本事才成。
于是,许多人的目光投向了常乐。
此时,雁翎楼祁凯用不大不小,刚刚能让周围人听到的声音说:“人家请咱们表态呢,却不知那个自认为可以代表我大夏学子的英雄,此时怎么没了声音?”
“哪里敢有声。”他旁边一人笑,“人家这分明便是挑战,谁若应了声,谁便算应了战,到时万一一败涂地,要向人家执弟子礼,得多丢人?”
“是啊。”有人点头,“那才真是丢了我们大夏的脸。”
祁凯冷笑:“平时便自称英雄豪杰,引得一群蠢人相随,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却做起缩头乌龟,什么东西!”
“你行你上?”旁边有人说。
“我只是寻常学子,没做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业绩来,虽然有心想出这个头,但只怕本事不足,担不起这大任呀。”祁凯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我虽然平凡,却有自知之明,平时可不敢对别人胡吹大气,说那些大话,装什么国之英雄。”
凌康再度动怒,却又被付辛镜压下。
莫非回头瞪着祁凯,便要长身站起。
常乐轻轻拍了拍他,摇了摇头,慢慢站了起来。
大家的目光立时集中到了他身上。
有人兴奋,有人担忧。
有人等着看热闹。
常乐目视台上韩章,拱手为礼:“世尊强者不假,但这强者,却先要有德。强而有德,造福一方,自会受万众敬仰;强而无德,为祸一地,却只会遭万人唾骂。”
“说的好!”凌康高声赞道,不少大夏学子亦随之点头应声。
祁凯翻了翻眼睛,低声嘀咕:“嘴倒是挺厉害的。”
此时自然不会有人理他。
常乐继续说:“若只论强弱,不论品德,我觉得终是不妥。敢问韩公子一声——若有人杀人无数,为恶一方,无恶不作,但其实力高绝,本领冠绝古今,你是会执弟子礼向他去虚心求教,还是遇强不惧,为众生计挺身而出,与此人势不两立?”
“问的好。”凌天奇点头微笑。
台上韩章淡淡一笑:“这位想来便是夏国有名的才子,常乐常公子吧?”
常乐点头:“不才正是在下。”
“久仰。”韩章并未拱手施礼,只是微微点头,居高临下说道:“常公子话锋果然犀利,难怪我大穆那三个不成器的黄焰小辈会败给你。”
此言之意,倒似是说常乐只是凭着口舌之利,斗嘴斗败了三人似的。
大夏诸人皱眉。
常乐车轮战力败三人之事,大夏人尽皆知,那是何等英勇,何等壮烈的一战!
韩章一句话,便想抹杀了常乐的荣耀?
可偏偏此时此地,却不能与他争论此事。
韩章立于台上,隐隐得意。他故意挑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便是要在众人面前为穆国挽回面子。
若常乐纠缠于那一战,他便可以借题发挥,将常乐再贬得一文不值,最后再给常乐扣上争强好胜,破坏两国友好交流的帽子。
若常乐不提此事,那么穆国先前的失败,自今日起,便可正大光明地改称为只是被对方占了言语上的便宜。
人家常乐都默认了,自然便是如此了。
他含笑看着常乐,且看其如何对付。
“这个韩章有两下子。”凌康细思下,想通此中关节,气哼哼地嘀咕着。
韩章看着常乐,等着对方的回应。
常乐一笑:“非是我话锋犀利,只是我讲得有理而已。强者受人尊敬,这话必须加一个前提,那便是‘有德’。不过今日在座诸位,想来都是有德之人,若有人胜过我大夏学子,常某自然尊敬,便是执弟子礼请教又如何?”
韩章点头:“如此方是友好交流。”
心中暗笑:你终只能略过那一战之事。
不想此时,常乐突然又说了一句:“先前韩公子提到胸襟气量,常某倒想说一句——穆国诸君之胸襟气量,实令常某佩服。”
这话说得不着边际,韩章不由一怔,但对方既然说的是奉承话,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他下意识地点头:“大穆乃天下强国,自然要有足够广阔的胸怀。”
台下诸人,不论是夏国人还是穆国人,也都一怔。
胸襟气量?
怎么突然间就转到向着穆国唱赞歌上来了?这是啥用意?
常乐此时淡淡道:“当日常某下手不知情况,重伤了三位穆国公子,本以为到了穆国,必有人会为他们出头兴师问罪,不想却并无人提及此事,想来是没有放在心上吧。穆国之胸怀,果非一般,在下见识了。”
韩章面色一变。
常乐这一招连消带打,不但脱出了韩章设的陷阱,反而又将了对方一军。
韩章若反驳,便等于是连常乐对穆国的赞誉也一起驳掉。
若不反驳,却等于是当场认了三位穆国学子被常乐一人击败,还被打成重伤之事。
他目光微寒,眼中有杀机流露。
夏国诸学子却开怀暗笑,心中赞常乐对应得好。
而凌康直接笑出了声,引得穆国诸人面色一沉。
你玩这一招,我们大夏自也可以玩这一招。
这便是我们在向你们学习。
韩章拱手一礼,不再多言,缓步退下。
穆国官员急忙上来,转移话题,又说了许多鼓励的话。
接着,一众人出了大堂,来到殿外。殿外早准备好了神火天舟,诸人上了神火天舟,一路向着焰天枢而去,不久便到达峰下。
下了神火天舟,一路向前,来到大路尽头焰天枢的入口处。
那入口高达六丈,宽有百丈,简直像一条峡谷。不过与巨大的焰天枢相比,却不过是一个小小虫洞而已。
洞口处,有神火之力化而为门,形成双龙守门之景。那两头龙栩栩如生,眼中有光焰流动,胆小的人见之,不免惊慌颤抖。
诸人望着洞内,只见门上焰光缭乱,却看不到洞内真实情况,激动之余,也多少有些紧张。
穆国学子在洞边一侧列队站好,个个负手而立,挺胸抬头。
夏国诸学子不肯落后,也尽力站好,挺直了身子,但他们临时结队,高矮胖瘦不一,没经过练习,队列站得也不齐整,与对方相比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少人因此而自惭形秽,觉得极不好意思。
诸楼师长,此时不住叮嘱自己学生要把握好这次难得的机会,同时切记,不可与穆国学子起什么冲突。
“这圣地可是人家的,人家放咱们进去便是情谊,怎么好意思跟人家争夺?真惹急了穆国人,封禁圣地,把咱们都赶了出来,咱们能说什么?”
“你们要记住先前在礼部的培训,不要总想着争什么胜负。就凭我们夏国的实力,能争得过天下第一强国穆国吗?争胜不成,反得罪了贵人,这才是罪过!”
“进去之后,自己争取机会,感悟神火力量,提升自身才最重要,不可像在神火天舟上时那般,为别人强出头,懂了没?”
这些教导,有些学子听之入耳,铭记在心,有些学子却不以为意,甚至眼中隐有怒色。
凌天奇看着这些眼含怒色的学子,缓缓说道:“大夏能有这样的少年,才真有未来。若全如他们师长一般,怕离亡国也不远了。”
何茹也正在拿同样的话教导那五个神工楼学子,此时听到这话,情不自禁冷冷扫了凌天奇一眼,却不说话。
此次焰天枢之行,便是你弟子命途的终点。等到了那时,且看你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