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鸟之箭,当空而来。
木凌天周身火焰熊熊,凝为箭形,人亦如利箭,迎面而来。
常乐身后,乐兵奋起全部力量于这一抱之中,虽因此而无法持久,数息之间便将耗尽力量而灭,但这数息时间,却足以让常乐饮恨场上。
此时,纪雪儿也不由面色一变,一下站了起来。
场上事,电光石火一瞬。
一瞬里,许多变化。
常乐面不改色,轻抬手掌。
一道金光闪耀而起,化为一柄金色的长剑。那剑自他手中一弹而起,向后掠去,只是一斩,便将那乐兵分为两半。
金光如游龙,当空游走,瞬间便与那当空而来的箭撞在一处。
那利箭便从中分开,化为两半,各自射落远方地上。
金光一闪而落,落在常乐手中。
他目光中刀剑光闪,一剑向前笔直刺去。
木凌天瞪大了眼睛。
他万料不到自己最强武技竟然被常乐如此轻易破去,更想不到自己乐兵扰敌的战术,竟然不能奈何常乐分毫。
是与他角力,还是先撤在说?
犹豫间,常乐的剑已然到了面前。
拼了!
他一咬牙,全身力量集中手上,双掌合一化为利箭之锋,向着那金箭而去。
“出手。”尚星华沉声说道。
卢隆立时化成了一道流光,自观台上直冲下场,向着木凌天冲去。
但终晚了一步。
金剑与木凌天的箭掌相遇,如同利刃破开窗纸一般,无声无息。
木凌天面色大变。
那一剑,如同炸雷,刺烂了他一对手掌,硬生生破开他的双臂来到胸前,剑锋直入胸口。
一声传来,卢隆于这千钧一发之际到了近前,一把抓住木凌天的后领,提着他如闪电一般远遁而去,停于十数丈外。
常乐缓缓收剑,微微皱眉:“你们事先并没有说会一起出手吧。”
观众们先是惊愕,接着便爆发出喝彩声与叫骂声。
“常公子好样的!”
“还是我大夏学子更胜一筹啊!”
“先前大气吹得那么响,怎么没几招便败了?”
“简直是无耻!说好是一对一比试,怎么同伴竟然下场助战?”
“若是可以如此,咱们都下场去帮常公子好了!”
卢隆面色不变,不理那些叫骂声,冲常乐一点头:“比试而已,不必杀人吧?”
“先前木凌天是否存了杀我之意,你们自己当看得出。”常乐说。
卢隆面色依然不改,对常乐嘲讽丝毫不以为意,摇头道:“意在心中,如何能看?常公子,你技高一筹,便当有容人之量。”
“我只知我要独战你们三人,出手便不可留情。”常乐说。
“在下亦知常公子于激战中,怕难以随心控制力道,因此才出手。”卢隆说。“不然,凌天若死在这里,怕会给夏国带来许多麻烦。”
“如此,我倒应该谢你了?”常乐冷冷说道。
卢隆摇头:“谢便不必了。第一场我们已然败了,请常公子稍候,在下这便来。”
说着身形一动,提着木凌天回到了己方观台处,将木凌天交给了急匆匆迎上来的几人。
那几人或取丹药塞入木凌天口中,或直接将神火注入其体内,或使针刀封闭其流血伤口,手法极是娴熟。
“他们倒是准备得仔细。”灵秀心在观台上说,“能看出,这几人都是精于医道的。”
“穆国能成第一强国,确有道理。”凌天奇缓缓点头。
“跟这有什么关系?”莫非不解地问。
“第一强国派出的学子,自然也不是平凡之辈,而我大夏却是弱小国家,难得有什么人才。”凌天奇说,“到这样的弱国来,却做了面临强敌的准备,说明了什么?”
莫非抓了抓头。
他当然可以想明白,但此事想不想明白,于他而言没什么好处坏处之分,于是便懒得想。
“居强而不骄,行事谨慎,计无遗漏,面对弱者亦会做好充足准备。”蒋里说,“这样的国家,确实可怕。”
凌天奇点头:“更可怕的是那少年。”
他望向白衣尚星华,沉声说:“战斗尚处于旗鼓相当之局时,他似乎便看出木凌天将败。这倒也不算什么,难得的是,他能准确地判定木凌天战败的时机与凶险程度,所以那卢隆才能第一时间出手,不早不晚,刚好救下木凌天。”
“不也是已经重伤了?”莫非不服气地说。
“那是乐哥太快。”蒋里笑了。
“说到快……这个卢隆的速度好快。”小草忍不住说,“好像闪电一样呢。”
“速度怕就是他的长项吧。”凌天奇说。
“不过……”他一笑,望向几个弟子:“你们的速度便慢了吗?”
“慢?”莫非笑了,“我们天天去学楼,可都是玩命地跑着去呢。”
但顿了顿又说:“不过这个卢隆的速度……是有点吓人啊。比我们似乎……多少强那么一点点吧。”
梅欣儿不说话,是因为很担心。
“真是没想到。”另一边观台中,谢芳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他啊,便是这样的人。”纪雪儿笑了,“总是要在最危险的时候创造最惊人的奇迹。”
“这语气不对啊?”谢芳笑她。
纪雪儿摇头:“你便别开我玩笑了。都说了,我们是好朋友。但除此以外,没有别的。”
没有别的?
谢芳不信。
若没有别的,你倒不会解释了。
那边观台中,卢隆对尚星华一点头:“我去了。”
“不要急。”尚星华说,“要尽量摸清他的底细,消磨他的火力与心性。”
“放心。”卢隆一笑,“我又不是凌天。”
尚星华点了点头,目送卢隆上场后,望向一旁地上皮毯中的木凌天。
木凌天脸色苍白若纸,人昏迷不醒,胸前一道伤口虽已止了血,但衣衫早被鲜血染红一片。
绿衣上的鲜红血,看起来,有些诡异。
也有些令人生厌。
他摇了摇头,轻声自语:“早对你说过,做人要有格调些……”
随后望向场上,心中暗思:金色的神火武器?这又代表着什么?
第一场,大夏得胜,万众欢呼。
常乐持着金剑立于场中,静静等着卢隆。
卢隆下场,步子不快,与方才闪电一般的速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缓步来到常乐面前,抱拳施了一礼:“大穆卢隆,请常公子赐教。”
“似卢兄这般,才是大国风范。”常乐收了金剑后抱拳还礼,点头赞道。
“在下所精之道,文、武、诗、画。”卢隆说,“诗与画二道,于黄焰时,并无特别之处,虽可助力,令人对天地神火生出更强感应,但这种手段在常公子面前使出,怕只能自取其辱吧。”
常乐摇头:“能用便用就是。我所精之艺,文、武、诗、乐、歌,不知面对卢兄时,会用出多少。”
“若能尽数领教,卢某便算败于常公子之手,亦是有幸。”卢隆一笑。
“请。”常乐抬手示意。
卢隆缓缓后退,拉开丈许距离后,慢慢抬手。
有光焰在他双手中流动,渐渐化成了一对黄色的短刀。
刀身修长,弧度优美,常乐看了看,隐约觉得刀的线条像极了无形的风。
风无形,但有势。
此刀,取的便是风的势。
“请。”卢隆缓缓举起刀。
两把刀,皆是反持。
常乐抬手,金光在他手中流动,重新化为金剑。
蒋里皱眉。
凌天奇注意到他表情变化,低声问:“你也看出来了?”
蒋里点头。
“看出什么了?”莫非问。
“这卢隆不是好人。”蒋里说。
“我感觉他挺有礼貌的,至少比那木凌天强很多啊。”莫非不解。
“他先前故意放慢脚步,又与乐哥寒暄对话,看似是有礼,实则是想消耗乐哥火力。”蒋里说,“神火兵器一收一放,皆要消耗许多火力,他有礼,乐哥便不能无礼,所以只能收了剑再说。而未说几句,他便得再次凝聚火剑,自然不利。”
莫非和梅欣儿、小草,都是一怔,随即皱眉。
“这穆国人,都这么不是东西?”莫非恨恨骂道。
“不怕的。”小草气哼哼地说,“少爷的火力比他们强,不怕消耗!”
“可他们后面,还有一个尚星华啊。”梅欣儿担忧地说。
“今日对小乐来说,是考验。”凌天奇说,“但……也是机会。”
他看着弟子们,缓缓说道:“生死一线间,成败亦是一线间。也许最危险的时候,便是你将要进步的时候。不知这一次的凶险,会不会让他再超越你们一步。”
少年们眼睛一亮,听出了师父话中之意。
场上,卢隆缓缓移动脚步,绕着常乐而动。
常乐不动,亦不转身,只是持剑立在那里。
剑锋斜指地面,金光轻盈流动。
“看见没?这才是真正高手的姿态。”
“不错。你看常公子的风范,真如一代宗师啊!”
“可是……如此是不是有些大意轻敌呢?”
“穆国比武的排序,肯定依着由弱而强的顺序。这个卢隆显然比木凌天厉害很多,常公子应该谨慎啊!”
“怎么谨慎?他一人与三人车轮战,自然得尽力保存体力与火力。这般以静制动,却是最好选择。”
观众席间,御火者们低声议论。
不及他们话音落,场上,卢隆便已经动了起来。
黄焰在他足底涌动,他人如同踩在冰面上一样,竟然足不离地,贴地滑行,瞬间便来到常乐身侧,一掠而过间,双臂连扬,竟然斩出十三刀。
常乐不动,身子微转间一扬手,金光幻化十三道。
光破空留影后,声才刚起,连续十三下,连绵成一音,观者听来,似乎只是一声长长的交击之音。
卢隆一掠而远,在数丈外停下,不急着进攻,而是再次环绕常乐而行。
“方才发生了什么?”有境界不高的御火者没有看清,便问身边人。
“我也是勉强看清,似乎是卢隆一错身时,斩了不下十刀,而常公子全数挡下了。”
“是十三刀。”
“天啊,就那么一瞬间?”
许多人骇然望着场上,有人因乐能挡下这般刀法而兴奋,亦有人因卢隆的刀法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