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练功到天色大亮,小草张罗了早饭,叫醒了梅欣儿后,四人一起吃了起来。大家围坐一桌,只觉似一个大家庭,分外温馨。
梅欣儿是久没得过家庭温暖,而蒋里多年来漂泊在外,也难得有这样的时候,心里都十分感慨,分外珍惜眼前一切。
没等吃完,莫非跑了来,见几人已经吃得差不多,连呼自己来晚了。却原来是他母亲白氏要他来叫大家过去吃早饭。
“早饭就免了,要不午饭你安排吧。”蒋里说。
“包在我身上!”莫非一拍胸脯,胸脯肉好一阵颤。
用过早饭休息了一会儿,莫非跑回去帮母亲准备午饭,常乐便又跟着蒋里一起练起武来。梅欣儿闲着也没什么事做,便过来跟着一起学习。
武可强身健体,不论是不是御火者,多习之都有大益,于是常乐把小草也叫了出来,跟着一起练。
梅欣儿和小草都没啥武学基础,更没怎么见过武者动手,所以学得笨手笨脚的。蒋里一门心思培养常乐,也没什么精力多顾她们,于是便任她们在一边扭腰抬臂地跟着凑热闹,爱练成啥样是啥样。
如此,自然没什么成效,但挺热闹。
不久后,租屋中介铺的掌柜亲自赶了来,跟蒋里说事情可成,但价钱上恐怕要多破费。蒋里呵呵一笑,拉着他走进屋里,谈了半天后再出来时,掌柜已经眉开眼笑,领着伙计到隔壁去开了门,引众人进入那间小院。
常乐见他早有小院钥匙,而院中又无人居住,便已经知道这其实只是掌柜赚钱的策略。但生意人自有生意经,那是人家的营生,说破也没啥意思,便只一笑。
小院这边是蒋里租下的大院,那边便是常乐的小家,中间一解决,两处便连接在一起。
蒋里送走掌柜之时,顺便请掌柜帮着到城里找些泥瓦匠来,要在小院两边墙上开两道门,如此方便大家来回探访,掌柜自然一力应下。
他们走后,常乐与蒋里再练了起来,可没练多久,便听外面人声嘈杂,接着便有人拍打院门。
“听着像有不少人。”蒋里皱眉,“不会是来生事的吧?”
“看看。”常乐走了过去,打开门后,只见外面四辆大车,个个装饰奢华,做工精湛,拉车的马一个个昂着头,气势十足。
拍门的是四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一见常乐开门,便立刻后退一步,拱手为礼,齐问:“敢问梅欣儿梅姑娘可是住在此处?”
常乐怔住:这什么意思?
梅欣儿和小草在院中听到,也都觉得奇怪,梅欣儿走过来打量几人,却一个也不认得,便问:“我是梅欣儿,你们是?”
四人急忙躬身施礼,抢着说了起来,却是各说各的,乱成一团。
常乐惊讶中倒听出了个大概,似乎这四辆车里坐了娇鱼镇四个大家族的家主,听说娇鱼楼新学子中有人歌艺惊人,特来拜会。
常乐不由乐了:这名成得好快啊!
梅欣儿看着常乐,一时没了主意,此时,四辆车中有四位老者下了车,在家丁簇拥下大步来到门前,四个管家便急忙让开。
四个老者彼此相看时,笑容可掬,但常乐目光一聚,仔细观察,便觉得他们看彼此时,眼神都是笑里藏刀。
等望向梅欣儿时,目光中便是闪着贪婪之色。
这令常乐眉头深锁:都不是好饼啊!
看来这帮家伙来此地见小梅,都没安什么好心啊。
四位老者点头致意,梅欣儿看出他们是大人物,不敢怠慢,急忙施礼。
“梅姑娘不必客气。”一位老者笑道,“我们是娇鱼镇上四大家族,向来爱惜人才……”
“是啊。”另一老者打断前者的话,“听闻娇鱼楼这届学子中,竟然出了梅姑娘这般才华横溢者,自然要来看看……”
“梅姑娘怎么住在这样的地方?”不及那老者说完,另一老者打量大院,摇头感叹:“依梅姑娘的才华,实当住在一流的府邸之中才对。”
“我家在城中便有一处闲宅,梅姑娘若有意……”第四个老者却急了些,引得三老者冷眼斜视。
梅欣儿一时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四位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常乐插嘴问。
一位老者呵呵一笑:“我等虽只是娇鱼镇人,但想在县城中找人,倒也不难。”
“我们打听到了梅姑娘的住处,不想去了却扑了个空。”一位老者说,“梅姑娘的姨母……”
他摇头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但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
“那等人,也早该与她划清界线。”一位老者说。
“不错。”一位老者点头,“她对梅姑娘如此无情,自当与她来个恩断义绝!梅姑娘做得好!”
蒋里在一旁看着,隐约猜出了个大概,低声对小草说:“这些家伙看出小梅前途不可限量,又打听到她无根可依,便有了拉拢收纳之意。”
“我听过几段书,里面好些有本事的人,一朝成名后,立刻就有好些不相识的人过来结识,还送这送那的,却没想到有一日,竟然能亲眼见到这种事。”小草忍不住感慨。
“梅姑娘,不请我们进去坐坐?”一位老者笑呵呵地问。
“诸位……请吧。”梅欣儿犹豫着,终还是退后几步,将四人让了进来。
不论如何,对方带着善意而来,直接在门前拒绝,终是不好。
常乐见她已经如此说,便也不好反驳,让开一旁。
四位老者走入院中,立刻跟进一群下人。
小草急忙进屋往外搬椅子,但椅子却不够坐。那些下人也不用老者们吩咐,转身回到车中,理搬来了可以折叠的大椅,展开后,四位老者坐了下去。
常乐看着那些椅子,心里连道稀奇。
“去把礼物拿来。”一位老者吩咐下人。
另外三个不敢落后,急忙也吩咐下人到车上取礼物,不多时,一众下人便捧着大小盒子来到院中,正要放下,常乐却一摆手:“且慢,无功不受禄,诸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些东西,我们却不能收。”
梅欣儿见他如此说,便急忙跟着点头:“正是如此。”
四老者看着常乐,心中有些不悦,一位问:“敢问这位小哥是?”
“这位便是写出《女儿花》一歌的常乐。”蒋里昂然道。
四位老者立时动容,急忙起身拱手:“却原来是常大家!”
常大家?
这回轮到常乐一怔。
这怎么个意思?
梅欣儿却面露喜色,小草眼中也满是欢喜,蒋里亦眼含笑意,三人都十分开心。
于是常乐琢磨着,“大家”一定是顶好帽子,估计跟地球那边娱乐圈里有点地位的人,就会被众人称“老师”是一个意思。
“不敢不敢。”常乐乐呵呵地摆手。
四人见一句“常大家”便让他乐成这样,心中对他看得便也轻了,只觉此人并不难对付。
“这些礼物之中,却也有常大家一份。”一位老者忙说。“只是先前并不知常大家也在此,本还想请梅姑娘代为收下,日后再转送给常大家呢。”
“正是!”那三老者跟着点头。
常乐脸上笑着,心说:骗谁呢?我这对眼不但能看清别人拳脚轨迹,更能看透你们这些心中有鬼者的眼神!
“梅姑娘,在这郊外之地租屋而居,终不长远啊。”一位老者转向梅欣儿,语重心长地说:“你既然已经入了娇鱼楼,便是娇鱼镇的学子,便也是娇鱼镇的骄傲。我等身为娇鱼镇四大家之主,自然应当尽力帮衬。”
“不错。”一位老者抢着说,“此地环境并不好,梅姑娘若不嫌弃,老夫方才也说了,老夫在县城之中有一处闲宅……”
一位老者急忙打断了他,也抢着说:“那却离娇鱼楼越发远了,不若住到娇鱼镇中。老夫可为梅姑娘置办一座大院,保证梅姑娘满意!”
“远又如何?”先前那老者一瞪眼,“我可给梅姑娘配上马车与车夫,梅姑娘每天出入娇鱼楼,自然是车接车送!”
“这都是小事,谁都可以轮到。”一位老者呵呵一笑,“老夫家中有几本歌谱,可都是难得的绝版货,不知梅姑娘是否有意?”
第四位老者眉头一皱,开口便道:“梅姑娘,老夫孙儿今年十八岁,也是娇鱼楼学子,在楼中也小有名气,梅姑娘若肯赏脸,今日老夫做个东道,引他与梅姑娘见上一见,到时梅姑娘进入楼中,他自然会全力照应。”
那三个老者听得眉头大皱,却又不甘落后,一时都抢着说自己孙子如何如何,而且也在娇鱼楼中,在学子中地位极不一般,可以关照梅欣儿云云。
梅欣儿就是个傻子,现在也听出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初时面色发红,后来便皱起了眉头,望向常乐。
常乐咳嗽一声:“几位。”
四位老者被他这一打扰,也只能闭嘴,望向常乐。
“虽说我们眼见要成娇鱼楼的学子,但人生这玩意儿,都得靠自己努力。”常乐说,“所以还没进楼就先想着找人照应这种事,只是没本事的人才会干的。”
四位老者一脸怔怔,都不能理解世间为何有这种大家族主动找上门儿来,他却不领情的家伙。
人生在世无非争名争利,而名利何来?
有大势力在后面关照,名利才来得易啊!
“小梅未一曲惊人之前,有谁来管过她、照顾过她?”常乐冷冷一笑,“说句不客气的话——雪中送炭之时不见踪影,锦上添花之时却挤破头,这样的人,不结识也罢。诸位,中午我们已经有安排,这眼看时辰就到了,我们也要出门,便不留诸位了。”
说着一挥手,小草立时知意,走上前来一礼:“恭送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