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车窗外的人群,常乐只感觉头皮发麻。
他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了偶像明星们的痛苦。
我就是回个家,回个家啊!
在外奔波了这么多日子,我只想回家呀……
常乐咧着嘴想哭。
“少爷,你好受欢迎啊!”小草却是一脸兴奋。
“这也太乱了吧?”同车的霍锋眉头皱得跟大先生曲松一般。
“怎么办?”曲松不甘落后地一起皱眉。
“不能下车!”霍锋果断地做出了判断,“这些人能从白天等到深夜,简直疯狂,最糟糕的是他们没有做出出格的事前,始终都是永安县的守法百姓,我却不能用武力约束他们。常乐若是被他们缠住,我怕是保护不了。”
“霍捕头,不行的话,撤吧。”沙原的父亲沙星打马过来,在车窗边沉声说。
“好。”霍锋点头,当即下令,外面的捕快保护着马车调头向县衙方向而去。
眼看着马车调头,人们都怔住。
“怎么,不是护送常乐回家来的?”
“那会是干什么的?”
“是不是见咱们人多,就不敢让常乐下车了?”
“咱们是爱他,又不是要害他,官府这么干是要怎样?”
“不能放他们走,追啊!”
人们在愕然之后,便突然醒悟过来,然后潮水一般涌出了大街小巷,向着马车追来。
“不好!”霍锋惊呼,“众捕快,挡下他们!”
“是!”沙星得令,勒马招呼马车周围十几个捕快转身往回赶,誓要挡下人群。
他们十几人,如何挡得下几百人?
霍锋顾不了许多,命令车夫打马飞奔,马车便如同疯了一般在街上跑了起来。好在此时已经是半夜,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不然这般飞车,真不知要伤多少人,造成多大的混乱。
但夜里行车,为了安全计,快也快不到哪去,始终没能完全甩掉这群人。
一阵飞奔之后,马车抵达县衙,常乐等人在霍锋的保护下匆匆下了车,急忙进了县衙。不多时,后面疯跑的人群追了上来,但到了近前,理智终于战胜了冲动,一个个急忙停下脚步,望衙兴叹。
冲击官府,那可等同于造反作乱,人们再冲动也不敢趟这个雷。
“可恨啊!”
“车里一定是常乐,是官家不让咱们见!”
“这些官老爷,闲得没事干了吗?常乐是我永安县的子弟,我父永安县的父老见他一见,又怎么了?”
“就是,枉费我花心思给他烙的大饼,都凉了!”
“这位老兄好是有趣,人家差你家那张饼?且看我的——本店长亲手为常乐缝的长袍,这才是心意!”
“呸!长袍有何了不起?本店主亲手雕琢的云河璧玉,这才是真正的心意!”
“你们那算什么?我可带着我家闺女的生辰八字呢!”
“生辰八字?这算啥心意?”
“我是要把我闺女送给常乐!”
“呸!”
众人一起骂:“你想得倒是美!”
县衙之外,乱成一团,刚刚在后衙宅中换了官衣的县令大吃一惊,急忙赶到前边,便见霍锋护送着五位少年和凌先生走来,急忙问:“这是怎么了?”
等听霍锋学了一应经过,他却不由哈哈大笑:“常乐啊常乐,你看你,真是大受欢迎啊!”
“也不是好事。”霍锋皱眉,“如此下去,往大里说,常乐的安全没法保证;往小里说,也影响他学习修炼。一个月后还有州里的比武会啊!大人,怎么办?”
县令也开始发愁,想来想去一拍脑袋:“将他们送到迎宾馆去!那里有捕快守护,是外来官员、贵宾暂住之地,冲击那里,便等于冲击县衙,百姓们可不敢到那里胡闹。”
“不是长久之计啊。”霍锋说。
“怎么不是长久之计?”县令说,“那里闲着的房子、院子那么多,分他们一处让他们一直住着又怎么了?别说今日之功,便只是凭常乐一文为地安楼造出一座圣地来,不值迎宾馆一套院子?”
“那倒是。”霍锋点头表示同意。
曲松满面喜色。
这等于是永安县官府,直接赏了常乐一座宅院。
而且这宅院还位于受捕快保护之地,又有县里的杂役差人伺候,岂止是一套宅院,简直是宅院加家丁,外加一应花销,全由县里负责开销。
等于是将众人用公款给养起来了。
“还不谢大人?”凌天奇示意。
“我们的东西还都在家里呢。”莫非叹气。
“我们的家,回不去了吗?”小草眼圈发红。
县令直咧嘴。
这好事做得,怎么没能让人领情呢还?
“东西明天本官派人帮你们去取。”他忙着说,“至于说家……那里本来也是你们租的,说起来,也还是别人的产业不是?迎宾馆中就不同了,本官明天就草拟公文,把其中一座宅院奖给你们,那就真成你们自己的家了,岂不更好?”
“倒也是哦……”小草想了想后,破涕为笑。
“都行,累死了,快找个地方让我睡觉吧。”常乐长叹一声。
“霍捕头,赶快的!”县令急忙说。
霍锋应命,但怕前门的百姓又跟着追车,于是又是一阵忙碌,在后门备了一辆车,伪装成民家车辆,带着常乐等人悄悄而去。
这一路,倒没再遇上那些疯狂人群。
不过这可苦了县衙外那些百姓,一直等到天将明也不见常乐再出来,最后只好散去。
其中有一个,失魂落魄而行,到了家中后,不顾跑上来询问他这一夜去了哪里的夫人,也不顾一对儿女的惊讶,坐在地上便大哭起来。
“没机会了,彻底没机会了!你们这些败家的东西,败家的东西啊!常乐现在已经成了了不得的人物,将来还会更了不得,我常家本来可以指望着他成为豪门望族,成为跺一跺脚,端江府,甚至乌龙州,甚至整个大夏都要震三震的名门啊!现在呢?现在呢?”
一家人愕然而视,许久不语。
他们都知道常乐如今的成就,想到当初,除了后悔,还能怎样?
外面有人哭得比常元和还厉害。
那是秋月。
她想起过去的小草。
她想起过去的自己。
再看看今天……
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另一家中,一家人战战兢兢聚在一起。
梅欣儿的姨母拉着女儿的手,带着哭腔说:“孩儿啊,之前都是为娘错了,不该逼你和那孟少神在一起。你现在可不能再去找他啊!他是得罪过常乐的人,将来早晚是要遭常乐报复的。常乐的手段,谁不知道?如今他成了名动端江府的大人物,就更了不得了。咱们也得罪过他,可得小心行事,不能再惹他动怒,不然咱们一家人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啊!”
单怡怔怔看着母亲,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心里,不能不悔。
若当初自己与梅欣儿友好相处,不跟着父母一起欺负她,如今,是不是便可借她的力,与常乐成为朋友?
以色诱之不敢去想,但至少成了常乐身边近人,那在永安县一地,便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更悔不该在那次永安县新春大比上,挑唆孟少神对付常乐,种下大仇。
她好悔。
如今,悔有何用?
娇鱼镇中,余家、陈家、王家三大家家主聚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
“我想,常乐当不是那般计较的人吧?”
“难说啊。你看他当初对付龙头帮的人,出手那叫一个狠。”
“可后来我听说,他跟龙头帮帮主走得挺近啊。”
“不论如何,我们陈家当初跟常乐,都没太大冲突。”
“我们王家也是如此。”
“两位,郑家已败,其家族产业,我余家可没跟二位争夺啊!此时,念在多年交情分上,怎么也不能不管我余家啊!”
“这个……”
“不好说……”
“关键是看常乐的态度啊。”
“常乐与娇鱼楼的杨副楼主关系极好,你们两家与常乐先前没什么冲突,却正可出面与杨副楼主拉拉交情,一应花销,都包在我身上,拜托了!”
“说到这里,我倒想起一事——现在的楼主陈炎路,当初与常乐关系好像只是一般。如果能扶正杨荣成为楼主的话,常乐说不定会高兴,往日的恩怨也就……”
“多谢陈兄提醒!两位老哥,此事我余家愿多出钱,只求二位帮衬着,托托门路……”
“好说好说,只是我们也不能白搭人情吧?”
“这请放心!需要多少钱,多少东西,两位尽管开口!”
此时的杨荣,正醉倒在自家床上,推开夫人送来的热茶,哈哈大笑道:“你是没有看到……县令大人……还有督学大人……这些大人,又如何?还不是称我一……一声杨楼主?别的楼主,却哪里有人去理?这靠什么?靠咱跟常乐的交情,交情呀!”
他哪里知道,暗夜中已经有人准备好了无数钱财,谋划着要为与自己并无任何交情他打点门道,帮他走上娇鱼楼楼主之位。
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一切一切,皆因常乐而起。
常乐却不知道。
此时,他刚刚来到迎宾馆深院之中的一座小院外。
小院幽静,环境优美,布局精致,内有小溪小树小山小池,古色古香。
院中有小楼,上下两层,内有书房浴池修炼之所,更有八名官家差役伺候着。
“别的废话为师就不多说了。”凌天奇说。“上面一层归我,下面,你们自己分。”
说着,抢步入楼,冲到楼上,迅速独霸一层。
“啊?”一众弟子一起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