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好一阵紧张,打开房门望向外面,见站了一院子的人,不由吓了一跳。
“爹,娘,小燕,这是干什么?”他愣愣地问。
在刘氏看来,儿子有伤在身,自然不敢惊动他,所以这次的事,也只是拉上了女儿。此时见状,忙说:“没什么……”
不等她解释,常乐就抢着说:“兄弟呀,听说你房子里藏了不得了的东西,所以我们特意过来搜搜看。”
“胡说八道!”常平吓得一个哆嗦,本能地以为常乐是把自己看春宫图的事告诉爹妈了,小脸立时就白了。
可在别人眼中看来,这可就有了别的意思。
刘氏不由也是一怔:你这孩子跟着害什么怕啊?
常元和目光却是一寒,冷冷问儿子:“小平,你老实说,藏了什么?”
“没……什么也没有!”常平急忙摆手,“你们可别听常乐胡说……”
“是不是胡说,一搜就知道了。”常乐笑着说。
“常乐!”常平气得双眼冒火,“你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不是我跟你过不去。”常乐摇头,“婶儿也说了,常家可不能养贼子。对吧,婶儿?”
刘氏话里的“贼子”,那就是其字面上的意思,可这话听在常平耳里,却不由联想到行为不检的“贼子”上,不由脸色一红,向母亲投去求助的目光。
刘氏却看傻了,完全不明白儿子的意思。
“叔,要不我来搜?”常乐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上。
“不许!”常平吓得急忙拦在门前。
他这么激动,神色又慌张,众人都看得出他是心里有鬼。刘氏惊讶自不必说,秋月也是心中起纳闷来:那东西怎么会不在常乐屋里?少爷又为何这么紧张?
“闪开!”常元和怒喝一声,大步向前,一把将常平推开,常乐嘿嘿笑着随常元和就跟了进去,常平急得满头大汗,急忙跑到床边。
常元和见他样子不对,一把将他拉开,常乐见机往前就来,伸手到床底下,一把就拽出一个布包来。
常平一怔。
“婶儿,是不是这个包裹?”常乐举着布包,冲跟着走进来的刘氏等人晃。
“这……”刘氏眼睛瞪得老大,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东西?”常平一脸茫然。
常元和过来接过包裹,直接打开,哗啦啦一下,便有几件东西掉在了地上,众人看在眼里不由一阵脸红,而常燕则呀地一声尖叫起来。
只见掉地的东西软绵绵的,上好绸缎制成,上绣花样,极是精美,却是几件女人贴身的亵衣肚兜。
这样精美的肚兜,自然不可能是丫鬟婢女们的。自己东西自己识,常燕却一下便认出,那是自己的亵衣。
随之而落的,还有两张钱票。
包裹里剩下的,便是刘氏“丢”的那几件首饰了。
常元和没料到这里面还有肚兜这等东西,一时怔住。
常燕红着脸一跺脚,冲常平便骂:“你……我的肚兜怎么跑到你这里了?”
“我……我不知道啊!”常平一脸的冤枉。
“看不出来啊兄弟!”常乐一脸沉痛,“你竟然还有这爱好。不过,要偷偷几件丫鬟的就好了,怎么连亲妹妹也不放过呢?兄弟呀,你这也太不像话了。”
好一阵叹息,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一众家丁嘴上不敢说什么,但眼神交流中,却都不由在心里暗笑起来。
儿子偷老娘的财物,这倒不算什么大事,可哥哥偷亲妹妹的肚兜,这可真算得上是家丑一件了。
常燕气得冲上去,迎面就抽了常平一巴掌,抽得常平半天缓不过神来。
“这……这可不是我拿的啊!”常平大叫,“谁知道是谁塞我床底下的?”
“倒也是。”常乐点头,“亲哥哥怎么能偷亲妹妹的……那个啥呢!不过……你先前怕什么劲儿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常平气得大叫,“我不是怕你们发现春宫……”
话到一半,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收住,却已经晚了。
“春宫什么?”常元和气得身子打战,常平吓得往床边退,常乐却一步过来,伸手往被子里一划拉,便抓到了那本春宫图,一下拿了出来。
“哟,春宫图?好东西呀!”常乐笑着扬了扬春宫图。“我在街上逛了好久都没见有卖的,兄弟,你从哪里搞到的?”
常平气得咬牙切齿,常元和气得全身发抖,常燕红着脸背过身去,刘氏怔在那里一脸的茫然。
“混账!”常元和一巴掌甩在常平脸上,抽得常平原地转了个圈。盛怒之下的常元和抬脚就踢,边踢边骂:“我没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打死你,我再生个新的!”
常乐急忙上去抱住,往后拉,一边拉一边劝:“年轻人嘛,好这口也是正常的,虽然偷肚兜这事儿实在不怎么样,但念在他是初犯上,便饶了他吧!”
常平气得直蹦:“常乐,少在那里装好人!”
刘氏几乎要昏过去了,秋月怔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急忙上前扶住刘氏,却被刘氏狠狠推开,冲她低声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等着我收拾你!”
常府上下,这次真的乱成了一团。
常乐假装没拉住,被甩在一旁,摇头叹气一边高声劝着,却一边往后退去。眼看着屋里打成一团,站在一边偷笑不止。
这一番打闹,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才消停。
当天,谁也没心情吃晚饭,常平挨了打躺在床上恨得牙根痒,又疼得唉哟乱叫;刘氏关上门对着秋月好一通猛掐;常元和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叹息了半天教子无方;常燕在自己屋里大吵大闹说有这样的哥哥传出去自己将来还怎么嫁得出去?
全乱了营了。
晚上,常乐和小草俩人捧着饭碗凑在一块吃着晚饭,不时忍不住一起笑出声,常乐好几次被呛着,一阵咳嗽。
“真是痛快!”他拍着胸脯说,“小草,这次你立了大功了。”
“都是少爷点子多。”小草红着脸说,“换成我,可想不到偷小姐的亵衣栽赃少爷这种办法……”
“他们对我不仁,我就对他们不义。”常乐冷哼一声,冲小草又一笑:“小草对我有情有义,我就也对小草有情有义。”
小草红着脸低下头去,心里极是开心。
“还是得帮我盯紧了他们。”常乐低声说,“他们这次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一定对我怀恨在心,说不定还会想别的法子报复。”
“少爷,总这样下去也不行啊。”小草不无担忧地说。
“不怕。”常乐一笑,“再有一个月,就是红炎楼入楼试了,到时我一定能考进狮炎楼去。到了那时,常元和就更不愿得罪我,自然就有好日子了。”
“可是夫人她……”小草仍是担忧。
“我早打听好了,实在不行,到时我可以住到楼里去。”常乐说,“只是这么一来,想看你就不容易了。”
小草脸色再红,低声说:“那……那我可以去楼里看少爷您啊。”
“早晚得想个办法,把你从这个破地方弄出去。”常乐看着小草,若有所思地说。
刘氏对着秋月发了大半夜的威风,掐得秋月全身上下几乎没块好地方,哭得成了个泪人,反来复去却只说自己确实是把东西藏到了常乐床下,根本没有往少爷的床下塞。刘氏发够了火,仔细想想,觉得这必是常乐事先看破了局,故意反过来陷害常平。
“这个满心鬼心眼儿的家伙!”她恨恨地嘀咕着。“看来不给他来点猛药,还真治不了他了!”
秋月在一旁眼珠乱转,低声说:“夫人,奴婢有一计!”
“什么计?”刘氏瞪她。
“您方才不是说,要下猛药吗?”秋月说。
“胡来!”刘氏愣了一会儿后想明白了什么,吓得面色一白,愤怒一挥袖:“杀人害命的事,岂是儿戏?真出了人命,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别忘了,他可是开了神火宫的人,不是弱民!”
“不是给他下药。”秋月急忙说。
“那是给谁?”刘氏一脸茫然。
“咱们可以给别人下药,然后把药包藏到他的房里。”秋月好一阵发狠,“到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治他一个罪,最不济,也能将他赶出府去!”
“这可不是闹着玩!”刘氏低声说,“万一出了人命……”
“咱们也不用下毒药,就下分量最轻的泻药。”秋月说,“到时大家肚子疼上一阵,去几趟茅房也就结了,谁也不会出事,却能治他个心怀恶念谋害众人的罪!”
“听起来,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刘氏犹豫。
秋月急忙跪倒在地:“夫人,先前是秋月办事不力,这次,请给秋月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好,此事就交给你了。”刘氏缓缓点头。
“不过,凡事总得有个由头。”刘氏眼珠一转,“明天起,我多训他几次,最好他恼羞成怒顶撞我几句,到时再说他下药报复,大家也能相信。”
“还是夫人算无遗策。”秋月急忙拍马屁。
这一主一仆定了奸计之后,刘氏便立刻行动起来,第二天,就将常乐叫到自己屋里,厉声指责他不为常平遮掩,却非让其在人前出丑,实是居心不良。
常乐知道刘氏必不能饶过自己,也不以为意,笑呵呵地听着,不时还点点头说您说得真对,刘氏训了他半天,倒把自己累了个够呛。
一连几天,刘氏天天找常乐的茬儿,动不动就训他。常乐也不当一回事,全当听唱戏了。
几天后,刘氏自觉时机到,一早便对秋月下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