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走向常乐,似乎不想再理苏永龄。
但刹那间,苏永龄身上火绳突然爆燃,将苏永龄全身笼罩于白焰之中。
惨叫声中,苏永龄痛苦挣扎,但十数息后,便被烧成了灰烬。
有风起,飞灰漫天,向远处而去。
灰中,有点点星火,随风而动,落于苏康房上。刹那间,房子数处起火,熊熊燃烧。
另一边,十名乐兵已经将数十红焰护卫和那几名护卫头领杀了个干净,一个个还刀入鞘,向着老人走来,立于老人身后。
远处,有惊叫声传来,是府中其他人被惊动,向这边而来。
老人看着常乐,微微一笑:“如何处置府中其他人?”
“这事,与他们没关系吧?”常乐说。
“那么说,便是饶过他们?”老人问。
“我来只是要杀苏康。”常乐说,“现在他已经死了,别人……您本事大,我可管不了您。不过我觉得,首恶既除,从者……其实他们也不是从者,伤他们,却是伤害无辜了。”
“你若说都杀了,我反而会弃你而去。”老人笑了起来,一挥手,十名乐兵身上燃起火焰,向着一地尸体飞掠而去,撞在护卫们的尸体上便立刻轰然四散,化为无数火雨,飞溅四方。
老人抬手,轻轻一扶,常乐便觉身子发轻,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老人携着常乐的手大步走向院墙,轻轻一跃,便带着常乐跃了出去。
“这火,他们自会扑灭。”老人说,“莫说小小永安县,整个乌龙州内,也无人能查出今夜发生了何事,所以……永安县县丞与其子,以及众多护卫,只是死于一次意外失火。不会有人追查你的。”
常乐看着老人,又忍不住问:“您到底是谁?”
“时机到了,你便知了。”老人笑,却不答。
远处有巡夜人鸣锣之声,是看到了苏府火光,急忙报警。
老人携着常乐,专挑小路走,避开了巡夜人,一路向东而去,来到东郊常乐宅前。
“您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常乐问。
老人只是笑:“回去吧,想来,你的那些小伙伴也等急了。我已在你神火宫中种下神火,助你恢复,你不必管它,到明早你伤愈之时,它便也就耗尽了。不要耽误了明日的功课,再敢无故不去学楼,先生必会收拾你。”
说着松开了常乐的手,转身走入茫茫夜色之中。
望着神秘老人的背影,常乐只觉如在梦里。
我的人生,究竟是怎样一个迷呢?
先是莫名其妙的穿越,这我接受了,可体内又莫名其妙地生出神火连城,我虽然能接受,可真心搞不懂这是为啥。
再接着,神火连城也帮不了我时,又蹦出这么位神秘的老先生……
怎么解释呢?
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推门入院。
“少爷!”
小草惊呼着飞奔过来,一下扑入他怀中,撞得常乐一阵龇牙咧嘴,仰天摔倒在地。
院中,几人飞奔而来,一脸紧张地围住常乐,正是蒋里、梅欣儿与莫非。
“大哥,你没事吧?小嫂子,你这一扑也太狠了,我看大哥嘴角都渗血了……”莫非大呼小叫。
“少爷,是我不好……”小草吓得眼泪直流,急忙爬了起来。
“别听他扯淡。”常乐瞪了莫非一眼,艰难坐起身。
蒋里皱眉,过去扶着他慢慢起来,沉声问:“伤得似乎不轻。你去做什么了?”
“进去再说吧。”常乐一摆手。
几人连忙扶着他进了屋,小草不住抹眼泪,满心自责,梅欣儿见状便过来开导她,连说常乐的伤绝不是她撞的,然后踢了莫非好几脚。
蒋里和莫非扶着常乐坐下来,常乐深吸了一口气。
体内虽然还有痛楚,但却不似先前一般厉害,看来内脏确实正在恢复,而且速度不慢。
“晚上回来不见你,我急得不行。”小草抹着眼泪说,“小蒋哥说不用担心你,可是我就是担心……”
“这次你小蒋哥错了。”常乐一笑。“我确实值得你们担心。”
“乐哥,这一身伤……到底怎么回事?”梅欣儿焦急地问。
“刘思友师兄死了。”常乐说。
几人一下怔住。
他们一整天都在学楼之中,这消息,自然不知。
“怎么回事?”蒋里皱眉问。
“被苏康害死,再丢进了端江。”常乐说。“刘婶受不了,当场吐血而死,刘叔则跳江自杀。刘家四口……都没了。”
几人愕然无语,许久之后,蒋里愤怒挥拳:“混账!苏康这个混账!”
“刘师兄那么老实的人……”莫非咬牙切齿,“我真恨自己没本事,不能去杀了苏康那混蛋!”
常乐笑了:“我已经将他杀了。”
几人望着常乐,一个个表情呆滞。这个消息,足足将他们吓了一大跳。
“你这伤就是这么来的?”蒋里问。
常乐点头。
“大哥,你在哪里下的手?”莫非激动地问。
“他家。”常乐说。
“天啊……”梅欣儿吓呆了,“你……你到县丞府里,杀了县丞的儿子?”
“少爷好厉害!”小草笑得没心没肺,在旁边拍掌。
常乐冲着小草笑:“就我家小草这句话中听!”
小草更开心了。
“你简直……”蒋里瞪着常乐,不知说什么好,挥舞了一阵手后,长叹一声:“丧心病狂啊!”
“这是什么话?”小草不干了,“苏康那样的坏蛋,衙门里的老爷们都不去管,少爷再不管,那还有天理吗?刘师兄一家不就白死了?”
说起这个,却不由又抹起了眼泪,为刘家四口人难过。
“你这一身伤,绝不可能是苏康的手段。”蒋里沉声问常乐:“是护卫,还是……”
“接着问。”常乐冲他乐。
“你知道我是不敢说下去了。”蒋里说,“我听说县丞苏永龄可是白焰境的武者,丁寒雨那家伙和他相比屁都不是。你……”
他看着常乐,眉头越皱越深。
“大家收拾一下。”他突然站了起来,极为严肃地说。
“干什么?”梅欣儿一怔。
“我们得离开永安县了。”蒋里说。
“离开永安县?”莫非瞪大眼睛,“你疯啦?”
“不然怎么办?”蒋里反问,“等着县衙里的捕快来抓?”
“抓我们干什么?”小草不解地问。
蒋里觉得自己被他们给打败了,无奈地叹气之后说:“就算乐哥做得再天衣无缝,可别忘了,州里可有显影仪这东西!上次他们能用这火器来帮乐哥洗清罪名,这次就能用它来落实乐哥的罪名!苏永龄就苏康这一个孩子,他会善罢甘休吗?一定会动用全部手段……”
那三人面色苍白,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常乐笑了,捂着肚子笑。
“你还有心思笑?”蒋里气急败坏。“快些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常乐摆了摆手:“小蒋啊,今夜的事,说出来你们谁也不会信……放心,县丞府里的人现在正忙着救火呢,没心思找什么凶手不凶手,因为,根本没有凶手。”
“你什么意思?”蒋里一脸不解。
“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信。”常乐又说了这么一句,“其实今晚我本没打算活着回来……”
这话一出口,小草和梅欣儿先吓了一跳。
她们万没料到,只是一日分别,就差一点成为永别,越想越后怕,一时眼圈发红。
“我知道苏永龄是白焰境,更知道我和苏康打起来后,他立刻就会发觉,果然,没等我杀死苏康,他就到了。”常乐说。“可我早打定了主意,既然没想活着离开,自然不惧什么白焰境不白焰境,就当着他的面折断了苏康的脖子。”
“好样的!”莫非忍不住赞了一声。
蒋里狠狠瞪了他一眼,望向常乐:“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被苏永龄痛打。”常乐笑着说。
他将那之后的事原原本本地给几人讲了一遍,听得几人目瞪口呆,半晌无语。
“这事……也太奇了吧?”蒋里皱眉说,“难不成乐哥你真是什么大人物,身边早有高手在守护着?”
“滚吧。”常乐一撇嘴,“我是什么人物我自己能不知道?”
“多亏了那老人家。”小草心有余悸地说,“不然我就见不到少爷了。若能遇上他,我一定好好谢他!”
“老人家说了,时机一到,我就能知道他是谁。”常乐说,“所以可以想见,他将来是一定会来见我的。”
“县丞府那边,真没有问题?”蒋里不放心地追问。
“依老人家的身手,会想不到后续的问题?”常乐笑,“可他却还要我好好上学,这自然是告诉我,一切都不用担心。”
“奇了,怪了……”蒋里兀自在那边自己嘀咕。
“不论如何,结局总是好的。”梅欣儿擦了把泪。“乐哥,刘师兄在天有灵,当也能安息了。”
常乐半晌无语,缓缓点头。
“小草。”他说。
“嗯?”小草凑了过来。
“我会变成太阳。”常乐冲小草笑。
“啊?”小草一脸茫然。
常乐笑得更开心了。
“这是什么暗语?”莫非在一旁嘀咕。“太阳,阳,日……哎呀!小蒋,小梅,我前几天做了个好东西,你们快跟我去我家看!”
说着,一手拉起蒋里,一手拉起梅欣儿便要走。
“你抽什么风?”常乐瞪他。
“不能耽误大哥和小嫂子办正事麻!”莫非嘿嘿笑。
常乐怔怔想了半晌,突然明白了莫非这小子自以为明白了的是什么。
“滚一边去!”常乐脱下鞋甩向他的胖屁股。
蒋里和梅欣儿跟着一人一脚,踢得他捂着屁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