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笙夕颜重新回到了马棚婢女的生活里面。
虽然是相府的千金小姐,但是千金也只能是在平民百姓面前才有这样的优越感。在府中的嫡姐还有干妈眼里,自己自然视若草芥。
因为那日跟洛滨王在街上相撞,芝莲不敢太过怠慢涂笙夕颜,所以特别批准了她中午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大夫开的药,芝莲也不敢扣押,每日按时定量给涂笙夕颜蒸煮。只不过药引变成了一些短小的参须粉末。
大概是药物里面有很多补气补血的药材,涂笙夕颜感觉最近精神好多了。虽然这个药主要是用来医治身上的外伤,可是涂笙夕颜知道,自己身上的外伤是断然好不了的。因为她本来就生活在这个魔窟当中,就算原来的伤好了,稍有不慎就会被芝莲狠狠抽打一顿。
“小姐该吃药了!”府上的丫鬟过儿递上一碗热腾腾的药汤。
涂笙夕颜看着黑乎乎的药汤,闻到那种甘苦相间的味道,想要喝下去,但又喝不下去,端在手中,不断用汤匙搅拌。
“你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吗?还是宫中的格格?吃个药也要搅拌半天,再不吃,我就端起你的脑袋,灌下去!”不知何时,芝莲就出现在自己的窗前,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夕颜涂笙握紧拳头,忍辱负重地,将药汤一饮而尽。
身体好了,才有力量跟她斗下去!
涂笙夕颜努力地将自己心中的怨气和口里面的苦药咽下肚子,装作心平气和地说:“干妈,我喝完了。”
“喝完了,是不是还要!还不滚出去给我干活!”芝莲好像教训坏人一样地对她吼道,扬起手里面的皮鞭,不过想到涂笙夕颜隔着窗子,真是所谓的鞭长莫及,也就暂且收了起来。
涂笙夕颜努力忍住身上的疼痛,走到马厩里面,看着里面光滑的地板,还有杂乱无章的稻草,继续永无止境的擦洗和冲水。
身边的工人,也都麻木地,做着自己琐碎的事物。
她忽然听到围墙外面有一阵叮叮当当的玉骢声,跟那天撞到洛滨王马车上面的声音很相似。于是她稍微放慢一下手里的活计,仔细听了一下,好像玉骢的声音沿着围墙离去,最后消失了。
她没有听错,那是洛滨王。
那天她的青丝衫出卖了她的身份。洛滨王已经知道自己就是相府的千金了,不过,洛滨王并不知道她是哪一个,经过打听,确认了那种布料的出处,今天也就算是上门来道歉。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涂笙霸不知道是什么人来,就派了下人去开门迎接。没想到门刚打开,就被阿福至趾高气昂地赶了回去。
阿福递上一张名帖,对开门的下人说:“快请出你们家老爷来!”
下人本不识字,也不知道来者是何来历,但是看到这么壮观的车马,也就只好折回去,禀报老爷了。
涂笙霸看到下人战战兢兢地跑进来,手里面还拿着一张名帖,就问:“叫你请的客人呢?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
下人哆哆嗦嗦地说:“小的,小的不敢,来者说要老爷您亲自去迎接!”说罢,就哆哆嗦嗦地给涂笙霸递上一张名帖。
涂笙霸正欲打开名帖,就一脸不满地对吓人喝道:“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什么人这么大的面子?”
涂笙霸荣登相位已经八年之久,自己觉得位列三公,位极人臣,自是高人一等,如今除了皇家子弟或是故交,恐怕没有人会要他亲自迎接的。
可是,他看名帖上面的字号,吓得突然站起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太师椅前面。
芝兰见到涂笙霸这样慌张的神态,是前所未有的,于是就问道:“什么人这等高贵,连我们的宰相大人都吓到了?”
涂笙霸连忙将手里面那张洛滨王的名帖放在芝兰面前,抖动了几下,说:“你看到没有?萧公子逸朗,洛滨王爷!”
芝兰虽然也是诰命夫人,但是就对于皇族的人也是有着从心里面的崇拜。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牵平自己的裙子,准备做好一副迎接神祇的准备。
涂笙霸忙对下人说:“赶紧打开正门,列队欢迎!”
下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站在大门石径的两旁。涂笙霸则昂首挺胸,乌帽猩袍,走到门前,跪在马下,顶礼膜拜:“臣涂笙霸参见洛滨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洛滨王下马回礼,不发一言。
旁边的阿福忙道:“丞相大人请起!”
涂笙霸连忙走到马前,做出要牵马的样子,被阿福拒绝了。
洛滨王和颜悦色地对涂笙霸说:“今天我到丞相府上,是因为前几日不慎撞伤了府上的小姐,特来探望,也作赔罪。”
涂笙霸忙说:“不敢当,不敢当。敝府能得王爷造访,实乃蓬荜生辉,荣幸之至。若能得王爷关怀,自当永佩洪恩,万世不忘!”
说完,他就想起几天前涂笙夕阁到街上弄来的几套奇装异服,据说还是西域最为流行的款式。回头还说自己欠了店家的钱,不过店家念及是丞相府上才没有追究。
没想到竟然还撞上了洛滨王!
真是祸不单行啊!
不过好在洛滨王也不是一个难缠的主,毕竟是人撞了马车,洛滨王高姿态的过来给自己请罪,这下不是正迎合了芝兰的意思吗?她一心想要攀附皇族,如今洛滨王送上门来,自己多和洛滨王说几句客气的话,迎来送往的,说不定一回生两回熟,回头还能传出什么佳话。
于是,涂笙霸忙嚷芝兰到后花园里面去让涂笙夕阁换了衣服出来见过王爷。
涂笙夕阁有些莫名其妙地,打扮得花枝招展,随芝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