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时候,贝可莹已经被接回家了,她的感冒在医院躺那么久,也好得差不多了。
大床上。
贝可莹静静坐着,她卷着被子,似乎还有些怕冷,因为,秋意是真的袭来了,窗户外面,阵阵秋风在刮着。
被子厚厚的,让她也窝得暖暖的。
安静一下,贝可莹却忽然笑了笑,她像条毛毛虫般,就这样卷着被子挪过去,然后,挪到床边的桌旁。
她书包就放桌面上。
贝可莹从书包内拿出一本硬皮本和签字笔,然后,又挪回来,窝床上,开始写着日记。
笔记本已经被摔坏了,她又没买。
但,她是个极其喜欢写日记的女孩,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用硬皮本来代替电脑,用笔来代替键盘了。
白纸上,随着她的划动,一个个眉清目秀的字体也出现。
“今天,我感冒好得差不多了,也是在这一天,我要开始习惯当妈妈的生活,男票说,过两天会跟他母亲去解除与那位的婚约,到时,我们会结婚,然后好好在一起……”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她那笔在白纸上划动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君离从书房内回来。
他推门进来时,看到贝可莹正卷着被子趴窝那儿写着什么,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朝她走来时,也问。
“贝贝,你写什么呢?”
来到了,他一把扑来,然后,抢过拿去看了,当看到她在写着类似一些日记之类的东西时,沈君离还觉得惊讶,看向她。
“贝贝,你怎么还写这玩意?”
闻言,贝可莹脸一红,她马上就夺回了,有点恼羞。
“你管我,我就写。”
在新新发展的现代社会,还写日记的人,是极其少见的,不过,也存在一些类似贝可莹这样的少数份子。
这旁,沈君离见她羞了,却是呵呵一笑,逗她。
“小东西,居然还爱写日记,像个古人一般。”
贝可莹见他这样说自己,脸红得更夸张,一瞪眼,瞪着他,哼哼。
“再说说,再说说我就把你写进去,说你欺负我。”
“好呀,那你就写。”
他说着,还真是恶劣,马上就扑过来了,抓过她的硬皮本和笔,一把丢旁边去,然后按身下,吻着。
“把这件事写出来,我看你怎么形容。”
他的吻,寸寸冰凉,就这样落贝可莹的脖颈间,这旁,贝可莹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挣扎推开,又急又恼的。
“不要,我怀孕了,会伤着孩子的。”
然而,沈君离不管,一点也不担心,继续着。
“不会的,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于是乎,在贝可莹半推半就中,两人就缠一块了。
第二天的时候,沈君离速度倒快,说着过两天会跟母亲去拜访夏家,但,他今天上午就去找母亲了,催着母亲去。
母亲白如也拿他没办法,只能陪着一块去,还叫上了沈丹烟,人多好说话嘛,气场也强一点。
贝可莹没什么事干,因着怀孕了,沈君离根本不让她再去上学,算是休养养胎了。
这时,秋风习习,从远方吹来。
她静静看着前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漫步一般,就这样往前走着。
脖颈那里,围了条毛巾,因为,的确有些太凉了,她是孕妇,又刚感冒,只能穿得厚实些。
四周安安静静的,一时倒没什么人。
贝可莹走着走着,忽然间,她不知不觉地,再一次走到了这条路,也就是使她感冒的那条路,古塔落花路。
见此,贝可莹怔住,脚步更下意识地停下。
说起这条路,是有些渊源的。
本市唯一的一座塔寺,就是在这带附近,靠近那条路,而这条路,两旁因着种满那种不知名的花树,所以,经常落花,风一吹,美得要命。
也因此,逐渐就起了这么一个名。
看着那些飞花,贝可莹逐渐有些回神,她犹豫几秒,最终,脚步还是往前走去了。
沈君离那边,应该陪着母亲到了夏家去谈婚约的事情。
也就是说,今天,她再走完这条路,明天,身份就不同了,她是别人的妻子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女孩。
鞋子,一脚一脚地踩在地面的花瓣上。
稍稍一抬起,花瓣太轻,还会被带起,然后又落下。
贝可莹静静地走,一股悲伤,莫名地涌袭她的心头,每一次走过这里,楚书枫的气息,都会那么强烈。
头顶,粉红的花瓣在飘落,于无端中,诉说着一股哀愁。
走了那么久,贝可莹也走到了这条路的中端部分,忽然,在这时,她一下子停下了,怔怔地看着前方。
那里,一个人的侧影如此熟悉。
他脖颈夹着小提琴,正在缓缓地拉,悠扬的提琴音,就这样传来,传入贝可莹的耳中,刺激着她的耳膜。
看着他,贝可莹不知怎么的,泪水莫名就模糊了眼睛。
也正是因此,她有点看不清了,那个人的侧影,和楚书枫以前弹钢琴的侧影,一下子重叠起来。
楚书枫,他是楚书枫吗?
贝可莹的泪水,颗颗掉落着,终于,她回神了,一急,马上冲过去,更大喊他的名字。
“楚书枫!”
长排椅上的何俊文听到,一怔,拉着小提琴的动作,也紧跟着停止,然后转头看来。
他眼神有些迷茫,似乎也分不清自己是楚书枫还是何俊文。
因着他的转头,贝可莹也就看清了那张脸。
果然,果然和当时在餐厅门口看到的那张,是一模一样的,她当时,是真的看清了,不是自己的幻觉,也不是眼睛迷了沙子。
他真的是楚书枫。
贝可莹一跑到,她扑进他的怀里,小手拼命地捶打他的心口,哭得厉害。
“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楚书枫,为什么?”
这旁,何俊文怔怔,他看着莫名扑进自己怀里大哭一场的女孩,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心内却多了一股悲伤感。
是因为他吗?那个所谓的双胞胎兄弟,楚书枫?
因为,自己跟他是双胞胎,所以,别人都习惯地把他认作是楚书枫,而他,也会莫名地拥有楚书枫的悲伤感?
何俊文回过神来后,他嗤笑一声,下意识地推开了,还算绅士。
“小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楚书枫。”
这旁,贝可莹被他推开后,她见着他还不肯承认自己,又气又哭的。
“你为什么不承认?楚书枫,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等了你那么久,我就没离开过,一直在原地等你!”
听到这话,何俊文有些怔愣。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也无法逼自己撒谎,为难地摇头,解释。
“我不是楚书枫,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楚书枫是我双胞胎兄弟,我不是他,他已经死了。”
这下,轮到贝可莹怔住了。
她红着眼睛,就这样站在那,怔怔地看着他,因为,贝可莹从未听楚书枫说起过,他还有同胞兄弟的事情。
怔了好一下,贝可莹才颤着声,问出来。
“他是怎么死的?”
长排椅上,何俊文眼神有些复杂,因着他本身就知道,所以,也就不相瞒。
“好像是车祸。”
贝可莹的心口,再度颤了颤,的确是车祸,紧接着,她又问。
“怎样出的车祸?”
关于这点,何俊文就不知道了,所以,下意识地摇头。
“不太清楚,我母亲不肯详说。”
闻言,贝可莹自己替他答出,还是流着泪的那种。
“是为救我,救我,听到了吗?他是为了救我才出的车祸。”
何俊文一下子怔住,然后,不自觉地问出。
“你是他什么人?”
听到这话,贝可莹靠近他,在他脚边轻轻跪下,抓了他的大掌,去贴上自己的小脸,有些希翼地应。
“枫,是我,还记得我吗?贝贝,我是贝贝呀,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贝贝呀,我是贝贝……”
她哭着扑进他怀里,即使他说是楚书枫的双胞胎兄弟,可,贝可莹不信。
他就是楚书枫,一定是的。
这旁,何俊文怔住,他看着怀里大哭的女孩,不知怎么的,悲伤一下子被感染,眼眶莫名地也红了,喃喃喊出。
“贝贝……”
一听这话,贝可莹全身一颤,她哭着抬头看他,猛点头地应。
“楚书枫,你记起我了吗?我是贝贝,我是你的贝贝呀,呜呜……”
何俊文情不自禁就落了泪,他心底好难受,下意识地将她抱紧,喃喃地自喊,一时间,竟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贝贝,贝贝……”
头顶上,落花落得越加凄美,仿佛天使的吟唱,在歌颂着被拆散的恋人终于团聚。
远处,塔寺的钟声传来,悠扬而古老,昨日他对她的誓言,仿佛就在耳边回荡。
“贝贝,我希望,可以陪着你一起游遍千山万水,即使遇到困难阻碍,我们谁也不会对谁放手。”
楚书枫的确做到了。
他从没放手过,即使在遇到生命危险,他也是把她推开,把活的机会留给她,把死的道路自己夺走。
长排椅上,两人紧紧相拥,终于,她把他等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