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姑娘,我家阿好可在你那儿?”篱笆外妇女头巾利落地抱着头发,一手拎着鸡蛋一手抱着呼呼大睡的男婴,质朴温和,干净利落。
“在哩,”篱笆内的姑娘大约十五六,简单的梳着麻花辫,长裤外穿着截至膝的青色布裙,脆生生地应道,扫把一扔稳稳地落入筐中,忙打开院门,道:“这么热的天,大娘又抱着小安去集市了啊。”
被生活渐渐抹去年华,秀致的脸蛋已被半点和暗黄取代。可是就在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时那一抹笑,霎时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孩子这么小放在家里不放心,累也就累点,总想放在身边看着。阿好没添麻烦吧?”
巧儿笑着接过妇女手中的篮子,把人引至屋内,又周到倒上清甜的花茶道:“大娘你先坐着休息会儿,阿好乖得很呢,在公子屋里学写字。大娘不如今晚就在我们这儿吃吧,公子说今儿想吃鸡,我这买了一只大公鸡正愁吃不完呢!”
“唉!又是阿好这馋丫头要吃的吧,又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
“可别这么说,大娘,这真是给我家公子补身子的。”阿巧急忙摆手道:“您可别这没见外...”
“不行,我这就把这小丫头给带回家。”匆匆两个健步抱着孩子就走向大屋后的小竹屋,巧儿拿着鸡蛋竟没拦下,只跟在后边道:“大娘,大娘...“
阿巧急忙跟上,转过弯就看到,罗大娘愣愣地站在转角处看着窗内,随着视线望去,刚张嘴,也成了默然。
竹屋旁的一小片竹林投下斑驳的光影个,随着微风摇摇晃晃。阳光穿过撑开的窗子,在地上蒲城了阳光道,一边是红木书桌后挥洒笔墨,垂首习文的俊美少年,一边是临着窗下美人榻上呼呼大睡,圆润可爱的稚童。
画面温馨美好的让人不舍出声打扰。
也不过一刹,书桌后的少年早就在脚步声刚至时发现,却落笔后才抬起头。
“大娘来找阿好了啊。”
少年如玉,轻轻一笑越发温润。年纪不大,气质却以不凡。
罗锦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又抱着安生屈了屈膝。这冯小公子来村里时便知不是寻常人家,似是在此避避风头,如今这一瞧,周身气度确断不是凡夫俗子。
“都是邻里,大娘不用多礼。”冯云轻声道
“阿好...”罗锦顿了顿,“又得麻烦待会儿冯公子送我们家阿好回家了。”看着睡得香香的女儿,照顾的人细心还在肚子上盖着薄薄的锦被,又不忍为了这个责备她,自家这事儿...阿好小小就已很懂事了。
冯云只笑着点点头。
阿巧见自家公子满足的样子,噗嗤一笑,又怕笑大声了吵醒公子心尖尖上的小娃娃,忙捂着嘴,轻声道:“大娘放心吧,公子向来把阿好照顾得甚好。”
罗锦这也才释然笑的得意,她家阿好自是人见人爱的,多个人疼也好...
“那便辛苦了,还得回去弄辅食给小安吃,我就先告辞了。”
“那也不留您了,我送您出去吧。”
话落两人便悄声离开了。
冯云正要转身回书桌去,便感到腰间缠上一只小手,低头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姑娘,胖胖的小手扒着他的腰侧,一手揉着眼,一副懵懂的样子
嘴里还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娘?娘来了?”
“阿好不可揉眼。”冯云拿下不听话的小手,一方面惊叹小家伙对母亲气息的敏锐,一方面又难过睡醒时叫的却不是他。
“冯云哥哥,娘刚才来了?”女娃睁着一双水眸,年纪小熊啊,一双眉目却可预见其灵韵动人。
“嗯,大娘让阿好吃完饭回家。”冯云摸摸她柔软的发丝,抱起小人儿,走向洗漱台。
“啊,娘不和阿好一起吗?”离了一天却是有些想自家娘亲了,唉,要不她还是回家和娘亲一起吃吧,自己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娘亲带着弟弟...可是,嗅嗅,一缕一缕鸡汤的香气
“哎呦!”脸上一疼,撅着嘴无辜地看着始作俑者不满道:“冯云哥哥,怎的又捏阿好。”自己的脸再捏下去会不会变成大伯母那张大饼脸哟。
“再纠结就要皱成包子了。”冯云轻笑,不忍小姑娘纠结,忍不住又揉了揉手感极佳的小脸蛋儿,“今日哥哥教你写字乏得很,待会儿让阿巧带阿好先回家?”
阿好直直地看着冯云,手就捏上挺直的鼻梁:“冯云哥哥骗人,阿好才写了两个大字。”
“呵呵,”冯云任由小手作乱,“你也知道才写了两个大字就睡着了?”侧过身示意阿好看书桌一侧黑乎乎的宣纸,和另一面满满的整齐端正的墨迹。
阿好平移过视线,故作镇定道:“冯云哥哥教过阿好,能者多劳。”你平长我几岁,饱读诗书,手指修长,我这四岁小童如何能比。
“机灵鬼。”冯云叹了口气,拿着布巾细细地给阿好擦了擦脸。
阿巧送完罗大娘进屋便见此情景,却也被自家公子这副细致宠溺的模样见怪不怪道:“罗大娘真是客气,又拿来不少鸡蛋。阿好,待会儿鸡汤装上一瓮给你娘稍回去。”
阿好眼睛亮了亮,跳下冯云的怀抱,抱上阿巧的大腿就甜甜笑道:“巧姐姐最好啦!巧姐姐长得美,心地好,手艺棒,以后定能得个好夫君。”
“小丫头,嘴甜偏爱打趣人,那以后谁能娶我们阿好哟。”阿巧闻言也呵呵笑了起来
“我嫁冯云哥哥!”
冯云看着小人凑乐,闻此更是心底软成糖浆,只是不知能陪着小人儿到几时。眼底的笑意渐渐被恍惚取代。
“哥哥,哥哥?”阿好摇着他的衣襟期待地看着他:“娶阿好不?”
这亮晶晶的双眼哟,怎么舍得说不。
“嗯,等阿好长大。”冯云笑着点了点头,却惊地阿巧手一抖,脸上的笑都僵了起来,哦,天吶,她好想分享这个消息!
冯云不动声色地看了阿巧一眼,阿巧忙正色道:“是是是,巧儿帮阿好看着公子。”
“好了,巧儿,你送阿好回家吧。”
“啊?”转的这么突然?
“把鸡蛋让阿好拿回去。”顿了顿又道:“让大娘帮我们也孵些小鸡。”
谁道我家公子木头似的人,其实公子细心体贴的很呢。
“是,公子,”阿巧脆脆地应下
“冯云哥哥这儿真好。”阿好坐在小榻上等着阿巧拿东西,糯糯道
“阿好常来。”
“嗯。”小人儿点点头,笑的十分可人。